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最是難得有情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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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求於我,周炤對我說話的語氣並不會太友善。然而,近些日子,我卻發現多數時候,她對我的態度比之前好了許多。

這一刻,更是破天荒地主動向我示好,讓我如此親昵地喚她“炤兒”,我有些反應不及。

許是見我許久沒有給出回應,周炤蹭地從被窩裡坐了起來,惡狠狠地瞪大眼睛瞅著我,忽又腆著臉,爬下床拉住我的衣袖,笑嘻嘻地說道:“大嫂,我先前對你態度很不好,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我哥的麵子上,就不要跟我計較了。我保證,日後定會唯大嫂馬首是瞻!”

她這態度令我哭笑不得,故意冷著臉催她上床歇息後,繼而坐在床沿,望著她冷笑一聲:“你如今不過是有求於我才如此好說話,往後怎麼說得準?”

周炤頓時急了,立馬舉手發誓:“我周炤一言九鼎,日後與大嫂一條心,若有違背,定遭天打雷……”

“彆亂賭咒!”我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笑著說,“我信了你還不成。”

周炤喜得拉住我的手臂,空出一半床位,伸手在榻上拍了拍:“今晚我便與大嫂睡,也好照應大嫂。”

我並未反駁她,隻道:“隻這一晚。”

周炤連連點頭,我也順著她的意寬衣躺下了,彼此說笑了幾句,周炤的心思又回到了賴冬青身上。提起他,她的語氣不覺地染上了哀愁,與我訴說這相思之苦,漸漸地濕了眼眶。

我想,她是動了真情。

周炤比我長幾歲,在父母的安排下有過一段短暫而不幸的婚姻,雖對她那不待見自己的丈夫有過幾許期待,卻也隻是新婚妻子對丈夫的一點渴望。然,她卻從未享有丈夫的關愛與疼惜,那段時日裡,她獨守空閨,即便怨恨丈夫的無情,卻依舊為戰場殺敵的丈夫而驕傲,心心盼著丈夫的歸來。

可是,等待她的是丈夫冰冷的屍骨。

那時的她,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也有著少女情懷。即便最初不被丈夫待見,她依舊堅信,假以時日,丈夫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從此夫妻恩愛,兒孫繞膝。

可惜,那場夢太過短暫,幻想的所有美好碎成了粉末。

她成了將軍的遺孀!

她傷心難過了許久,不知是為為國捐軀的丈夫傷心,還是為自己的苦命而難過?

那時,她覺得上天待她不公,心生怨恨,原本嬌生慣養的性子變得愈發驕縱,夫家看她可憐,也不與她過度計較。

那之後的兩年裡,也隻有當時的大嫂最懂她,最會安慰她。因此,她覺得當時的大嫂才是她在這世上最親近最愛她的人。

在大嫂的陪伴與開解下,她漸漸釋懷了。

可惜,好景不長。

她不知一向與大嫂相敬如賓的兄長為何突然鐵了心地要與大嫂和離,甚至不要他精心教養的孩子。大嫂抵死不從,她娘家卻一反常態地堅持要她和離,逼著她與孩子與周家斷絕關係。

後來,大嫂便與兄長和離,帶著孩子回了生養她的家裡。

從此,她便再沒見過她愛戴的大嫂。

不久,天子便下令誅她周家滿門,卻獨獨赦免了她。

她不知,周家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竟讓天子下得如此狠手?

而她的不幸,反倒能讓她苟活於世。

聽周炤親口講出這段過往經曆,我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說,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遲疑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她抬頭看著我,臉上銜著淚,淒涼一笑:“大嫂,你真是個奇妙的人兒。我明明極力想要排斥你,卻偏偏莫名其妙得被你收買了。如今這聲‘大嫂’,我是出自真心。”

我抿嘴微笑,勸道:“今晚好好歇息。要是明早頂著兩個黑眼圈,可就不漂亮了,自然無法讓冬青注意到你。”

周炤嘟了嘟小嘴:“他也是如此膚淺之人,喜歡貌美女子麼?”

我笑著安撫道:“你看著精神一些,自然就能令人眼前一亮了。”

周炤將信將疑地咂了咂嘴,躺下後,翻動了兩下,又麵對著我,滿臉渴望地問道:“大嫂,你還沒告訴我,他喜歡誰呢?那女子漂亮麼?是什麼樣的女子?”

我真不知該如何向她說明,思索片刻,低聲道:“她性子溫婉和善,善解人意,容貌雖不及你,但是在他心裡,她也許是最好的。隻是……”

我的欲言又止令周炤十分焦急,她拉住我的胳膊,殷切地看著我:“隻是什麼?”

我拍拍她的手,笑得淒哀:“沒什麼。冬青隻是單相思,跟那人沒有可能,倒是你,可以多多感化他。”

周炤立時苦著臉,懨懨地道:“他不願理我,我刻意接近他,又怕他厭煩我。”

我頓時啞口無言。

末了,周炤又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央求道:“大嫂,你認識那女子吧?改日帶我去見見吧?我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女子,竟能讓他掛念了這些年?”

不知為何,我並不想向周炤坦言那位女子的身份。憑我對周炤短暫接觸後的了解,她若是見了阿姊,定然不會和和氣氣地對待阿姊。若她因此對阿姊懷恨在心,無論是口舌上、心機上,阿姊都應付不過來。

如此一來,她平靜無波的生活將會被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