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命裡有時終須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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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躲避即將到來的何苗,福多早已不知去了何處;而陳秀梅此時來找他,又是為何事?

我並不想福多再與她有任何牽扯,聽她在院內一遍又一遍焦急地喊叫著福多,我也失去了性子,推窗探出半邊身子朝底下四處亂轉的身影清聲說道:“福多不在!”

陳秀梅驀然抬頭,看到我的那一刻,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隨即漠然與我對視半晌,便收回視線不聲不響地朝院門走去。

我與她互看不順眼,對於她這樣的態度早已見怪不怪,冷冷地嗤笑一聲,正要關上窗子,卻看到福多在陳秀梅還沒踏出院門的那一刻,慢悠悠地進了院子。

他一進院門,便與陳秀梅正麵撞上了,不由訝然道:“秀梅姊姊怎麼在這裡?”

陳秀梅收住往外走的步子,看著福多,一臉認真地說:“我來找你。”

福多更是詫異:“找我?有事?”

兩人交談的聲音我聽不清,而看兩人越談越親近時,我又探出頭對著院牆處故意問了一句:“福多,娘回來了麼?”

福多忙抬頭向我望來,笑吟吟地道:“我方才出門去找娘了,娘辦完事便去花表姨家接人去了,要我回來看著你呢!”

說著,他又對陳秀梅低聲說了句話就朝屋子走來,顯然是要來上樓找我。

然,不等他雙腳踏進屋子,陳秀梅再次叫住了他。待他停下,她便提起裙腳跑到福多麵前,靠近他,快速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你要是還喜歡我,我可以嫁給你。”

陳秀梅筆直地注視著福多,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說著。

我伏在窗邊看到這突發的情形,腦袋有些發懵,福多更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他呆呆地看著眼前一臉認真,又似含有期待的陳秀梅,臉上漸漸泛起了紅暈,結結巴巴地“我”了許久,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早已醒過神來,而福多依舊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呆呆地站著,再看他雙目裡有著受寵若驚的驚喜,我察覺到不妙,忙轉身下了樓。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樓,透過大開的屋門便看到陳秀梅一臉認真又倔強地盯著福多。

她拉住福多的胳膊,聲音始終低緩動聽:“福多,我不想你娶彆人。你明明還喜歡我,為什麼要娶你不喜歡的人?”

福多恍若如夢初醒般,猛地向後退了兩步,掙開了陳秀梅的手,彆過頭,道:“我娶誰,與你無關。”

聞言,陳秀梅滿臉傷痛和不甘。突然,她的目光越過福多的肩頭直直地向我射來,依舊是充滿仇恨的目光。

我對著她不動聲色地笑笑,過去攙過福多的手臂,對著福多笑吟吟地說著:“娘去接小表妹也快回了,你趕緊幫姊姊整理出一間屋子供小表妹住。”

福多遲疑片刻,望著我訥訥地點了點頭。

他正要扶了我進屋,陳秀梅卻幾步上前擋在他麵前,眼裡淚光閃閃,格外惹人憐愛。

她恨恨地指著我,聲淚俱下地哭訴著:“你是因為她才對我不理不睬的麼?她不待見我,還要教唆你們遠離我。先生是為她疏遠了我,如今你也是為她……”

“婚姻之事並非我能做主,這一切與我姊姊都無關。”福多有些急促地開口打斷了陳秀梅的抱怨,繼而,他又放低語氣,緩緩地說道,“秀梅姊姊,你從來就沒正眼看過我,從來就沒將我放在心上。你心裡在意的一直都是周哥哥,說願意嫁給我,也不是真心的吧?”

陳秀梅抬起淚水汪汪的眼怔愣不已地看著福多,那張清秀美麗的臉龐被淚水沾滿,楚楚可憐,看得福多的眸底都染上了一層心疼之色。

不知為何,此刻,我心裡竟然有了絲絲愧疚之意,對陳秀梅,更是對福多。

我發現我真是這世間最自私最小心眼的人。

陳秀梅不過是當著眾人的麵揭穿了我的身世,不過是傾心於周彥華,不過是比我更深知周彥華的心思與抱負,我便將她視為洪水猛獸,認為她的一切言行都是不懷好意。

然,這畢竟都是我與她之間的恩怨,我卻在無形中將這份恩怨加諸在了家人身上。

周彥華出於對學生的關心和對陳家的感激,因我的不信任和個人情感,常常使他陷入兩難的境地,卻從未真正考慮過他心中的善惡是非。

福多年少初生的情愫,因我有意無意的反對與勸說,不得不將那段還不及萌芽的感情斬斷,默默地接受阿娘為他安排的親事。而我,似乎未能設身處地地為他考慮過,未能明白他心中的感受。

他,其實也是很痛苦的吧。

如今細細想來,我到底恨陳秀梅什麼呢?

而她,卻是真真正正地恨我。

福多並未與陳秀梅多說,陳秀梅也未多留。隻是離去前的眼神讓我再次從她眼中看到了刻骨的恨意,那是不同於平翠兒對我的恨,陳秀梅恨我恨得徹底,是真的恨不得我去死。

我扯了扯呆呆愣愣的福多的衣袖,苦笑著說:“你一定怨我。”

福多慌忙澄清道:“姊,你說什麼呢?這些都與你無關。我與她本就……她的眼裡從來都隻有周哥哥,又怎會真的願意嫁給我呢?”

見他極力澄清的模樣,我心頭一暖,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你真是個傻小子。”

福多立馬不高興地努起了嘴,想要開口反駁,又泄氣般的垂下了腦袋。

我也不再逗弄他,挽住他的胳膊向屋內走去,邊走邊說:“我屋子裡還有個隔間,大姊還在家時,我也住過,收拾出來了,表妹也能住幾日了。”

福多立時就苦了臉:“娘真要接她來家住幾日啊?”

我笑道:“娘這也是想讓你倆熟悉熟悉,等成了親,這日子也過得順暢舒心一些。”

福多卻靦腆地笑了:“成親還早著呢。”

我道:“也不過是這兩三年的事,十四歲的姑娘也嫁得人了。”

福多卻是默不作聲地扶著我往樓上走。

因陳秀梅突然那一鬨,我知曉福多的心思,眼下他不想談起此事,我也不願再給他找不痛快。

隻是,我當真不明白陳秀梅為何會說出願意嫁給福多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