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坦白(1 / 2)

長生 堰生 8028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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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路躲著天雷跑,其中艱難自不必多言,不知低頭地跑了有多遠,那一直跟在身後,窮追不舍地像是尾巴似的雷聲才終於小了些,在二人穿過一片山林之後,有了些平息的趨勢。

“慢點吧白渠,好像沒事了。”棣華向上偷看幾眼,才慌忙拉住身前的人,微微喘息道。

體內那縷本來就不足的靈力也因此變得更加紊亂,岌岌可危起來。

身前的人這才止住奔逃的腳步,方才在寺廟裡突然闖入的身影正是白渠,她不知如何做到,準而又準地趕在天雷劈下的前一瞬救下棣華,又拉著她一路躲著天雷逃跑,令棣華感激不已,但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候,還沒有徹底擺脫危險,白渠止住腳步,回頭看了看棣華,又望了望天上,照她的經驗,這東西完全說不準,指不定一會又會冒出來,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的好。

她四下打量一陣,目力極好地發現一處了隱蔽地方,便指給棣華看:“看,那邊有個山洞,我們先去哪裡避一避。”

山林相接,遠處最高的一座山峰陡峭峻立,半山腰處有一個半圓拱形的洞口。

棣華沒什麼意見,兩人一前一後,不停歇地拔步進到山洞裡,進來便發現這洞口有些奇異。

洞口開在幾乎垂直的半腰處,上下沒有一級石階,照常說常人是斷然上不來的,可又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洞口充斥著可疑的,人工開鑿的痕跡。

這讓棣華看見,心頭閃過一絲疑慮,但顧不上想太多,好在這洞口裡還算乾淨,她和白渠坐在兩塊相鄰的石塊上,雖然算不得太好,石頭冰涼堅硬,但好歹也能歇一歇了,兩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雷聲幾乎聽不見了,似乎真的走遠了,心神驟然鬆懈下來,後知後覺的恐懼占領了心神。

好險,好險。

好險活了下來!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兩人劫後餘生,相對而視,白渠似嗔非嗔地怪道,“真是不知厲害。”

棣華則抓住她身側的一隻手握在一起,慶幸笑道:“這不是沒事,所以我才笑得出來啊,”她一臉感激,“今天多虧有你。”

若不是白渠在最後的緊要關頭趕到,以她現在的情況,恐怕就真折在那一記記毫不留情的天雷之下,若論以身犯險,兩人也算是半斤對八兩了,白渠也隨著她如釋重負地笑笑,詢問:“你身上怎麼樣,沒傷到吧?。”

“沒有,”棣華道,“你來得很及時。”

說到這裡,她正要接著問白渠是怎麼找到自己的,明明她一直不願意自己關注從前的事情,可話還沒說出口,就在不經意間瞥見了白渠袖口的黑灰。棣華立刻意識到這是最開始白渠為自己擋那一記天雷所致,想問的話就又丟到天邊去了。

“你還說我,你自己怎樣,快讓我看看。”她兩隻手都伸了過來,把白渠袖口向上翻了翻,來來回回地仔細看了幾遍。

“沒事,我……”白渠抻著胳膊任棣華動作,中途覺得頗為不自在,想抽手回來,不料又被對方緊緊拽住瞪視一眼。

哪裡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弄得白渠哭笑不得。

所幸並沒有發現什麼彆的傷。

“我又連累你了。”棣華放下手歎道。

本來白渠好好地在天上,不必受這樣的苦,是自己執意要這樣做,什麼後果也都認,但要是將彆人牽扯進來怎麼好,尤其是白渠,棣華好生愧疚。

“不是。”

白渠下意識便張口反駁道,半昏半暗中,對方的望過來的眼睛裡亮晶晶的,混雜著感激與愧疚,對上這樣的目光,她下麵要說的話便噎住了。

棣華見她一滯,不明所以,最終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副無謂的樣子道:“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你看我現在已經安全了,要不這樣,你不用擔心我,先回輪回殿去吧。”

“那你呢?”白渠問。

“我,我做完要做的事情也要回輪回殿的啊。”棣華想了想,“再說,我實在不忍心再連累你,你放心,這一次還有上一次的救命之恩我都記著了,以後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她信誓旦旦地承諾道。

雖然知道神仙們可能並不看重這些,但現下總覺得自己現在更像個凡人多些,凡人都講究有恩必報,不是嗎?

當然,如果自己還能有以後的話。

說什麼連累,什麼報答,白渠蹙起了眉,好一會才艱難開口道:“道慶沒有告訴你嗎?”

“什麼?”

上一次見到道慶他好像是說過些什麼,不過棣華沒有太在意也就是了。

看她的樣子,白渠就知道她還什麼也不知道,多可笑,人們總以為眼睛看見的就是全部,你看見一棵大樹,能看見它盤根錯節的根須嗎?

你以為你麵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總是關注你,不計後果去救你,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實際行為卻又相互矛盾好朋友嗎?

棣華或許對白渠的態度有時感到些許疑惑,但她從來沒有多想,隻把這一切命名為友情,歸咎於兩人之間幾百年來相處的情誼,她想得太簡單也太美好,因為曾經得到過真摯的關心與愛護,所以從不以最壞的心思來度人。

白渠也希望自己真是如此,至少那樣,自己麵對如今的情形便不必感到心虛,可惜……

她笑。

笑容中帶有一絲自嘲的意味。

西天的人還真是如出一轍,向來知道怎麼做到乾乾淨淨,不惹塵埃,不做多餘的事,也不說無關的話,三百多年前的因結出了今日的果,終究還是逃不脫這一場心上的審判,終究要由自己來坦白。

她用從未有過的淒涼語氣對棣華道:“你不必讓我走,我也走不掉,既然到了現在,不妨告訴你,我從來就不是什麼無辜之人,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心,我無數次地勸你,其實也是勸我自己,可你總是不聽,我也隻好跟著到了如今這一步。”

“……這是,什麼意思?”

棣華心上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想。

果然白渠目光複雜地看向她:“早在三百多年前,我就已身在局中。”

“我是,有愧之人。”

楚喻在黃泉路上等了三百年,怎麼就那麼巧趕在宋征最後一世來了輪回殿;衛戍困在幽冥司的地獄,又是怎麼知道,並且能拿到附見草這種東西?

白渠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告誡棣華,不要“私心執念,羈絆過深”。

她深知這樣做的後果,無奈早已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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