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又有舊人來相見(2 / 2)

我漱過口後,周彥華又拿出帕子替我擦了擦嘴角。這帕子我有些熟悉,正是我多年前送與他的手絹,在我抱怨過他不將其隨身攜帶後,不曾想此刻他竟然隨手便拿了出來。

趁著他專注地替我擦著嘴角的時候,我猛地抓住他手中的手絹。果真是當年我送出去的手絹。手絹上的刺繡還是當年的花紋,隻是,布料已不及最初那般細滑柔軟,甚至洗得有些發白了,略略有些粗糙。

我抬頭看向周彥華沉靜如水的眼眸,強忍住胸腔的一股熱意,眨了眨眼,細細地問道:“這……你一直隨身帶著?”

周彥華的嘴角微微上揚,從我手中握住那方手絹,又將我的手包在他的掌心,低聲道:“自帶著它後,我才知它的妙處。”

我不解,他靠近幾分,嘴角帶著幾分溫柔又滿足的笑意。他說:“你不在眼前的時候,有它在,就好似你在身邊。睹物思人的話,原來是真的。”

我將手中的手絹順勢塞進了他的掌中,避開他的眼,偏過頭囁嚅著:“本就是真的。”

周彥華也不欲與我糾纏此事,收了那方手絹,收拾了桌上的殘羹,撤去了矮桌。看我似又要躺下,他出聲道:“彆吃了就睡,適當地走走對胎兒也有好處。”

對於我賴在床上的舉止,周彥華極其不滿,絲毫不顧我的意願,強行將我從床上撈了起來,一言不發地替我穿上了夾襖。

我本無睡意,不過是懶得動,加上外頭天冷風寒,更願意窩在被子裡。如今被他扯出溫暖的被窩,我並無多少不滿,可看他緊繃著臉,我如同八爪魚般趴在他身上,不停地說著話逗著他。看他緊繃的臉漸漸鬆弛,我頓覺自己完成了一件十分艱難的任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就那樣抱著周彥華的脖子掛在他身上,他抱著我走出裡間,見我依舊抱著不鬆手,他頓住腳步低頭看我,嘴角勾起一抹笑:“還不下來?”

我搖了搖頭,愈發抱緊了他,懶洋洋地說道:“身子重,天又冷,我不想出門。”

周彥華扶著我的身子將我往上托了托,柔聲勸道:“多走走,對你對孩子都好些。你重了不少,我抱了這一會兒,有些累。”

聞言,我掐了掐他的手臂,卻還是乖乖地鬆開了手臂,仰頭看著他:“你陪我回家看看娘吧?”

周彥華點頭而應,與周炤說明後,便與我一同回了娘家。

我回到娘家時,隻有福多一人坐在堂屋內剪紙,而阿娘則被一戶人家請去幫忙了。

我坐下幫著福多隨意剪了幾樣窗紙花,周彥華也向福多討了一把剪刀在手,有模有樣地剪著。我隻當他是看著這玩意新奇,想嘗試嘗試,哪知一路看下來,他剪紙的手法分明十分嫻熟,那把剪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般,一刀刀下去,一張張形象生動的窗花便呈現出來。

剪出幾樣吉祥喜慶的圖案後,他又剪出了我和福多的形象,福多喜不自勝,猶如獲得了稀世之寶般,反反複複看了多次,才戀戀不舍將他個人形象的剪紙收了起來。

我心不在焉地盯著手中的小人兒,這份意料之外的禮物,雖不珍貴,卻令我倍加珍惜。與福多的紙人兒不同,我在這精致的紙人兒中發現了藏在了其中的兩個字。

珠與燁。

我生怕這藏有我與他名字的紙人兒被福多瞧出端倪,看過後,趕忙將其收好。

我的心思全在周彥華身上,好幾次看著他失了神,也沒聽清他與福多在談些什麼。直到福多接連叫了我幾聲,我才收回神思不定的心緒,慌慌張張地應道:“怎麼了?”

福多略有不滿地說:“姊姊在想什麼呢?我與周哥哥叫你也不應!”

我偷偷瞟了瞟周彥華,支吾著不知如何應付福多,好在福多並未再追究,隻道:“聽說咱們這裡要修路了,以後去鎮子裡也方便了許多。”

這事一直是周彥華與賴冬青在籌劃著,我倒沒想到如此快就成了,卻是沒聽周彥華提起過,福多竟先知了。對於修路一事,我並沒有太多的看法,及至去了一趟鎮子,我倒覺得此舉甚好,日後去鎮上辦事也方便了許多。

因阿娘不在家,我也沒興致去聽周彥華與福多的談話,索性一個人在前院裡透透氣。

我才在院中轉了一圈,便聽見門外嘈雜一片,不由得抬腳出門去看,卻見三人正向這邊走來,後麵稀稀拉拉地跟著幾位鄉民,或駐足圍觀,或好奇跟隨。而為首的人正是賴冬青,那兩位與賴冬青交談的是我素未謀麵的男子。一人年紀輕輕、器宇軒昂;一位人到中年,卻目光有神。這兩人與賴冬青一道或前或後地走著,三人邊走邊談論著什麼。

行至我跟前時,賴冬青抬起眼一眼便看到了我,笑著上前問道:“小魚兒,周先生也在吧?”

我不明他帶兩人來白水鄉的意圖,因是賴冬青,便也沒有多想,朝著他點了點頭,也對著他身邊的兩位清淺地笑了笑。而周彥華與福多早因門口的動靜起身出了屋子,福多更是在院子裡便詢問著我:“姊姊,誰來了?”

我側過身子請三人進了院子,不忘回答福多的問題:“冬青和他的兩位朋友。福多,快去看茶。”

福多本已向我走來,見了已進院門的三人後,忙不迭地奔回屋子就要去沏茶。賴冬青卻是連連擺手:“不用了!我今日來此隻是帶縣老爺來此看看,熟悉熟悉環境,一會兒還要去彆處看看呢。日後修路的事全權由縣老爺負責。”

聽聞,福多已頓住了腳步,回轉身看了看隨同賴冬青一道進來的兩人,結結巴巴地道:“縣……縣老爺?”

很快,他幾步跑到兩人麵前,也不管誰是縣老爺,噗通跪倒在那兩人麵前,叩首在地:“見過……見過縣老爺!”

對白水鄉民來說,縣老爺是不可仰望的存在,如今見了這難得一見的縣老爺,福多能有這樣的舉動在我意料之中。但是,我卻不喜他如此低聲下氣、卑躬屈膝地去跪拜任何人。

我心中不喜,臉上卻無任何波動,正要過去扶起福多,哪知那年輕男子便笑著開口了:“快起來!這又不是公堂之上,不用見了我就跪!”

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已托起了福多的胳膊。福多看上去仍舊有些發懵,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呆滯,我忙上前扶過他,對著麵前的縣老爺微微行禮後,便退向了一旁。我暗中擰了福多,他低呼出聲,壓低聲音問道:“姊,你做什麼?”

經福多這一鬨,我早已忘了周彥華,在看他時,他一個人獨立一旁,擰眉瞅著那年輕男子,眼神變幻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賴冬青卻適時地將那兩人引到周彥華麵前,笑著介紹道:“大人,這便是周先生,這裡的鄉民願出力修路,也虧得周先生從中周旋呢!”

那年輕的縣老爺隻是笑著點了點頭,帶著審視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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