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世間多是癡兒女(2 / 2)

我感覺胸腔內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有些呼吸不過來,正不知如何是好間,周彥華已離開了我,他一隻手輕撫我臉上的發絲,又似十分不舍地在我嘴上輕輕地親了幾下,而後才看著我發出一聲輕笑。我總覺得他是在嘲笑我,心中有些不服氣,正要開口出氣,卻在暮色裡看到了陳秀梅。

月老祠附近並沒有人家,我就看見陳秀梅正站在不遠處的橋上望著這邊。而她,似乎發現我正在看她,停留了片刻,下了橋,快速地跑遠了。

“美珠?”周彥華輕拍了拍我的臉,麵上有些擔憂,“想什麼呢?”

我張口想要告訴我方才看見了誰,但是,轉念一想,隻對他搖了搖頭,神情懨懨地說道:“娘囑咐我們早些回去用飯。我們回去吧。”

周彥華不放心地看了我兩眼,直到看到我臉上有了笑,才舒展眉頭,牽著我的手離開了月老祠。

路上,我想到陳秀梅竟然一直暗中跟隨著周彥華,總覺得不是滋味,想到福多總是抑鬱不樂的模樣,又萬分感傷。

周彥華看我一路垂頭喪氣的模樣,開口問我:“你有心事?”

我知曉福多一向喜愛敬重周彥華,心中有了主意,便將福多最近的情況說了,繼而請求道:“福多最聽你的話,你若能勸勸他,他想必會聽進去。”

周彥華聽後,微微蹙眉,隨後低聲答道:“我儘量。”

我聽他語氣不是很堅定,不滿地說道:“不是儘量,是一定要勸好他。”

周彥華無奈看我一眼,略顯為難:“美珠,你知曉,我並不太懂男女之間的事,不知從何下手。”

我知曉他所說是事實,但依舊不依不饒地道:“你怎麼哄我的,便怎麼哄他。”

周彥華卻急了:“這不一樣!”

我嗤笑一聲:“周彥華,我有些好奇,課堂上,難道沒有學生向你請教這方麵的事?你好歹是教書先生,怎麼教學生的,就怎麼教福多振作起來。”

周彥華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而他卻在我手臂上輕輕掐了一下,在我頭頂輕輕吐出一句話:“淨給我出難題。”

晚飯後,周彥華和福多在院子裡談了許久。

男人之間談話,也許就能敞開心扉。因此,我即便關心著福多的心情,也隻得忍住不去打擾他們二人。我記得福多曾經說過,他能與周彥華說心裡話,也許,周彥華還真的就能解開他的心結,從此不再為陳秀梅的事苦惱。

而自從與周彥華談話過後,福多每日做完家裡的活計,總會迫不及待地跑去學堂那邊等周彥華散學,等到日頭落下後才緩緩歸來。

我與阿娘皆不知他找周彥華去做些什麼,然,因對方是周彥華,阿娘倒是十分放心,看福多這幾日精神了許多,常對我說:“周先生可真是咱們家的貴人啊!”

對於阿娘這樣的感歎,我並不附和,內心深處倒是十分慶幸那年救下了他。

這日,福多回到家裡就塞給我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周哥哥讓我帶給你的。”

我認不得許多字,周彥華也甚少用紙條傳信於我。

我狐疑地從福多手中接過紙張,忐忑不安地攏進了衣袖中,想要找個空子一個人看。而福多不見我看內容,詫異不已:“姊姊,你不看看麼?”

我紅著臉極不自然地說道:“不急。”

福多卻若有所悟一笑:“周哥哥當著我的麵畫的,我看不明白,他說姊姊一看便知。”

我大感窘迫,雖被他看穿了心思,依舊不願妥協,堅持不在人前去看那紙上的內容。及至忙完了手中的活計,我與阿娘打了聲招呼便上了樓。

進屋鎖好屋門,我才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張紙來看。白紙上隻畫著一輪圓月,彆無一物。我百思不得其解,想到福多說我一看便知,而我卻不知所指,心裡難免有些氣餒。

看到窗外透進的月光,我走到窗邊撐開窗子,抬頭看著夜空,偌大的銀盤缺了一個口。我再低頭看著手中的一輪圓月,如此反複對比了多次,才猛然醒悟:月夕將至。

在白水鄉,月夕之夜是最受鄉民喜愛的日子,不管是年輕男女,還是多年夫妻,都似熱戀中的眷侶一般,彼此約好會麵地點,互訴衷腸。

所以,周彥華是約我月夕之夜會麵麼?

猜出了他的心思,我暗自欣喜了許久,折騰了半宿才慢慢入睡。

月夕這日,阿娘早早地就將我與福多趕出了門。今日白水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鬨,此時天未黑透,河邊、樹下、橋上已隨處可見成雙結對的男男女女。

周彥華並未與我約定會麵的地點,而福多出了門就跑得沒了影,我隻好一個人順著白水河隨意走動著。無意中撞見隱秘處親密的男女,我慌得折路而逃。

眼見天色還早,周彥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門,想到多日沒見阿姊,我一路避著成群結隊的男女,過橋來到了河對岸,找到了佟家大門前。

佟家今日院門虛掩,一門之內,也洋溢著歡聲笑語。

我透過虛掩的院門看過去,院中,佟家女人和小孩正在院中嬉鬨,唯獨沒見到阿姊。我踟躕在門外,一時不知該進該退,轉念,我還是朝著阿姊與佟亞群所在的那座小院落走去。這裡有扇小院門,此時卻緊閉著,一牆之內也是寂靜無聲,與前院是兩個天地。

我心下狐疑,叩了叩門環,叩了幾遍,牆內才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外麵是誰呀?”

這聲音我認得,正是阿姊的聲音。隻是,此刻聽去,她仿佛忍受著病痛的折磨,聲音虛而無力,時而還伴隨著輕微的咳嗽。

院門打開,我見到了院門後阿姊那張麵無血色的臉,而阿姊見到是我,眼中驚喜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慌亂,總是刻意躲避著我的眼神。她引我進屋,路上,她明明想要咳嗽,卻總是用手帕掩著嘴,極力不讓自己咳出聲。

我看她病得厲害,向她詢問病情,她隻是毫不在意一笑:“隻是前日不慎落水著了涼,不是什麼大病。”

我慌忙問道:“怎麼會落水?”

阿姊笑道:“就是河邊打水時,不慎滑了一跤。我以後會留意。”

說著話,已來到了阿姊的屋前,阿姊請我進屋坐下,斟了一杯熱水遞給我,又從內室裡抱出小兒佟秀明。她抱著佟秀明坐在我麵前,歪著頭看著懷中的兩三歲小兒,指著我對他說道:“明兒,你看看誰來了?”

佟秀明似乎還沒睡醒,迷迷糊糊認不得人。他揉著惺忪的雙眼,盯著我看了許久,才奶聲奶氣地喚道:“姨……”

佟秀明顯然困倦得厲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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