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到底是初出茅廬的陰癸派弟子,實際上,對於未來,未必是沒有一定的期待。
以為憑借自己的能力,外加上師門的助力,未必是沒有機會,和老對手慈航靜齋鬥上一鬥。
萬萬沒有想到。
自己信心滿滿,野心勃勃,剛剛從師門行走出來,第一個見到的當世武林的高手,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這一番話,當真是把中了陰癸派的脈門。
婠婠即便是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麵對現實,梵清慧隨意交好的寧道奇、宋缺、謝暉……基本上每一個人都是梵清慧的舔狗。
然而,祝玉妍畢生情愛糾纏的石之軒、嶽山之流,前者祝玉妍恨不能將之斬殺,後者亦是對祝玉妍心喪若死……
而最為關鍵的是!
後兩者與梵清慧的兩條舔狗,無論是性格或者是才情,完全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師尊祝玉妍的一生便是如此,那麼自己呢?
儘管不願意承認!
婠婠也可以從眾人隻是聽到“陰癸派”的態度,窺探一二,師尊祝玉妍乃是這樣,她婠婠的將來,何嘗不是如此?
婠婠本來笑意盈盈的臉龐,漸漸的笑容凝固,幽幽歎息,絕美的臉龐,浮現出來了憂愁的神色,然而卻有一種風輕雲淡般的灑脫氣質。
婠婠思索了一會兒,朗聲詢問道:“太師既然如此說話,那麼想來定然是擁有極為自信的見解,何妨說一說呢?”
“嗯!”
陸葉輕輕點頭,道:“婠婠姑娘冰雪聰明,肯定不需要陸某人提醒,自己就已經想到了,不管你容貌如何,才情如何,這個天下最頂尖的英雄俠少,都隻會拚了命去追捧受萬人敬仰的慈航淨齋的傳人。”
“也就是說,從你現世的時候,就不再是和師妃暄一個人較量,而是和這個天底下,最為頂尖的幾乎所有人在較量。”
陸葉抬頭看向婠婠,微笑著道:“而你最大的敵人,卻不是這些人,而是自己!”
“哦!”
婠婠不置可否,既沒有承認,也沒有斷然否認。
陸葉坦然開口道:“有關陰癸派和慈航靜齋的爭鬥,勢必會涉及天下大勢,勢必會涉及到頂尖人物的爭鬥,如上一代,上上一代,石之軒、宋缺……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天之驕子,不論是什麼樣的女子,麵對這些絕世天才,也難以心如止水。”
突然,陸葉話鋒一轉,開口詢問道:“不知道婠婠姑娘對本門至高的天魔秘籍是怎麼看的呢?”
婠婠露出遲疑之色。
天魔大法涉及到門派最為核心的機密,雖然麵前的陸葉說的頭頭是道,但是,她也不可能僅僅憑借這些話,就將師門的底蘊和盤托出。
見到婠婠久久沒有回答。
陸葉直接道:“天魔大法總共有十八層,與其他的武功截然不同的是,隻要這一門武功修煉到第十八層,便是大宗師境界。”
“而在十七層的時候,幾乎是每一個傳人,都會遇到一個莫大的難關,也就是,十七入情,十八滅情,唯有先行入情,斬斷情愛,達到滅情境界,才能夠真正超脫,提升到大宗師的水準。”
“實際上!”
陸葉歎息道:“陰癸派前輩高人,或者是當初創造這一門功法的武林前輩,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後人即將要麵臨的種種困境和選擇,並且指給了你們一條最正確的道路,隻看你們會不會選擇罷了。”
“不論是喜歡上誰,保留純陰之質,斬斷感情,將是你們這一脈人唯一的出路,否則每一個人都難免遍體鱗傷!”
“這……”
婠婠不可置信的看向麵前的陸葉,詫異道:“你竟然對本門武功擁有如此了解?”
“第一入情,而後滅情!”
婠婠道:“這乃是本門掌門嫡傳弟子才能夠知道的門派隱秘,除了本門,便隻有本門的死對頭,慈航靜齋才有可能了解這些事情。”
陸葉微笑道:“婠婠姑娘是否懷疑,在下和慈航靜齋有所合作呢?”
婠婠道:“難道我不可以這麼懷疑嗎?”
陸葉微笑搖頭道:“事實上,如果婠婠姑娘知道,慈航靜齋代天選帝,實際上早就已經定下了候選人,便是李淵的第二個兒子李世民,那麼就可以知道,我陸葉和慈航靜齋,幾乎不可能共存,我們完全沒有任何結盟的可能。”
“從此就可以看出你們兩個門派的差距了。”
陸葉道:“如果是你們陰癸派,和杜伏威交好,首先未見得能夠得到什麼貨真價實的好處,便已經心急火燎的派遣出來自己門下的掌門弟子,處心積慮幫助杜伏威攻打竟陵城。”
“對此,杜伏威是什麼樣的態度?啊呸,陰癸派一幫魔門小人,竟然還妄圖利用我,到最後且看是誰在利用誰吧?”
“即便是你們處心積慮,費儘一切苦心,竭儘全力幫助一個梟雄,也根本沒有作用,對方永遠不可能和你們真正放心交好,所謂的交好,也隻不過是停留在表麵罷了。”
婠婠若有所思。
這一次的竟陵城之行,她略有耳聞,也曾經跟隨師門長輩見到過杜伏威一麵。
陸葉說的確實是半點不差,杜伏威心中確實是這樣的想法,而且也是這樣的做法。
“然而!”
陸葉接著道:“與你們門派相比起來,慈航靜齋的手段,至少高明了一百倍之多。”
“實際上,他們這一門派早就已經選定了所謂的明主,然而,說法卻是大相徑庭。”
“隻憑借代天選帝四個字,就可以讓天下其他的群雄,趨之若鶩,哪怕是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依舊是恨不能費儘一切心思巴結慈航靜齋的年輕弟子,以此能夠得到對方的信任和支持,那麼慈航靜齋不動聲色之間,就可以憑借選帝考察,將李世民的對手,了解的清清楚楚,到時候,隻要豎起旗幟,公然支持李世民,攻伐天下,就好像是摧枯拉朽一樣,越發顯得慈航靜齋的眼光不錯。”
“隻從這兩件事情進行對比,你們兩個門派,簡直是高下立判!”
“而婠婠你和師妃暄,還需要比下去嗎?”
婠婠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雖然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明顯有一種十分憂愁的氣質散發出來。
陸葉說的全部都是真話。
在感情方麵,她和慈航靜齋的傳人,差距懸殊,不可以道理計!
天魔功第十七層入情,十八層滅情,婠婠一直有些奇怪,為什麼師門的武功會需要如此古怪的要求才能夠達到化境。
直到是這個時候,通過陸葉的訴說,她才真正醒悟。
原來並不是先輩古怪,而是門派先輩借助自身的經曆,以神功告誡後人未來將要遭遇的教訓。
在策略方麵,雙方也差的十萬八千裡。
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
此次竟陵城之爭,即便是輸了她也分毫不會在意,因為憑借她的天資和武功,就算是在這一次輸了,沒有辦法真正成為高層,也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輕視他的存在。
然而。
陸葉這一番話,才是真正傷到她了!
杜伏威的態度顯而易見,即便是她不計代價,傾儘一切全力,勞心勞力為對方辦事,也不能得到半點兒正眼看待。
反而是慈航靜齋,隻需要放出一個消息,天下群雄立刻趨之若鶩。
婠婠並非是一般的女子。
之前隻不過是當局者迷。
此時此刻醒悟過來之後,立刻就深刻認識到了雙方的無比顯著的差距。
同時,對於陸葉有了不一樣的認識和看法。
婠婠好奇的看向麵前的陸葉,悠悠歎道:“我信你剛才說過的每一個字,太師對我訴說這些,究竟是有什麼目的和打算?”
“或者說!”
婠婠道:“最終你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麼?”
陸葉道:“婠婠姑娘既然知道我是大隋太師,知道我在輔佐楊廣,也知道我收複了竟陵,那麼對於我的目的,理當了然於胸,慈航靜齋確實是在支持李世民獲得天下,而我陸葉,又何嘗不想要天下?”
婠婠詫異的道:“你對我說了這麼多,最終的目的,隻不過是想要我們支持你奪取天下?”
陸葉微笑道:“不是你們,而是你!”
“哦?”
婠婠露出好奇的神色。
陸葉道:“說實話,你們陰癸派,除了個彆有限的幾個人以外,有關其他的人,我基本上全部看不上。”
“首先是令師祝玉妍,嘔心瀝血振興師門,雖然策略失敗,但是她的武功高強,即便是遍數天下也罕逢敵手,不失為一員良將。”
“接下來是太上長老韋憐香,為了門派,臥薪嘗膽,於宮廷之中培養訓練宮中太監為己所用,武功、道德全部都在上品。”
“婠婠你和師妹白清兒當然也算其二,雲長老和霞長老不過是沒有見識的牆頭草罷了,也可以使用一二,高層除了這些人以外,以下的人統統該死。”
“至於地級的中等層次的高層,在下目前了解不多,倒是不方便多做置言。”
陸葉僅僅隻不過是聊聊幾句話。
不僅僅陰癸派婠婠麵色巨變,穩穩立在一邊,一句話不說的虛行之也是麵色微變。
隻從這幾句話的交流便可以看出來,陸葉對於陰癸派,了解已經超過了許多人的想象。
甚至!
虛行之不知道的是。
韋憐香入宮擔任太監的事情,這件事,連婠婠這一個掌門弟子都根本不知道,然而陸葉卻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言下之意,對於陰癸派,可以說是了解到了極致,比內部人員還要了解。
婠婠僅僅是麵色一變,繼而便發出仿佛是銀鈴一般的笑聲,開口嬌笑道:“隻與一部分陰癸派合作,而非整個門派,人家隻是陰癸派一個還沒有成為高層的小弟子罷了,怎麼能夠做得了這樣的主呢?太師這豈不是在難為人家嗎?”
陸葉微笑道:“並非難事,既然我們今天見麵,隻需要婠婠和我陸葉達成合作便可,至於其他的人,以後見麵,一一麵談即刻。”
婠婠思索了一會兒,道:“倘若我願意和你合作,並且竭儘全力幫助你得到江山,那麼我又能夠得到什麼好處呢?”
陸葉誠懇道:“我竭儘全力助你忘情,踏上武道至高的巔峰,一個大宗師,甚至是更高,對於武林來說,比任何東西都更加具有說服力。”
“什麼?”
突然間。
房間外麵傳遞出來兩道略顯清脆的聲音。
陸葉和婠婠兩個人齊齊向著窗戶外麵觀看過去。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窗戶打開,一道雪白色的身影驟然出現,手握玉簫,淡然溫柔的看向麵前的兩個人。
而在她身後,還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獨孤鳳和紅拂女。
當然不用多說,隱藏在窗戶後麵進行偷聽的,赫然正是石青璿、獨孤鳳和紅拂女。
獨孤鳳隻不過是被陸葉所擒,幫助陸葉做事,而陸葉順手傳授她一些武功罷了。
雙方並沒有什麼感情上的糾葛,所以她偷聽,隻不過是為了八卦而已。
紅拂忠心耿耿,當然隻能是被兩個女人裹攜過來罷了!
唯獨是石青璿,比較難纏,見到房間裡麵的三個人一起向她看來,石青璿毫無羞愧的道:“人家隻是想要聽一聽,陸大太師究竟要使用什麼樣的方式,可以把天性狡詐,翻臉無情的魔門妖女說的目瞪口呆,心甘情願委身太師,哈,除了這個目的以外,絕沒有任何的旁的打算?”
“心甘情願委身太師嗎?”
婠婠颯然笑了一下,道:“我們陰癸派的天魔大法,在大成之前,是不能失去純陰之質的。”
“而且!”
婠婠道:“太師已經答應了,要竭儘全力幫助我踏上武道的巔峰。”
石青璿皺眉道:“我自然也知道你們門派的鬼功法,原本還覺得有一點不近人情,到了此刻才知道,當年創造這一門功法的武林前輩,定然也是為情所傷,痛不欲生,然而她心懷灑脫,不滯於外物,終究是走出了一條完全屬於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