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無恙聽到身邊書童的稟報,一時間愣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親眼在戰場之上看到死在妖皇之戰的紀宣,居然又出現在了京中??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個書童是不是來蠱惑自己的。
書童臉上全是嚴肅之色:
“公子,您要親自去看看嗎?昨日紀宣就留宿在北國公府。”
海無恙眸子緩緩平靜下來,他朝著陸遠之府邸的方向看了過去,隨後緩緩道:
“備車。”
“是。”
……
一輛馬車從青禾書院緩緩啟程,目標北國公府。
其實不隻是青禾書院,像法安寺,道門,以及官場之上許多官員的馬車,也都在這天朝著陸遠之的府邸前行。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見到紀宣。
紀宣死而複生,這對於大雍的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要知道,紀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官員,他曾經是大雍的最強戰神,是佩寅郎二十年的執宰者!
他擁有的政治資源也好,影響力也罷,都是普通人一生也抵達不了的終點。
坐在馬車之上,海無恙安靜的聆聽著身邊之人傳來的聲音。
“祛沉,你是不知道,昨日那朝堂之上,紀宣出現在眾臣眼前的時候,整座大殿,文武百官眼珠子都瞪直了。”
柳鳳年翹起二郎腿,臉上洋溢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跟海無恙是同期,也是考上進士的人,再加上海無恙的關係,朝中又有大舅相照,他升官的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
現在他年僅二十歲,便已經在大理寺坐上了監丞的位置,這個位置雖然品階不是很高,但絕對是一個手中握有實權的位置。
至於海無恙身為狀元之身還未入官場……都是因為大舅怕彆人說閒話,故意冷落罷了。
不過這都無所謂。
對於海無恙來說,青禾書院就是他最大的政治資源。
他以後的平步青雲之路,哪怕是大舅倒台,也會有人照拂。
畢竟,他的地位今時不同往日,除了狀元郎的身份之外,還是青禾書院未來的希望,大雍最年輕的大儒。
“嗬。”
海無恙對柳鳳年的話並不感冒,隻是淡淡的點頭,目光注視著車窗外。
柳鳳年也已經習慣了海無恙這樣的態度,他依舊講的興致勃勃:
“在朝堂之後,當今陛下見了紀宣也是嚇的話都說不出來……”說到這裡,他故意壓低了聲音:
“更是當場宣布讓紀宣進入內閣,海大人是閣老……不管怎麼說,終究是海大人贏了一步啊。”
這話一落,海無恙瞬間就察覺出了一抹不對,他轉頭看過來凝眉道:
“紀宣,也進了內閣?”
“是啊,就是昨天的事兒。”柳鳳年不明所以的點頭。
海無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目光極為平靜:
“你可知道,此舉是誰在主張?”
“自然是陛下啊。”
柳鳳年撓了撓頭,沒有明白海無恙的意思。
海無恙……
他將目光瞥向一旁,不再搭理柳鳳年。
看柳鳳年這表現,就知道自己白問了。
紀宣重返朝堂,若是陛下的意思,事情就不對大了,彆說對自己爹,對整個海家,乃至北國公府都是一個極為不好的消息。
但若是表哥的話……
海無恙的目光微微眯了眯。
若此事是陸遠之所主張,那對海家也好,對北國公府也好,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此番來北國公府,正是要向自己那表哥問問,這究竟是誰的主意。
……
隻是沒想到,他的馬車居然連北國公府前的街都擠不進去。
下了馬車,海無恙看著滿街排成長隊的各種豪華馬車,一時間目光有些愣住:
“這是……”
“害,肯定是跟紀宣有關啊,他以前在官場中都有那大的威望,這一回來便直接入了內閣,自然是個人都想與他拉近一些關係。”
海無恙淡然點頭,隨後直接邁步。
“哎?”
看著海無恙說也不說一聲便朝前走,柳鳳年趕緊跟上:“走那麼急作甚?”
“直接進去。”
海無恙沒有說話,隻是將手撫在柳鳳年的肩膀之上,淡淡道開口道:“鬥轉星移!”
“唰!”
下一刻,二人便消失在街頭之上。
…………
“閉門!!必須閉門!!娘的!當我北國公府成什麼了??!窯子嗎?!!”
陸遠之剛趕走一個自稱刑部的主事的官員,直接大吼著對身旁的奴仆道:
“將門給關上!!”
“是!”
看到陸遠之發怒,奴仆顫顫巍巍的趕緊朝著外麵走去。
平日裡幾乎就沒見過陸遠之發這麼大的火。
“何必動氣?”
紀宣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外麵進入廳中。
陸遠之嚇了一跳,他抬頭看著紀宣道:“爹,你這神出鬼沒的……”
經過昨天晚上喝醉一場之後,他已經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此番複生,武道之途有所增進。”
紀宣淡淡的笑了一聲。
“額……”
陸遠之愣住了,隨後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紀宣道:“您摸到二品了??!”
紀宣輕歎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不過是在原來的基礎之上更上一層樓罷了,連門檻都還沒摸到。”
陸遠之這才略顯失望的點點頭。
“既然來了,那便現身吧?”
紀宣卻是對著門口淡淡的說了一聲。
陸遠之也感受到一抹熟悉的氣息,他嗤笑一聲:
“二娃,你身上的騷味兒離老遠我都能聞到,何必躲躲藏藏的?”
隨著他們二人的聲音落下,門口之中緩緩顯出兩個人來。
“大兄。”
海無恙對著陸遠之行了一禮,隨後又看向了紀宣,不自覺的,他對著紀宣行了一禮:
“紀公。”
“不必見外。”
紀宣淡淡一笑。
海無恙點了點頭在廳中尋了個位置坐下。
他對紀宣的看法是複雜的。
以往之時,他心向自己的父親,自然覺得父親說紀宣是紀賊,那他必然是被人恨之入骨。
可真正與自己的表哥,經曆了雍妖戰場之後,才真正知道,人與人隻是利益不同,立場不同罷了。
紀宣也是一心為了大雍的。
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大雍的和平,甘願赴死。
“恭喜紀公。”
海無恙坐下之後,一點兒也不拘束,淡然的對紀宣祝賀。
“謝過。”紀宣隻是不在意的搖頭,他對海無恙的看法也隻是這個年輕人還不錯罷了。
“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