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往日恩愛釀成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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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前的阿娘與福多的臉色皆不好看,我知曉其中緣故,而兩人許是礙於周彥華的顏麵,對於周炤出手打我耳光一事,除了臉上表現出的不喜與冷淡外,皆沒有言語。

記憶中,爹娘隻在我幼時調皮不聽話時,動手打過我,然而,這樣被人扇耳光還是頭一遭。我內心憤怒,卻隻得獨自咽下心中的這口惡氣。

因此,對於周彥華這傾向於我的言語舉止,我並不覺得感動,反而在心裡更添了一層怒火。

這兄妹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也不知唱的哪一出?

阿娘扶著我正往房間走,周彥華欲跟上,福多卻跨出一步,伸臂攔住了他,神色冷淡地說了一句:“周哥哥回吧。”

這一刻,我不得不為福多的心思感動。

他果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哥,人家不歡迎你,你還賴著不走麼?”周炤上前一步拉過周彥華的衣袖,將他往樓下扯去,離去前,似乎仍在周彥華耳邊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我雖聽不清她的話語,卻也知曉她話裡聲討的對象是我。對此,我並無任何想法,且由著她去抱怨。

待那對兄妹離開了,我才下樓將破碎的翡翠碎片拾起,小心翼翼地用手絹包起。而阿娘卻一直守在我身邊,似乎怕我一個人會想不開。

說實話,此時我也不知自己內心是何感受。自周彥華離開後,整顆心,仿佛空了般。

我捧著掌中的翡翠碎片看了許久,終究是將其包了起來,遞到福多麵前,微笑著說道:“福多,你將這東西還回去,順便把姊姊的東西收拾一番,帶回家裡。”

福多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沒有多說多問,從我手中接過手絹,一聲不響地向外走去。然,福多才沒走幾步,阿娘便上前扯著他去了院中。我透過窗子向外看去,隻見阿娘扯著福多在他耳邊說著什麼,因沒心思去追究,也沒有去聽,正要上樓,我隻覺一陣眩暈。扶著欄杆,勉強爬了兩階台階,眼前一黑,便一頭栽了下去。

意識模糊間,我似乎聽到了嘈雜的人聲,努力想要睜開眼,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頭更是疼得厲害。

突然,我便聽到阿娘疲憊又焦急的聲音:“大夫,怎樣?”

這時,我才記起我在爬樓的途中,暈倒了。

我微微抬了抬眼皮,費力睜開眼時,依舊是白天。而此時,阿娘與福多皆滿臉擔憂之色,見我醒來,福多頓時高興地叫了一聲:“娘,姊姊醒了!”

我的目光在阿娘與福多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發現阿娘口中的大夫正從我手腕上撤去右手。這大夫我認得,正是替福多醫治了身體頑疾的大夫,此時見了他,我心裡倒好奇我究竟染了什麼病。

阿娘再一次催問了大夫我的病情,那大夫卻不慌不忙地整理著藥箱,從藥箱內取出筆墨,坐在桌邊埋首寫著方子。見狀,阿娘也不好再催問,等接過大夫遞過來的方子,阿娘來來回回看了許久,一時一臉明了,一時又迷惑不解。

大夫也不著急,笑嗬嗬地說道:“女娃娃是有喜了。至於為何會突然暈倒,乃是氣血虧損引發的,補補便好了。還有啊,這女娃娃心中鬱結難解,這不利於胎兒的發育啊。”

說著,大夫便背起藥箱,阿娘醒過神來,忙催促著福多去送送大夫。那大夫連忙拱手,笑容可掬地道:“留步,老夫還得去診治這裡的一個病人,你們還是趕緊去鎮子裡抓藥吧。”

直到福多從阿娘手中接過藥方急匆匆地離去,我依舊未能從大夫的話裡醒過神來。

有喜了?

我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肚子,總覺得不可思議。

我恍然想起周彥華在耳邊說過的話,想起那段短暫的美好時光。這是他心心期盼的孩子,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了,出現得不是時候。

屋子裡,靜悄悄的,陽光灑落窗前,細小塵埃在空氣裡起伏跳動,清晰可見。這深秋暖陽,一點點滲進屋子,好似溫暖光滑的錦緞,層層包裹著我這顆千瘡百孔的心,慢慢愈合著我心上的創傷。

我茫然不知所措,對上阿娘慈愛的目光,開口茫茫然地喚了一聲:“娘……”

阿娘坐在床沿,握住我的雙手,柔和一笑:“美珠,這孩子既然在這個時候來了,你便放下周先生過去的事,好好與周先生過下去吧。”

阿娘眼中有著乞求的意味,我心中的話在嘴裡滾了幾圈,終究不忍心說出來惹阿娘煩憂,便順著阿娘的話,點了頭。阿娘滿是憂愁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摸了摸我的頭,微微歎了一口氣:“其實,在我們這一帶,男子再娶,女子再嫁,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周先生既然跟長安的妻兒斷了關係,如今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低垂著眉眼注視著平坦如初的腹部,得知這裡麵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心海竟平靜了許多,之前的歇斯底裡仿佛遠離了我,如今心裡一片柔軟。

然,隻要聽到“周彥華”的字眼,我的心海總能泛起漣漪,原本被柔情覆滿的心境,竟似突然間理智了許多。

聽聞阿娘的話,我依舊神色淡淡地點頭:“娘放心,女兒懂得分寸。”

阿娘寬慰一笑,卻又輕蹙眉頭:“隻是,娘卻不放心你那位小姑……”

周炤打了我的事,我依舊氣憤難平,聽阿娘擔憂的語氣,我便道:“她雖不待見女兒,卻敬重周彥華。女兒隻要不與她發生爭執衝突,她也不會為難女兒。”

我嘴裡雖說著這些話安慰著阿娘,心裡卻比誰都清楚自己做出這個決定有多愚蠢。可是,我不願阿娘為難,更不願讓他人看了笑話。更何況,我有孕在身,思及自身的身世,為了孩子,哪怕是為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我也應當回去。

喝過藥後,我便合眼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日已黃昏,我一眼便看見了守在床邊的周彥華。我知曉定是阿娘將我懷有身孕的事托福多告知了周彥華,並讓周彥華來此接我回去。因我先前應了阿娘的話,此刻見到周彥華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