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看起來一臉凶相,心腸竟然這麼好。認識一下,我叫織田作之助。”他伸出手,臉上是爽朗親切的微笑。
“我……”桐生鏡還沒說什麼,就像網吧沒續費一樣,忽然就被彈出了男人的身體。
她看著織田作之助呆呆地捧住一個僵硬的屍體,臉都白了。
“兄弟?兄弟?”
懷裡的人十分冰涼。
於是,織田作之助又扒開了他的衣服,卻見其心臟已經停跳,最難以置信的是,按照男人胸口的致命傷而言,他早就該嗝屁很久了,怎麼還能健步如飛地和他一起去找孩子呢?
想到這裡,他打了個寒戰。
抱成團的小孩們亦是背後一陣涼意。
有人幽幽道:“也許是什麼東西顯靈了呢?”
桐生鏡想要救更多的人,但她一次隻能控製一個身體,還有時限,於是她想了個歪道理。
她將意識掰開好幾部分,塞到各種各樣的屍體裡,像個行動小組一樣,專門去救援死傷者。
然後又在槍林彈雨中“噗通”倒下。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表示感謝的。
她就碰過個臉上纏繃帶的少年,被她拖出來的時候,眼底沉澱著深深的黑暗,嘴裡念著麻煩,還說如果要報酬的話,就去找他手下要。
但神明是不會生氣的。
隻可惜,刀劍無眼,子彈無情,神跡顯現的同時,亦有人對神跡不友好。
神明為什麼隻救ta,不就ta呢?為什麼活下來的是ta,而不是ta呢?
於是,冰中少女的臉上開始蔓延開了一道猙獰的紅疤痕,與另半邊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且,將意識掰碎用的壞處就是不怎麼能夠記得見過的人,作為神明意識,她依舊儘職儘責。
這天,有個小女孩在向她求助,就像是作為姐姐的本能一般,即使是身為神明意識的桐生鏡,也是下意識地先去回應那些祈願的小孩子。
“求求神明大人,保佑我的哥哥沒事!”
小女孩烏發亂糟糟地披散在身後,臉上臟兮兮,明明還是在玩布娃娃的年紀,眼眸裡卻儘是不相配的成熟。
她叫銀。
她的哥哥和同伴們因為得知了非法者與港口黑手黨的交易時間與地點,現在被那些殘忍的大人們親手捕殺。
現在知道消息的她,距離那場大屠殺開始已經過了有幾個小時了。
身形嬌小的她熟門熟路地潛入平日居住的巢穴,想著聲東擊西,掩護兄長離開。
然而敵人持著高殺傷力的槍支,就算哥哥擁有異能力,也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
桐生鏡發現自己果然還是最喜歡成年人的身體,即使是屍體,也是身材高壯,並且身體裡有著對槍支熟悉的使用技巧。
因此,敵人也沒想到自己的隊伍裡竟然也會被反水,大驚失色的同時朝著“他”一通亂射,男人很快被捅死了馬蜂窩。
芥川和銀逃跑時,和男人對上了視線。
儘管血流成河,男人依舊是保持著樂於助人般的爽朗微笑。
“快·逃·吧。”
隔著遙遠的距離,他們隻能看見男人的口型,心裡湧起奇怪的情緒。
既是死裡逃生的喜悅,也是痛失恩人的悲怮。
桐生鏡作為神明,實在是不合格,在意識離體的時候,憑著本能乾涉了太多人間事,人們有感激,也有憎恨,化為的詛咒如實地反映了在她的臉上。
而這些,隻有她的本體蘇醒過來,才能解決。
原·海神有些苦惱。
他沒想到自己選中的人類困在冰塊中不說,冰塊還卡在個石洞中,倒黴的是還引了隻章魚,大發厥詞說要吞了她。
幸好這家夥智商不夠,隻知道扯冰塊,不知道換方向,而冰塊的長比洞口的直徑要寬,便見它一直在用觸手卷著冰塊撞洞口的邊緣。
裡頭的少女紋絲不動。
看著她臉上的紅痕,原·海神歎氣,他的力量逐漸衰弱,本來這種詛咒輕而易舉地就能壓製住,如今卻隻能靠她自己的造化了。
瑩白小魚遊到冰塊上方,歎道:“要是你能找到個厲害的神使,說不定情況就會有好轉……對,這必須的。哪有神明沒神使的!”
小魚用儘最後一點力氣,落進了桐生鏡的意識中,好似個複讀機般開始循環廣播:“注意,注意,新任海神注意,你需要去找一個神使。記住,親一下,就能結下神使契約。重複,重複,再重複一遍……”
這種循環播放因為隻是在桐生鏡的腦海裡進行,因此小魚剩餘的力量完全足以催眠可憐的桐生鏡。
章魚搞不懂。
那冰塊有啥奧妙的,竟然完全拿不出來,餓著肚子折騰了好久,還是紋絲不動。但對於章魚而言,沒有什麼中途放棄的,在他的捕獵生涯中,等待與耐心是無往不勝的法則。
然而。
尖牙咬上Q彈的外皮。
路過的鯊魚將這隻專心於捕獵的章魚吃了個準。
冰塊隨著洋流緩緩漂浮,不知過了多久,覆蓋著的冰塊消融了,露出了裡頭的少女,卻依舊在昏睡。
但她眉心緊蹙。不錯,那個複讀廣播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