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負心多是讀書人(2 / 2)

對於阿姊這委曲求全自我安慰的行為,我實在無話可說。

然,對她,我說不出重話,隻是冷笑:“從來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男人隻要變了心,即便再深厚的感情,也會一點點消磨。”

思及自身,我更為阿姊感到悲哀。

即便是與周彥華有著七年夫妻之情的長安舊人,在遇見我這個新人後,周彥華不也是說棄就棄麼?

而對於有了新歡的佟亞群而言,阿姊於他也不過是說棄就棄的舊人。

這個時代,對女子來說,命運確實不公。

男人三妻四妾,根本不是值得稀罕的事。白水鄉這一帶,三妻四妾雖不常見,卻並非沒有,男娼女盜的事,這其中的齷蹉齟齬人們心知肚明,卻也早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阿姊愁容滿麵,又努力保持著一絲淺淺的微笑,似乎並不想我因她的事而操心。而如今的我,也並非仍在家時的我,心中憤憤不平時,會毫無顧忌地講出來。

從阿姊的一言一行皆能看出,她對佟亞群還有著很深的感情,她也不可能放棄這段婚姻。而佟亞群既然向她坦白了此事,想必還是尊重著阿姊。

我輕聲問著阿姊:“姊夫打算怎麼安置那女子?”

阿姊蹙眉,淡淡地說道:“他是個負責的人,自然想接那女子回來,給她個名分。”

我笑問:“姊姊同意了?”

阿姊搖搖頭,十分無奈地笑道:“這並非我能決定的事。佟家曾是名門世家,十分注重名聲,那女子既然是清白人家,自然是要接回家裡的,若能替佟家留下子嗣,也能被重視。”

“什麼名門世家!”我氣憤不已,拍案而起,“在他佟家看來,隻有他佟家的兒女才尊貴,像我們這樣的低等人家根本不配進他家的門!大姊,你不說,我也知曉你在佟家的日子不好過。這些年,有佟亞群關照著你,如今,他的心思放在了彆的女人身上,你在佟家的日子還會好過現在麼?”

阿姊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般,忙起身捂住我的嘴,對著我拚命地搖頭,眼裡再次湧出了淚花,啞聲道:“小魚兒,我知曉你為我不平,可……可我如今既已是佟家婦,日子再難過,也隻能這樣了。你姊夫……待我也一直不錯……”

我急得跺腳:“他變心了!”

阿姊卻低頭道:“他隻是一時糊塗才做下這事,我信他……”

“姊姊啊——”我實在不知如何讓她認清現實,痛心疾首地道,“我的傻姊姊,你不能再這樣陷下去了!你就看看我,你不是說周彥華是值得托付終生的人麼?他現在對我是不錯,可他也曾這樣對過彆的女子!七年夫妻之情,他不也是說放下就放下麼?”

阿姊低頭抹著眼淚,弱弱地問了一句:“依你看,我還能如何呢?”

我一時啞口無言。

阿姊卻望著我嫣然一笑:“小魚兒,你能接受周先生的過去,我為何就不能容忍他的未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除了接受,我還能如何呢?”

除了接受,還能如何呢?

阿姊笑意嫣然,低頭撫上隆起的腹部,眉眼處柔色深深,渾身上下散發著慈母的光芒,我的眼角又痛又酸,早已不知該說些什麼。

此時,我多麼想告訴她:離開了佟亞群,還有賴冬青一直默默喜歡著她。

可是,我說不出口。

此時,我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話:負心多是讀書人。

屋子一下子陷入了靜謐中,我眼中的阿姊,又是往日裡溫柔慈善的女子,眉眼溫柔,笑意清淺,一舉一動都有著大家閨秀的溫婉賢淑。

我揉了揉酸澀的眼角,走近阿姊,無聲地抱住了她的肩,任憑淚水浸濕她的衣衫。

“大姊,無論何時,你都還有我。”

阿姊輕撫我的頭,輕輕回應道:“嗯,小魚兒永遠最知我心。”

我從她肩頭抬起頭,笑著抹了抹臉上的淚,看向彼此的腹部,說道:“今日我便做主了,日後我們姊妹若各自生下一男一女,便親上加親。”

阿姊笑道:“都依你。”

與阿姊又談了一會子話,佟秀明忽跑進屋,先與我見了禮,又看向阿姊說道:“娘,你還在生爹的氣麼?娘不高興,爹也沒心思陪我耍了,娘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阿姊笑著摸著佟秀明的腦袋,微微傾下身子,柔聲細語地對他說道:“明兒,你去與你爹說一聲,說你小姨會留下來用晚飯,就在此用飯,就不去前廳與大夥兒一道用了。”

佟秀明點了點頭,眨巴著烏漆漆的眼睛問:“那我能與姨同桌麼?”

阿姊笑道:“自然可以。”

說著,阿姊便起身望著我:“小魚兒……”

我知曉阿姊的意思,上前對佟秀明道:“秀明不嫌棄小姨,小姨自然高興與秀明同桌了!”

佟秀明高興地應了一聲:“那我去找爹說說。”說著,撒腿便跑遠了。

等到佟秀明出去,我才嗔怪地看著阿姊,故作不滿地說道:“大姊就這樣將我留了下來,也不問問我的意思。”

阿姊歉意地笑笑:“我也是舍不得你走,想與你多聚聚。周先生那邊,你姊夫會去說的。”

我道:“張家有喜事,他想必會晚些時候回去,讓他與我小姑說明就好。”

阿姊卻猶自不放心:“兩邊都說說吧。你如今這副身子,若沒人接你回去,我不放心。”

我且由著她去安排。

周彥華給周炤帶了些許喜宴上的飯食,早早便來了佟家,因我與阿姊還有許多話要敘,佟亞群便引著他去了書房談話。眼見天色黑透,我才戀戀不舍地與阿姊告了彆,心中明明有許多話要說,看著她嘴角溫婉寧靜的笑,我又一個字也說不出。

回去的路上,我的情緒有些低落,沒怎麼搭理周彥華。周彥華瞧出端倪,卻總是欲言又止。直到熄燈歇下時,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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