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幸得執手念君恩(2 / 2)

我瞋他一眼:“我知曉。”

周彥華從我手中拿過那顆橘子,剝開後,掰開一瓣送到了我嘴邊。我雖有些難為情,仍舊是紅著臉笑著銜進了嘴裡,汁甘味美,令人唇齒生津,果真令我欲罷不能。然,因有周彥華在一旁看著,我隻能將肚子裡的饞蟲壓了回去,滿眼卻都是黃橙橙的鮮美多汁的果肉。

周彥華在此坐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要趕回學堂,我才將他送出屋門,他突然回身滿臉眷戀地看著我。我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心跳不已,靠在門框上訕笑著推開他幾分,他卻不無遺憾地說道:“有段日子沒見你了,你似乎……仍是愛躲著我。”

我連連擺手,正想說些好聽的話安撫他,他卻低頭輕輕碰了碰我的唇。本是輕輕的觸碰,他卻又加深了這個吻,我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唇齒纏綿過後,周彥華的呼吸略顯急促,他喘了口氣,柔聲道:“美珠,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方才睜開眼,我似乎看到了福多的身影,此時不見他,我不認為是我看花了眼。而周彥華依舊抱著我,還說這些令人麵紅耳赤的話,我哪還有心思去聽。隻要一想到方才我與周彥華親密的畫麵被福多撞見,我就恨不得躲起來不再見人。

而周彥華似乎十分不舍,意猶未儘地親了親我的臉頰,才道:“你不用送我了。還有,不要貪嘴,會上火。”

說著,他用右手拇指在我嘴上劃了幾下,我猛然醒悟他此時這句上火有何深意,不禁小聲罵了一句:“流氓!”

我也不再給他麵子,狠狠推開他,狠命地關上了門,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橘汁殘留的味道已沒有,顯然是方才讓周彥華嘗去了甜頭。

周彥華在外人眼中一直是高雅清淡的斯文君子,怎麼我與他接觸得愈久,他給我的感覺早已不是最初的清冷疏遠了,偶爾露出的真性情,反而更易讓人親近與信賴。

我並不知曉周彥華是何時離去的,開門見福多坐在樓梯上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我的臉瞬間躥紅。剛想關上門,福多早已拔腿跑向我,撐住門框迅速鑽進了屋子。

轉身,福多抱臂立在我麵前上下左右不住地看,那審視探究的目光令我十分惱火。我想要發火,福多已躥到我身後,下一秒又出現在我眼皮底下。我牽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輕聲細語地問道:“你在看什麼?”

福多微笑著搖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姊姊,我方才沒看錯吧。你是不是和周哥哥……”

我緊咬牙關,儘量平複心情,沒有理會他的話,回到隔間的衣櫥裡將喜服取了出來。哪知福多早已撐著下巴坐在了桌邊,嘴邊依舊是那意味不明的讓我心裡發毛的笑容。

我知道此事否認不了,不如順此叮囑他一些話:“你不要去外邊亂說!也不要在娘與大姊麵前多嘴!”

福多鄭重其事地點頭許諾:“我不會說出去的。”

聞言,我歡喜地摸了摸他的頭:“好弟弟!”

他彆過頭,極其嫌棄地皺了皺眉,嘟噥了一聲。我做著活計,一時沒留意福多的言行,等繡完一瓣花,我見福多坐在桌邊發呆,開口喚了喚,他懶懶地應了一聲。

他情緒低落,我不知何故,一臉關切地問道:“想什麼呢?”

福多吐了吐舌,嬉笑道:“想到姊姊就要嫁人了,心裡舍不得哩。”

我乜他一眼:“我看你是想著心上人吧?”

福多驀地紅了臉,起身就要離去,我趕緊叫住了他:“福多,你等等!”

福多不明所以,回身坐下,撐著下巴眨巴著眼睛看著我,懶洋洋地問了一句:“有事?”

我發現這小子在我麵前依舊是會撒嬌會玩鬨的弟弟,即便長大了,那副靦腆溫吞的性子依舊令我又愛又恨。想到我將要說出的話,我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微微歎了口氣,我目光溫和地看著他,輕聲細語地道:“福多,你知曉娘不愛你總是去找陳秀梅,更不會同意你將來娶她進門……”

我話未說完,福多已起身,極其冷淡地看了我一眼:“姊,我出去了。”

我也隻得由著他去了。

福多性子雖有些軟綿可欺,可骨子裡又倔得很,就像幼時被人欺負了,也絕不在家人麵前訴苦告狀。我不知他這樣的性子,於他,到底是好是壞。

這兩日,我讓福多將縫製完的喜服給周彥華送去了。

眼看距離占卜問期的日子愈發近了,我從最初的期待到如今的不舍,這不舍中還有著對未知一切的恐懼。這份心情日日夜夜伴隨著我,我夜裡睡不安穩,時常坐在窗前望著黑沉沉的夜色發呆。

十七年的時光,倏忽而過,留存在記憶中的人和事,總少不了家人的陪伴與愛護。如今,我將要遠離這個給了我溫暖和庇護的港灣,仿佛心上被剜去了一塊肉,一呼一吸間,心口都如撕扯般的疼痛。

周彥華再好,怎及與我相伴至今的家人?

我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幾日,直到迎親前一日看到喜慶洋洋的屋子,我才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我就要嫁人了!

那年,阿姊嫁人的情形還曆曆在目,轉眼,我便要走上和阿姊一樣的路了。

我走到院子裡,看到福多正站在長梯上,在院門口掛著紅緞帶,阿娘在下邊指揮著他,這樣的場景熟悉得讓我想流淚。

阿姊嫁人時,阿爹還在,屋裡屋外高難度的活都是福多與阿爹負責的,我與阿娘則是負責剪紙、貼“囍”字,幫著整理嫁妝。

有鄉民從我家門前經過,駐足談了一會兒話,再說些恭喜之類的話,便滿臉喜色地離開了,仿佛將要出嫁的是自家的女兒般。

福多與阿娘忙完手頭的活兒,回頭見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院中,福多扛著短梯在我一旁立住腳,轉身對身後的阿娘說道:“娘,姊姊哭了。”

阿娘睇他一眼,催促道:“你趕緊去周先生那兒看看,若幫得上忙,就幫幫。”

福多應了一聲,將短梯放在院中角落後,就跑出了院子。

福多走了須臾,阿娘過來牽過我的手,將我引到槐樹下坐下,語重心長地勸道:“娘知曉你心裡忐忑,也舍不得這個家。嫁了人,那些小姑娘的脾性也得收收,男人先前會包容,日子久了,那可就說不準了。與周先生成了家,從此便是一家人。你大姊前幾日身子不適,像是有孕了,娘還想著來年能再抱兩個外孫呢。”

阿娘的臉上淨是神往,我不忍開口敗壞了她的興致。阿爹不在了,阿娘愈發怕家裡冷清,如今我又嫁了,阿娘身邊隻有福多,而離福多娶妻生子尚且過早,阿娘也隻盼著我與阿姊能常回家看看。

而佟家卻不似一般人家,阿姊進了佟家門,事事身不由己。為此,阿娘也不再強求,隻盼著阿姊每月能回家一趟,帶著佟秀明來家看看。

“淼淼,周先生不比佟家人,懂得體貼尊重人,你跟著他,娘放心。日後不論發生何事,夫妻二人彼此信任,才能一直走下去。你想回家,或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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