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之聽到這話,眼睛便緩緩的眯了起來,他喜歡聰明人,但不喜歡這樣的聰明人,他淡淡道:
“玄殊,你隨本公來大雍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追尋佛理。”
玄殊笑容不變,聲音依舊溫和。
“一派胡言!”
陸遠之直接冷聲回複:
“若隻是你追來本公可能還會相信,但是靈素那廝將伏虎羅漢派來,這其中定然有深意。”
玄殊不語,他隻是默默的轉著手中的念珠。
“說。”
陸遠之冷冷的看著玄殊,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宣揚佛理。”
玄殊輕歎一聲,隨後便坦然的看著陸遠之:
“也算試探。”
陸遠之頓住,他定了定神,深深的看著玄殊的臉,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來。
但瞧了半晌,卻是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你倒是坦蕩。”
陸遠之冷笑道:
“林家素娘便是宣揚佛理的第一步?”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此事純屬巧合,貧僧也隻是順水推舟,陸師信否?”
玄殊的目光絲毫不避諱的看著陸遠之,目光之中儘是清澈坦蕩。
“本公自然不信!”
陸遠之輕輕的轉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將其又重新放在那桌上,聲音帶著一抹冷淡:
“我大雍滅佛雖是百載之前的事情,但是影響至今還在,若想在大雍宣傳佛理,離不開有人相助。”
說到這裡,他的記憶之中所有的線索緩緩的連成一道明線。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目光盯著玄殊,語速緩慢但異常鑒定:
“你佛門,已經與我大雍的皇帝陛下有了串通!”
這話一出,玄殊正在轉念珠的手頓住,隨後又緩緩的轉了起來,他麵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將目光緩緩的看向遠處:
“施主,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不論何事總要與人一線生機。”
陸遠之對他這話絲毫沒有避諱,冷冷道:
“這是我大雍自家的事情,與你佛門是何乾係?”
玄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的聲音這回帶著釋然:
“欠我佛門的東西,總是要還的。”
“我何時欠過……”
陸遠之話說到一半,隨後目光陡然在玄殊的臉上頓住。
他想到一個重要的人。
國師。
也想到一件重要的寶物。
經書空間。
“你是說……”
陸遠之死死的盯住玄殊。
“阿彌陀佛……”
玄殊隻是念叨了一句佛號,他緩緩抬頭,直視陸遠之的目光:
“風雨欲來,有舍方才有得,陸師切莫著相。”
“這件事我會親自問國師的。”
陸遠之冷冷的留下這句話之後,便朝著外麵走了出去。
“咦?亦行施主,怎麼這就走了?”
出了門的陸遠之剛好碰上了送香灰而來的映塵小和尚。
映塵小和尚疑惑的看著陸遠之。
“話已經問完了,自然該走了。”
陸遠之搖了搖頭,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說完這句話,便帶著鷹顯匆匆離開。
回到衙門之後,陸遠之坐在樓閣之中,心情有一抹沉重。
“國師……究竟是什麼敵人,付出這樣的代價也要引狼入室……”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在天地之間,將整片天地都透出一抹羞紅之色。
陸遠之的臉絲毫不避諱這些光芒,目光深深的朝著京中恪物司最高的那個建築之中看了過去。
最高的那個建築,自然就是國師整日待著的瞭望台。
事情到這裡已經明了。
當今皇宮之中的陛下,已經受不了大舅的大權在握,想要翻身農奴把歌唱。
而且也能看得出來,他已經在蠢蠢欲動了,自己從南疆回來便能看得出來,從招攬自己也好,到暗自提點王顯平也好,無一不在彰顯著他二皇子的野心已經暴露。
直到他聽聞林家支持了二皇子,再到今日林家素娘前去法安寺。
幾乎已經確定,林家娘子去法安寺是受了宮中二皇子最寵愛的那個林貴妃的指使。
甚至還是受了二皇子的命令。
可以想象,整整三日的遊行,林素娘也好,林家也好已經成為了整個京城,甚至是整個大雍所有人的笑柄。
但這已經無所謂了,重要的是,三日之後,林素娘回到法安寺,玄殊菩薩將此麵疾治好之後……
現在有多大的笑柄,屆時便回引來多少的聲望!
到時候,第一個受益的便是法安寺!
法安寺與玄殊即將名聲大做!
而這一切,是在國師的默許之下做的!
因為,這是國師欠他們的!
為何欠他們?
陸遠之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掌,經書空間的印記還在手腕之上。
他皺眉看著自己的經書空間。
這個事物,在未來究竟會有什麼樣的作用?
為何寧願讓佛門在大雍之中重新崛起也要弄來這個東西?
還有,國師究竟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還與佛門,或者說還有什麼人做了交易?
……
儘管明白了一些東西,但是撲麵而來的則是更多的疑惑。
陸遠之的臉色有些陰沉。
事到如今,大舅與二皇子二人在宮中奪權的事情已經在他的心中產生不了什麼多大的浪花了。
真正讓他深思的是……國師口中的敵人。
“陸公。”
一道恭敬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李進求見。”
“進來。”
陸遠之淡淡的應了一聲。
門被打開,李進躬著身子緩緩的來到陸遠之的麵前,單膝跪了下去,抱拳道:
“陸公,後宮之處已經有消息了。”
“哦?”
陸遠之聽到這話,目光之中精芒一閃:
“說!”
李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恭敬的看著陸遠之,出聲道:
“明察暗訪之下,屬下已經派了一些細做潛入了後宮,現在已經有一個人與那老太監手下的小太監搭上了線。”
“得到了一個巨大的線索!”
他的聲音凝重無比。
陸遠之盯著他,麵色不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