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初入山鎮彆樣景(2 / 2)

而周炤與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又同是女子,對於與賴冬青有著些許舊情的我,她少不得會有求於我。

賴冬青離開白水鄉前的那間屋子,一直都在。他在此逗留了兩日,向村裡長者提出想要修出一條通往鎮子的路時,遭到長者的白眼,隨後又走家訪戶地將這一想法向每戶人家都闡述了一通,沒有多少人附和他。

一則修路耗時耗財,還要耗費人力,若白水鄉民中精壯的男子都去修路,那一家老小的生活就沒了著落;二則賴冬青離開白水鄉多年,鄉民不信他此舉是出於好心。即便賴冬青說了修路的錢財他會出多半,勞力也由他出錢雇來,鄉民依舊不怎麼動心。

白水鄉民都是安於現狀的本分之人,習慣一成不變的生活方式,即便知曉修路會有諸多便利,依舊願意在此過著閉塞安逸的生活。

因為,誰也不知未來會有著怎樣的變數。

一成不變,才是最穩妥的生活方式。

賴冬青在此遭了許多白眼,碰了一鼻子灰,依舊不灰心。得知白水鄉民尊敬讀書人,見周彥華深受鄉民的愛戴與尊敬,便鼓動周彥華出麵去說服鄉裡長者。

周彥華對他的這一提議本就有幾分心動,兩人合計一番,由賴冬青回鎮上找當地的裡長說說此事,白水鄉民則由周彥華出麵勸說。

如此一番合計,賴冬青興高采烈地收拾一番就要啟程回鎮上。我心裡始終為那夜無意識地出門感到好奇,想去鎮上找大夫問問,便提出隨賴冬青去鎮上看看。

我因從未去過鎮上,周彥華不放心我前往,想要陪同,我不想他知曉那晚的事,便婉言謝絕了他:“你不是還得幫冬青勸說鄉親麼?有冬青在,你儘管放心,你處理好這邊的事後,再去接我回來便好。”

周彥華依舊不放心,盯著我的腹部看了好一會兒,才壓低聲音道:“你還懷著身子呢。山路難走,總得……”

“我陪大嫂一塊兒去!”周炤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拍胸擔保道,“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大嫂和侄兒的!”

周炤的心思,我心知肚明,周彥華自然也不例外。他似是十分不悅地皺了皺眉,在周炤軟聲軟氣地央求下便鬆了口。

出門前,他對我與周炤不厭其煩地叮囑了許多話,惹得周炤直翻白眼。隨後,他又將我與周炤托付給賴冬青,一頓感激、麻煩之類的話講來,賴冬青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隻讓周彥華放心,他定會將我與周炤待為上賓,一切都會安排得妥妥帖帖。

周彥華送了一段路,下山前,將我拉到一處叮囑道:“去了鎮上,彆隨炤兒瘋鬨,我過幾日便去接你。”

我含笑點頭,周彥華卻長籲短歎,實在罕見。

我握住他的一隻手,開解道:“我又不是小姑娘,你怎麼就這般不放心我?”

周彥華眉心微蹙:“你沒出過這裡,不知世間人心險惡。雖隻一山之隔,卻是兩個天地。”

我拍拍他的肩:“有冬青與小姑在,即便是我這個沒見過世麵的鄉野女子,也不會教人欺負了去。”

周彥華捧著我的臉細細地看了許久,若不是有周炤在一旁喚我,他怕是不願放我離開。我匆匆與他告彆,他似乎還有話要說,然我來不及聽他再說,便一路走到了正等候著我的兩人身前,朝著周彥華揮了揮手。

沒走幾步,周炤突然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邊,問道:“誒,大嫂,你跟我講講你是怎麼贏得我哥的心的?”

我被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驚得瞠目結舌,實在是回答不出她這樣的問題,隻得實話實說:“我是聽從了父母的安排,你哥也是為還恩情。”

我話音才落,周炤不滿地哼了一聲:“你糊弄誰呢!若隻是還恩情,我哥用得著搭上自己的一生麼?任誰都看得出,他對你是真心好,在長安時,我都沒見他對誰這樣低聲下氣的。”

我頓時啞口無言。

周炤見我不願坦誠相告,甩開扶著我的手臂,氣哼哼地上前追上了賴冬青的腳步。而賴冬青見她一人跟上來,轉身向我走來,伸出手就要扶住我。我本想對他搖頭拒絕,周炤便一臉不高興地跑了過來,隨即換上笑臉攙住了我,對著賴冬青笑容可掬地說:“賴老板在前邊引路便好,我來扶著我大嫂。”

其實,我本沒有那麼嬌弱,偏偏周炤對周彥華的話時刻銘記於心,一路上生怕我累著了、摔著了……若不是方才因言語不快惹得她不高興了,她也不會丟下我一人獨自行走。

而賴冬青似乎不怎麼相信周炤的話,看到我對他點了點頭,他才在前邊引路。

山路難走,又有我這個孕婦在旁,來到鎮上已是夕陽西下。

山腳下不見人影,一條寬敞大路向兩側延伸,看不到頭。路兩邊,草木枯黃,透露著深冬的蒼涼之氣來,風過處,卷起落葉片片。

此時此刻,這邊的一切,顯得有些蒼涼冷清。

沿著大路走了一刻鐘,偶見大路兩邊有著零零散散的攤位,見有人走過,攤位前的商販立時雙眼泛光,大聲吆喝著。

再向前行去,穿過一處刻有“滄水鎮”的石碑後,眼前的景象愈發熱鬨。

此時,夕陽已隱沒了最後一縷餘輝,天已黑了下來。

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兩旁屋宇鱗次櫛比,燈火透過窗欞散發出道道柔和的光芒,道路兩旁的攤位更是密集,耳邊叫賣聲不斷,讓我聽不清哪家是哪家。

我從未見過這般景象,有些目不暇接,卻也知曉自己如今的模樣的確有些少見多怪,便隻管低垂著腦袋跟在賴冬青身後。

穿過密集的人群,賴冬青忽轉入到一條幽深小巷裡,回身解釋了一句:“從這條路走過去,再向南走幾步路便到了我家。小魚兒,還能堅持麼?”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引路。

這一路走去,道路不再擁擠,走起來也順暢了許多,偶有過路的行人經過,認識賴冬青的人,便會上前打著招呼,簡短交談幾句便離去。偶爾問起我與周炤來,賴冬青隻說是遠房親戚,也省了許多口舌。

賴冬青家在一條巷子深處,極不顯眼,卻異常幽靜,在一排排屋宇前顯得莊重大氣,青瓦白牆的巷道深處,仿佛自身就帶著說不出的樸實靜謐。

門前兩側石墩上蹲著兩尊身形如虎豹、首尾似龍狀的凶猛怪獸,麵對如此凶相,我下意識地退了幾步,緊挨著周炤隨著賴冬青進了大門。

開門便是一座假山,假山上有水流流過,迎麵一陣涼意。繞過兩人高的影壁,步入正廳後,賴冬青請我與周炤坐下後,便直奔正廳後的一排廂房,朝裡欣喜地叫了一聲:“娘,我回來了!”

不多時,我便聽見漸近的談話聲,賴冬青正攙扶著一位婦人的手臂跨了進來,那婦人身旁還有著一位身穿鵝黃挑紗裙的垂髫少女。

年少記憶中的賴母美麗沉靜、緘默寡言,即便時隔多年,歲月染霜,然,那婦人臉上紅光滿麵,細淺的皺痕下的臉依舊不減美麗。

我注意到她的腿腳依舊不甚靈便,若非有人攙扶,我甚至懷疑她不能穩穩當當地走路。

甫一進屋,我與周炤相繼起身,對著賴母行了一禮後,賴冬青便把著賴母的手臂,笑著介紹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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