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衍的鳥爪手杖又伸向了唐惟妙。
他彬彬有禮, 卻言行變態,命令般邀請唐惟妙一同出席接下來的舞會。
唐惟妙搖了搖頭:“我不會跳舞。”
淩衍聲音冷了幾分:“你不知道,拒絕邀請是不禮貌的嗎?”
“既然叫邀請而不是命令, 那被邀請的人就有權利拒絕, 沒有順著你的意思答應這不叫沒有禮貌。”唐惟妙說, “出於對安全的考慮,我要待在這裡等辛漣, 這裡,我隻信任他。”
很難描述淩衍此刻的心情,他那金黑色的眼睛閃過了可以稱之為豔羨的神色。
繼而, 他直起身來,摩挲著手杖上的黑色寶石, 幽幽道:“我有七十八棟繁華區寫字樓, 一千三百二十棟彆墅,地產十萬畝,農場六十八家,莊園六百零一座,名下公司二百二十九家, 投資企業無數, 黃金論噸, 珠寶更是無窮無儘……”
唐惟妙不懂他為什麼突然像個會計一樣報數。
“我一聲令下,就算是鳳漣, 也沒辦法從任何一個下屬口中,知曉你的所在之處。”淩衍說道,“就讓他在我名下的房產挨個找吧, 等他找到你, 你早就在這裡枯萎了……就像沒有澆灌的花。”
唐惟妙皺眉。
所以他囉嗦這麼久, 報了這麼多家產,就是為了告訴她,她短時間內等不來辛漣嗎?
“那我也要在這裡等。”唐惟妙直覺到,舞會對她而言可能不是什麼安全場合。
淩衍冷了臉。
他手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焦灼又冷漠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方束,帶她去宴客廳。告訴女賓,可以離開了。”
身旁高大的白襯衫壯漢道了聲對不起,不顧唐惟妙的反抗,扛起了她,跟隨淩衍下樓。
唐惟妙抗議了幾聲就閉嘴了。
淩衍有些好奇:“怎麼不叫了?”
唐惟妙道:“這裡就你倆,我叫救命就是白費力氣。”
所以她也不想說廢話了,沉默配合,保存體力,等待救援吧……
“你倒是特彆。”淩衍流露出驚奇的神色。
唐惟妙現在很生氣,生氣已經壓過了她的害怕。她氣辛漣的父親是個瘋子,還氣自己這麼輕易就被控製住,隻能等著被辛漣救。
她不想總是被人救,顯得她好似很柔弱很無用一樣。
旋轉樓梯的儘頭,是個寬闊的展示台,展示台上是被鮮花藤蔓點綴的古老電梯,像一隻金色的鳥籠,方管家將她放進電梯中,鎖上了門。
“恭喜你,這也是鳳漣待過的地方,算是你們兩個的情侶籠,不錯吧。”淩衍拉下電梯外的金製操縱杆,金籠電梯緩緩下沉,陷入一片黑暗。
唐惟妙小聲道:“變態!”
不久之後,她聽到了淩衍的聲音:“燃燈。”
一束光亮透進來,原來金籠電梯沉入了幕布之後。未遮嚴的幕布透出了光,令她能夠觀察四周的情況。
這裡是一片花海,看起來也像個舞台。
而後,幕布那頭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有許多人來到了這裡。
她聽到淩衍說:“各位同族、同僚、遠方的來賓,鳳凰戰舞,一直是我們有羽類引以為豪的傳統,今日,我為大家準備了一點小樂趣。”
幕布拉開,刺眼的光讓唐惟妙眯起了眼。
她聽到賓客抽氣聲和議論聲。
“人類。”
“……是人。”
“竟然是人類。”
“啊……唐惟妙?!”
不遠處炸開一道聲音,很是耳熟,唐惟妙抬手遮住了光,循著聲音去找。
一個年輕的男人擠到了前方,臉上又迷茫又錯愕,手裡還呆愣愣端著一杯香檳。
唐惟妙盯著他那張臉認了好久,才認出這位是她的高中同學,體育委員。
要說這位同學也是出了名的身材魁梧,和同齡人比,屬於佼佼者。一米八的個頭,還練塊,但和今天在場的那些賓客相比,他這樣的身材和氣質,竟然萬分不起眼。
“你是……高騰?”唐惟妙驚訝道,“原來你是妖?!”
“啊!我不是啊!我怎麼可能是妖!”高騰連連擺手,呆呆道,“我是人!我還說呢,你……你怎麼在這兒啊,你是被抓的?”
唐惟妙也愣了:“那你怎麼在這裡?這不是妖屬地嗎?”
淩衍似乎並不著急,他坐在一旁的觀演席,幽幽品著香茶,聽唐惟妙和她的同學敘舊。
“怎麼說呢……”高騰撓頭,“我不是進了一家公司嘛,然後業績不錯,挺受老板器重的,所以我替老板來拉投資了。”
“誰給你介紹的投資,介紹到妖屬地?”唐惟妙不懂,她大受震撼。
“這咱哪知道啊,就是老板有門路,他讓我來,我就來了。有個中介人,領著進來的,全程沒收手機,等投資拉來,出去之後,還得給我洗個記憶。”
高騰滔滔不絕講了起來。
“反正就是打工人嘛,老板讓出差,咱就來出差了,人家這邊說今晚有個舞會,我拿到邀請了,吃了會兒東西,忽然說,男賓都到樓下的舞廳,我也不知道是乾什麼的,看他們來,我也就跟著來了,這次算是漲見識了……所以你怎麼在這裡?”
“我被綁架的。”
“啊,真的啊……”高騰壓低聲音,“那你怎麼辦?這裡能報警嗎?”
他倆敘舊時,方管家挨個發放紅色的花。
那種花像還未開放的玫瑰,又不是玫瑰,它們的顏色更加豔紅,花瓣很容易隨著動作顫動起來,嬌豔欲滴。
有些賓客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過方管家遞來的紅色花,有的則主動拿了一支,彆在了胸口。
發到了高騰這裡,高騰不懂,還以為是妖怪舞會必須遵守的禮儀人人都有,接過紅花,彆在了胸口。
方管家發完,回到了淩衍身邊。
淩衍拍了拍手,懶洋洋道:“好久不玩這種年輕人的遊戲了,沒想到感興趣的還不少……有羽的勇士們,展現你們的雄姿吧,讓人類少女為你們尖叫吧!”
舞廳四麵門進來了一群濃妝豔抹的男人,他們登上演奏台,清聲合唱。
旋律古老歌詞像遠古幽林中的山神在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