505.安內 “多謝。”(2 / 2)

她有點遲疑:“我?我字兒也沒識全。”

“嗯,一邊兒乾一邊兒學,哦,我的活兒不能少乾!”祝纓說。

祝重華捧著圓章,被領座的蔣婉拉回了位子上。

張仙姑又懷疑祝纓出行是否有其他的事情,祝纓隻好把趙蘇、祝煉、項安叫過來解釋:“他們與我一同去。”

張仙姑道:“大郎鬼精鬼精的,你們一夥,錘子、三娘都向著你。我要問彆人。”

蔣寡婦給她勸住了:“這兒誰不向著咱們大人?”

趙蘇索性把祝青君賣了:“青君管盜匪,如今小事都不用咱們大人動手。大人要辦更大的事,見江刺史他們。”

張仙姑道:“哎喲,那她也要當心呐!你給人弄好甲好刀。”

“忘不了。”祝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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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出行一直走的是大路,前半程有祝新樂等人隨扈,到了黛州,祝纓對祝重華道:“你們好好乾吧,接下來路就順了,回見。”

將一乾人等留了下來,她算發現了,有些人,你就得多派活!

那她就不客氣了!

由黛州至博州,祝煉留下了,祝纓對他說:“祝重華想得深,你……”

“我多學著點兒,已經想好怎麼安排人再排查一次了,一有消息,我就派快馬報給您,再知會青君,兵馬調度,她安排。我隻安排向導民伕配合。博州歸附早些,餘孽料不會很多,是細致活兒。”

祝纓拍拍他的肩膀:“行。自己也彆太累著了。”

“哎。”

再到梧州,就是“回家”了,從甘縣往東,不停地有人認出祝纓,祝纓也頻頻與他們打招呼。梧州不是戰場,受損最小,道路、水利、田地都是經過近二十年的經營不需要太多的工時翻新,賦役又恢複到了以前比較輕鬆的狀態,人的樣子便顯得更閒適。也有手腳快的人在堆肥,預備種宿麥。

祝縣山城,祁娘子已經收拾好了府邸,將正房整理出來請祝纓去休整兩天再下山。祝纓也不與她客氣:“我就歇歇腳,我走了,你又要再倒騰一回。你騰間客房就得。”

祁娘子必不肯的:“那不一樣!該著住哪兒就住哪兒。這本是您的家,哪有回來反而住客房的道理?”又帶了小兒女讓他們叫人。

那一邊,項樂、項漁也與項安過來彙報:“分頭聯絡了各家士紳,大哥親自去了荊大人家,都說必來的。”

說話間,江政、邵書新處也來了公文,都同意了見麵。見麵的地方也還是兩州交界,地點設在福祿縣。

邵書新依舊是先到,在福祿士紳的掩護下與祝纓先見了一麵。他比上次又胖了一些,須發的銀絲也多了一點,看著祝纓依舊輕瘦靈便的樣子,邵書新生出了一絲羨慕:“隻有這般靈迅悍捷,才能不動聲色間創下偌大基業呀!”

感慨完,他不在帳中等祝纓,快步走了出去,老遠就拱手:“節帥!果非池中物!再次拜相也未可知。”

祝纓道:“誇張了,扒拉個窩趴著罷了。”

“請。”

兩人入帳坐下,邵書新摒退左右,低聲道:“鄭相公來消息,就要調我回去了。”

不意外,祝纓點點頭:“誰接替你?”這麼個肥缺,邵書新乾得有聲有色,這個位子就不可能取消了。多少人等著來搶呢。

“餘清泉。”

“他?哈!”

“是吧?好不了。要是個旁的人呢,為了政績也要老實一陣子。他,自恃甚高,又慪著氣,不跟我擰著來就不錯了。你說黑的,他一定要說白的。百姓要遭殃嘍。”

祝纓道:“我約了江政。”

“那也隻能保一地鹽價,”說著,邵書新又笑了起來,“不知道這個老古板是跟你走私呢,還是眼看著百姓受苦?”

祝纓道:“莫開玩笑。”

“難道不是事實?”

祝纓道:“回去知會鄭相公一聲,餘清泉要是鬨得太過份,請他準備好接任的人。”

“我也想說這個,三千裡鴻雁難渡,我將一份賬交給您,您便宜行事。”

“我不用那個。”祝纓輕描淡寫地說。

邵新書張了張口,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看似無害,也僅僅是看似而已。他愈發的正經了起來:“不知,還有什麼話要捎給京裡麼?”

“彼此保重吧。”

“好。”

邵書新之後,祝纓與吉遠府的士紳們單獨見了一麵,這一麵又與先前不同。顧翁等人感念祝纓又給他們的子侄把官職給搶了回來,殷勤之態猶甚從前,自始至終,脖子沒有挺硬過。

荊綱看似一派從容,眉間卻有深深的折痕,想來也是聽說了餘清泉的事情。

祝纓請眾人入席,先向士紳致謝,繼而提及了邵書新要走的事情:“有江使君在,餘事不必我操心。唯有鹽政,是我能夠報答諸位的地方。一切順利還罷,如若起了變故,隻要我在,梧州的鹽就不會斷,還照原價。安南,不受他們的調遣。”

士紳們的臉上浮出了一點笑意,荊綱猶豫了一下,卻又提出了一個問題:“將來,我是說將來,若吉遠府缺糧……”

祝纓道:“互通有無。”

便有士紳說他當官兒的真是想得遠,吉遠是個好地方,風調雨順的,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的。但又說:“江使君為官亦不錯,隻是不知還能在吉遠多久。”

祝纓道:“這是實話,我約了他見麵,將一些話說開。以後換了刺史呢,我也會與大夥兒一起見新刺史的。”

士紳們更加高興了。

次日,士紳們先去迎接江政,再將江政擁簇到了祝纓的麵前,此時邵書新已然離去。江政顯是已經知道邵書新的離任,再見祝纓,他也有些躊躇——他也不大信得過餘清泉。

祝纓自然不會說出“不用賬本就收拾了他”的話,而是先客客氣氣地與江政見了禮。再向江政誇了誇吉遠士紳“敦厚”,江政道:“也是您與他們相處出來的。”

“你與他們相處得也不壞,大夥兒心裡都有數。”

士紳們一齊附和,江政淺笑:“大家都有數,鹽也有數,糧也有數。可是,邵公要走了。”

“他已經南下管著鹽政有些日子了,鄭相公不會把鹽政在他手裡放太久的。就算鄭相公願意,其他人也要出些難題。吉遠府,我始終掛念,無論新來的是誰,我都會盯著的。”

江政猶豫了一下,緩緩地抬起手來作了個揖:“多謝。”

祝纓點了點頭。

荊綱打起圓場來:“同殿為臣,都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

江政卻總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祝纓等人隻作不知,與他宴飲,江政很快就醉了。

次日一早,扶著頭起床,驛路快馬又送來文書——政事堂詢問安南情況,如果另開一條驛路,問江政認為對安南會有什麼影響。

她要新開驛路?!!!

江政的宿醉登時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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