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知道塞繆爾對他的感情是戀人間的喜愛,卻從沒想過,自己之於他而言,已經是與生命同等重要的人。
這份情感炙熱感人得如火焰一般,讓他燙手得幾乎拿不住。
他張了張口,往日能言善辯的那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於是,簡青一把抱住了塞繆爾的腰,咬住他的嘴唇:“……不許亂說。我答應你,會陪你很久很久。”
這一次,上天終於對他們友善了很多。
三日後,在雲霞如火的一天傍晚,簡青和塞繆爾再一次見到了母族。
這也是簡青第一次親眼看見如此多成群結隊的人魚們。
他們長相極其美.豔,骨相立體,眉眼深邃,大約三四十歲的模樣,具體年齡卻不可知了。
簡青在裡麵尋覓了一會兒,卻發現裡麵並沒有什麼年輕人——
他知道了,人魚群族之中也會有老齡化,塞繆爾已經成年,算不上小孩,但目前為止,確實簡青觀察過的人魚裡麵年紀最輕的一條。
利嘉還是立在族人前頭,目光熾熱的望著他們——準確來說,應該是望著塞繆爾:“你想好了?!回到我們身邊吧!我們一直在等你!”
他身邊的族人們也期盼著塞繆爾的歸來,低低地吟唱著:“塞繆爾——回來吧!隻要離開你身邊這個貪婪無恥的人類,我們就會毫無芥蒂的接納你!”
“不可能的。”塞繆爾說,他轉過頭,看向站在岸上的簡青,目光溫柔而沉靜,與柔軟的暮光融為一體,“這是我的愛人,我的伴侶,我將要相伴一生的人。”
“我的生命、靈魂和自由,都願意為他一人而燃燒著。”
“我願意回到母族的懷抱,但是,我請求您給予我們族老承認的地位,他是我的愛人,永遠不可更改。”
話音落下,人魚群中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的討論聲。
利嘉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潮,像是被塞繆爾這席話刺激到了:“那你怎麼保證,他不會背棄你、傷害你?你怎麼區彆他和其他人類?!”
塞繆爾嘴唇微動,還沒說話,身側站立著的單薄人類就開口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應當比誰都知道。”
他用的是人魚語,在長年
累月的練習和增益中,流利得讓人驚歎。
簡青垂著眸,下垂的眼睫在夜風中輕輕顫動著,不多時,便像是變戲法似的從貼身的地方摸出一片流淌著彩色光暈的鱗片——
那是他們初見時,塞繆爾不由分說送給他的鱗片。
他說,這是他正對著心臟的鱗片,無論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他都能知道。
幾乎是他伸出手掌的一瞬間,那些人魚就沸騰起來。
“天哪!這是塞繆爾親手送給他的嗎!()”
這個人類到底知不知道,塞繆爾已經把全部的自己送給了他!()”
“這是塞繆爾給我的。”簡青嗓音平淡,目光柔和地望著他們,“這是一份很珍貴的禮物,我和塞繆爾認識了281天,在期間的每一天,我都沒有想過要捏碎魚鱗——這會讓他的心臟破裂,不是嗎?”
他表麵平靜,手掌心卻冒出一陣潮熱。
……簡青其實完全是猜測。
他隻知道這片鱗片有很重要的作用,但塞繆爾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好好保存,一定還有彆的原因。
世界上的任何食物都有其兩麵性,能帶來巨大的能量、可以在危難關頭拯救簡青一次的東西,一定對塞繆爾有巨大的反噬作用。
這些,他們應當比簡青要懂。
“如您所說的,如果我對塞繆爾包藏禍心,那麼我在這段時間內,我可以隨意掌控他的生死。但是我沒有。”簡青的話語輕緩,“因為,我喜歡他。希望您能夠接受我,我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整個人魚群族。”
他所言非虛。
自從接觸塞繆爾的群族之後,他就知道,人魚一族如果長期以往這樣下去,最後走向的一定是衰亡的結果。
他的想法和專業主攻方向不謀而合——如果劃分出一片棲息地給人魚,他們可以自由地在裡麵生長繁衍,順著暖流遷徙夜獵。
無人驚擾,和諧共生。
利嘉銳利的眼神落在簡青身上,簡青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著,像是兩顆真心的較量。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輕輕的歎了口氣:“好孩子,過來吧。”
“我賜予你海精靈的賜福。”
·
三個月後,簡青和塞繆爾離開了這片海域。
在人魚一族慷慨的饋贈下,簡青把那些價值不菲的海產品換了足以買下一個島嶼的錢,與當地政府溝通,買下了一塊地皮,在劃分的海域內不允許任何人踏入,通行的船隻也需要提前規劃路線來繞行。
簡青和塞繆爾則繼續他們的“蜜月”之行。
他們到了加州海岸,太陽強烈,水波溫柔。碧藍的海水一望無際,直直地蔓延到天際。
水天交融,分不清邊界。
他們在一個小海島上的度假村住了下來,原本他們計劃去遠海潛泳——
塞繆爾說,要教簡青捕魚,還要捕一頭旗魚,把它的尖刺帶回青城去做裝飾。
然而,他們
() 的計劃並沒有來得及施行(),就被強行打斷。
因為(),春天到了,塞繆爾的繁殖期到了。
他再一次黏黏乎乎的趴在簡青懷中,像是一塊融化了的糖,呼出的氣息甜蜜又灼熱:“好不舒服……”
簡青也並不知道該怎麼幫他緩解,隻能陪他浸在水中,抱著他的脊背,安撫著塞繆爾:“很難受嗎?”
“也沒有……”塞繆爾怕簡青擔心,“隻是有點熱,熬一下就好了——去年我們也不是這樣熬過來的嗎?簡簡,你抱抱我就好了。”
人魚原本應當冰涼的身體如今卻變得滾燙,不僅如此,一些其他的變化也在慢慢地出現。
為了安撫他,簡青和塞繆爾貼得很近,自然很是敏銳地感受到了塞繆爾的變化,耳尖漫上一絲緋色,像是被落日燒紅的雲霞。
他口乾舌燥地舔了舔唇,輕輕的推了推塞繆爾的肩膀,卻被對方抱得更緊。
塞繆爾已經有些迷糊,卻仍然跟從自己的本能,抱住了簡青,不讓他掙開分毫:“……簡簡?”
簡青:“……”
他想說些什麼,目光卻率先落在了塞繆爾燒得水汽迷蒙的眼睛,還有因為熱度而蒸紅的身體。
那些拒絕的話在也說不出來了。
他垂下眼睫,深吸了一口氣,身子向前傾倒,堵住了塞繆爾的唇.瓣。
“等會不許亂動,讓我來。”簡青咬著他的嘴唇,嗓音從喉間流出,“聽到沒有?”
塞繆爾愣了一下,聽話的點了點頭,嗓音帶著輕輕的顫抖:“好……”
日光溫柔,春風和煦地輕拂過雪白的沙灘,水鳥在茂密的椰林中穿行。
他們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恣意相愛,直到永遠,真愛永不改變。
·
我的心是曠野的鳥。
在你的眼睛裡找到了它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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