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母,事已至此還有何可等?”
王遷見海睿問話之後站在原地沉思,有些不解也有些急促。
他此時恨不得將那賊人捆起來千刀萬剮發泄心頭之恨。
海睿麵沉似水,並沒有開口。
王遷的追問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他不太想說心中疑慮。
不明言,還能將帽子扣在留香頭上,然後上報知州,此案推給那留香縱然不是功績一件,但也不會讓他受到什麼詬病。
但若是說出來……
會有什麼連鎖反應他有些拿捏不定。
在他看來,這王遷如此愛自己夫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若真是是他們王家自己的齷齪事。
不是王遷行匹夫之勇血濺五步。
就是王遷與王夫人被人拋屍荒野……
不管發生什麼,隻要有心人暗中使壞,那京察之際,對他海睿的官聲都極有可能造成極大的打擊。
他海睿雖然心懷正義。
但絕不是迂腐之人,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婦道人家的名聲還有一個奴仆的性命去拿自己的官運做賭。
如今做官,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老父母!”
王遷見海睿還在猶豫,以為海睿對那留香賊人心存顧慮,他滿眼通紅,眼神中都是祈求之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請與小生做主啊!!”
說完就是一頭磕在地上,那震耳欲聾的砰砰聲聽的海睿心中不免升起幾絲憐憫。
可憐人啊!
海睿皺眉沉吟,看了一眼坐於床榻之上的王夫人,頃刻間,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隻見他雙手負於身後,神色淡然的看向王夫人問道:
“夫人供詞還有無補充?”
王遷夫人雙目無神的搖搖頭。
隨著王夫人這個搖頭,海睿微不可查的搖搖頭,他知道此案將要蓋棺定論。
沒救了,下緝捕令吧。
就在海睿欲開口說出心中決斷,門外卻傳來一道有急促的聲音。
“大……大人且慢,屬下有話要說!”
正是帶著海靈芝仔細觀察完院子裡情況的陸遠之。
他一個急刹,好懸沒把大舅二字說出來。
海睿聞聲,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然後臉色不免有幾分陰沉。
隻聞其聲,他也聽的出來是誰。
不正是自己那個雖時有語出驚人,但天賦平平的好外甥嘛!
提起這個他海大人就有一肚子牢騷,
昨天剛提拔他做快班班頭,今日便找不到人。
案子都要蓋棺定論了過來乾嘛?
不過牢騷歸牢騷,對於外甥,海睿相當看重。
陸遠之在他心中類似於福將。
就是那種雖然本人平平無奇,但總能無形之中能給身邊人帶來好運的福星。
自從陸遠之從父母早逝的陰影中走出來之後,他海睿的人生變得通順了起來。
同窗們跟自己變得友好,讀書時腦路通順,科考時都心情大好。
更是連中三試,秋闈春闈接連上榜,殿試更是被陛下欽點探花。
除了被分到這邊陲小縣當縣令有點兒苦比之外,那人生就像平坦大道一般。
但陸遠之偏偏又沒什麼讀書的天賦,比起自己如今在京中青禾書院中的嫡子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好在習武還算勤奮,但是這習武……
想到這裡,海睿就有些肉疼。
兔崽子一年習武至少要二百兩銀子的花費!
要知道在大雍,堂堂縣尊大人一年俸祿才五十兩白銀。
若不是縣內那些鄉紳地主們懂事,偶爾會有一些進項,光陸遠之習武都能把他吸乾。
海睿看著進屋的陸遠之沉聲問道:
“你有何事?”
當眼神落在陸遠之身後的海靈芝身上後,他眉頭一皺。
自己這個嫡女,不好紅妝好武裝,自身沒什麼習武天賦偏偏整日跟在陸遠之身後耍槍弄棍,每日跟著快班的狗腿子們打交道。
女孩子家穿什麼男人衣?
哪有一絲女兒家該有的模樣?
不過有外人在場,海睿也不好發作。
他眼神載看向陸遠之,含有一絲警告。
他在警告陸遠之不要亂說話。
而陸遠之進屋之後,並沒有先看大舅,而是先掃了一眼屋裡的環境,儘收眼底之後,又看向地上的屍體。
那喚作王五的屍體旁邊碎著幾塊瓦片,瓦片周遭也都是土坷垃,屍體的後腦鮮血已經凝固。
很顯然,屍體被硬物撞擊後腦,一擊斃命。
而凶器也很明顯,就是碎在地上的瓦片,根據陸遠之的推測,應該是類似於盆栽之類的東西。
在場的人雖多,但並沒有太多淩亂的腳印,案發現場保持的還算完好。
剛剛來時,他也已經看了院內的環境。
院子不大,都是黃土泥地,隻有一道通往大門的小道鋪了青石板。
此時再看屋裡,也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隻是略微沉思,心中便已經有了計較。
海靈芝跟在陸遠之身後,茶樓離這裡雖然不算遠,但她到底不像陸遠之習武多年。
自身又是女兒身,氣息不足,有些氣喘,而喘氣又帶動著身子微微顫抖,導致胸前碩大有些顫動。
“大人,依屬下之見,賊人並非留香!”
陸遠之直截了當的把話鋪開了說。
殊不知,他這句話直接把海睿炸的是心底兒朝天。
一萬句豎子卡在海睿喉嚨深處。
老子我不說就是怕這王遷知道之後不善罷甘休,你這倒好一句話把老子辛苦謀劃全部打包掄圓給賣了。
海睿眯眼看陸遠之,沉聲道:
“黃口小兒,斷案豈是兒戲?”
陸遠之見海睿此等表現,直接就會錯了意。
心中暗道果然。
大舅如此焦急,果然是沒有頭緒啊!
這不就到了俺表現的時候了?
今天,俺陸遠之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俺大學的專業就是刑偵。
不裝了,我攤牌了!
我就是名偵探:遠之!
陸遠之並未回答,而是轉頭要掃視屋內所有人,企圖獲得更多線索。
這時,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不知這位班爺有何見解?”
開口之人正是王遷,他此時正冷冷的注視著陸遠之。
王遷是讀書人,看陸遠之打扮已經腰間令牌就知道,眼前這位少年郎是衙門中的吏員快班的班頭。
隻是這班頭看上去不過弱冠之年,眉宇間還透著幾分痞氣。
更是案子都已經出結果了匆匆趕來,看上去更像一個紈絝子弟
不免升起幾分輕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