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鐘,簡青在莫爾斯港口下了船。
為了表示自己的感謝,他贈送了船長三顆價值連城的深海珍珠,隨即在港口一個靠譜商販那裡換取了足夠在青城買下一幢小公寓的錢。
簡青沒有作任何停留,立刻轉手買了一些物資和一艘全自動小艇。
船隻販子說小艇最快一個小時才能交付給簡青,讓他稍作等待。
簡青催了催——塞繆爾還在海裡等著他。
他們倆,一個不想稀裡糊塗地回到原來的關係裡,另一個還在等待簡青的示好,誰也不服誰,卻像是約好一樣,永遠跟在一起。
在這等待的一個小時裡,簡青專門去消息集中所打探了一下近期的消息,得到的信息都讓他有些驚訝。
養育院果然完全毀了,絕大多數研究員死在了那場災難中。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都是被高強度的水壓活活壓死的,小部分飼育員則成為了那些獲得自由的海怪們攻擊泄憤的對象,死狀淒慘,缺胳膊少腿的屍體順著海浪漂浮到了岸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好在,“世界上有人魚”這件事情仍然沒有被揭穿出來。
海斯教授如簡青所想的那樣憤怒,他帶著幾個陸續逃出的核心骨乾重新組成了一個研究小組,最近正在找有錢有權的集團,應當是想要傍著它們東山再起,把簡青和塞繆爾重新從海裡“挖”出來。
留給簡青的時間不多了。他不再停留,在最短的時間內買好了一些調味品和生活用具,在即將入夜的傍晚時分,開啟了自己剛買下的小艇。
夜色昏茫,無人在意的世界上,塞繆爾終於可以先露出自己的真身,不遠不近地跟在簡青的船邊。他並不是空手來的,把提前處理好的幾條白沙丁魚扔到了簡青的暖爐旁邊,又消失不見了。
他這次買了取暖的設備,整條船上的空氣都染上了暖洋洋溫度,氤氳出乳白色的霧氣,即使在夜晚也不會冷。
簡青本想和他說說話的,但也許是他還生著自己的氣,塞繆爾仍然不理他。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塞繆爾緩緩地浮在冰冷的海水中,卷曲的金色頭發在墨黑色的海水中四散開,海波蕩漾,細細的水紋映襯著塞繆爾那張如同建模一般完美的臉,折射出淡藍色的光彩,不像是真人。
簡青靠在船舷上,手裡握著一杯熱飲,微微聳聳肩:“好冷。”
他的圍巾拉得很高,擋住了下半張臉,堪堪地搭在鼻梁上。自從進入養育院之後,簡青就沒有剪過頭發,額前的碎發已經顯得有些長了,稍微遮住眼睛,讓人看不見他眼底的神色。
他的目光落在海麵上的某一個點,微微彎起眼睛,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塞繆爾默默地浮了起來,往簡青小船的甲板上丟了一個白貝殼,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傲嬌哦。
簡青微微眯起眼,笑了笑,一陣見血地評價。
他再接再厲道:“好黑,我好怕。”
這一次
,塞繆爾沒有立刻響應他。()
簡青等了許久,還沒有等到回應,探出上半身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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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繆爾待著的那片大海已經沒有他的蹤跡了。
難道,他現在走了?
簡青抿著唇,再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朗姆酒,準備回船艙裡取一個手電再回來時,耳畔忽然響起了微弱的水花聲。
不知過了多久,海麵才泛起一點兒動靜。
無數螢綠色的光點流瀉在波瀾不止的海麵上,隨著海風的晃蕩而輕輕遊曳著,讓簡青無端聯想到森林裡的夏夜,螢火蟲在天空中四處飛舞的景象。
在方才消失不見的塞繆爾再一次出現在了海麵上。
他正垂著眸,認認真真地將自己剛才在另一處海域采集好的夜光藻散布在海浪中,讓它們為“怕黑”的簡青提供光源。
這一點微弱的光芒彙聚成海流,照亮了一大片海域。
簡青抑住自己幾乎無法忍住的驚歎,朝著原本漆黑一片的大海遙遙望去。
這些夜光藻變成了功臣,即使在多雲的夜晚,他也能看見下麵夜行覓食的小魚。
淺海生活著的生物們在此刻活躍的穿行在綠藻之間,一切都如夢似幻,恍若夢境。
這是塞繆爾親手為他織就的一個夢。
簡青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對著塞繆爾輕聲道:“這是在哪裡弄來的?”
塞繆爾看了他一眼,像是還生氣一樣,很快移開目光,可尾巴卻緩慢地搖晃起來——這是一個象征著愉悅的動作。
他“冷漠”地回答:“三十公裡開外的摩脫海峽。”
“真好看。”簡青俯下身,指尖輕輕地碰了碰泛著熒光的海麵,露出一個柔軟而真心實意的笑,“謝謝你。”
塞繆爾再次控製不住失靈的尾巴,任憑它甩了甩,潑出一道漂亮的水花。
他低沉的“嗯”了一聲,看上去要多冷漠有多冷漠。
簡青收回手,托著腮看他:“你還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