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心上舊傷無人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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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兮慌慌張張跑來時,一副做錯事的模樣,言說屈小姐的那隻貓不見了。

我並沒多想,看她自責苦惱的模樣,暗自歎了一口氣,心想這小姑娘太過真實實誠了一些。在這魚龍混雜的縣城裡,她這樣簡單單純的性子,倒是難能可貴,我也因此看重了幾分,從收留之初,從未將她當作下人看待。

許是我平日裡的不苟言笑,讓她誤以為我與周彥華一般,嚴肅刻板。我請求她做的事,她沒做好,麵對我時,總有些戰戰兢兢的,模樣分外可憐。

看她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無奈地道:“那貓兒許是回到主人那裡了,你不用擔心。”

巧兮卻道:“夫人有所不知。那貓兒嬌貴得很,我給它喂食,它動也未動。若真丟了,我怕……而且,沒了貓,夫人去南院……”

我心想這姑娘的心思果真簡單,卻是頭疼不已地道:“我也並非非去南院不可。若要去,也有彆的途徑。好了,你彆管貓兒了。”

巧兮心事重重地離去後,周彥華適時地從屋內走出,皺著眉頭問道:“那貓兒真是屈小姐養的?”

我不知他為何會如此關注那隻貓,狐疑不已地看向他,卻仍舊回答了他:“巧兮說屈小姐愛貓,若不是外邊的貓,那便是她養的了。”

聞言,周彥華的眉頭卻似越蹙越深,臉色都有些發白。我想起與他談起周洲被貓叫嚇壞時,他的反應也有些奇怪,不禁疑由心生。

“周彥華,你怕貓?”

周彥華眉心緊擰,眸光微閃,顯然是被我猜中了。

我不由心情大好,繞到他跟前,滿心歡喜地道:“那麼可愛的精靈,你竟然會害怕?”

周彥華一記冷眼看過來,一聲不響地回到屋裡去看周洲了。

因發現了他的這點小秘密,我心中十分歡喜,又跑到屋內想看他出糗的模樣,周彥華始終沒有好臉色對我。一向對我百依百順,甚至舍不得與我分開一分一秒的人,最後竟將自己關在了書房內,不願再見我。

起初,我隻是出於報複的心理想要給他找些不痛快,見他如此,我意識到自己也許做得過分了。以至於周炤想要與周彥華商量事情被毫不容情地拒之門外後,她便找到我詢問情由。

而在周炤看來,定是我與周彥華因昨夜的事談得不愉快,才使她兄長這樣不近人情。她不等我說明緣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指責,多是為周彥華抱不平。

她說:“我哥為你放棄了大好前程,甚至得罪了禦史大人,你為何就不能體諒體諒他?你這樣不明白他的苦心,我真為他不值!”

我想要開口解釋,周炤已不再逗留,徑直走到書房前,隔著窗子朝裡說道:“哥,你能有點出息麼?這世上女人多得是,你何必為一個不懂你的女人消沉?咱們如今能回長安了,大嫂也一直等著你,她知你懂你,可比她魚美珠通情達理多了。禦史大人也說了,當時逼著你與大嫂和離,是為形勢所迫,想要替我們周家留住一脈,也是為了你們將來能重逢團聚。魚美珠不懂你,大嫂懂你啊!你如今隻要與禦史大人認個錯,也不是……”

我傻愣愣聽著周炤這番言論,竟比從周彥華那兒聽來還要揪心。

原來,不管我如何待她,她從未真正認同我的身份。

她心中的“大嫂”,永遠是長安的那位女子。

我看到周彥華從書房內走出,麵色不喜地看向周炤,卻是徑直向我走來。我不知如何麵對他,低著頭默默朝後退了幾步,他大步上前,單手擁著我,在我頭頂輕聲道:“你放心。”

我愕然地抬頭,對上他認真專注的神情,心海竟真的平靜了許多。

我雖未因周炤的一席話而對他有何質疑,他此時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無疑又令我對他的情深信不疑了。

“我沒有……我隻是不知炤兒,她不喜歡我。”

我在意的是周炤對我的不屑與唾棄。

周彥華安撫性地撫了撫我的後背,又回頭對一臉疑惑的周炤道:“炤兒,你為何對美珠有了如此深的誤解?”

被如此質問,周炤一時茫然了:“你不是因她的不理解才……才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的?”

周彥華笑問:“誰與你這樣說的?”

周炤看了看我,仍舊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她……不是,我誤會了她,她那會兒怎麼也不為自己辯解?”

周彥華好整以暇地道:“你咄咄逼人的氣勢幾人招架得住?你給過她機會麼?”

周炤支支吾吾許久,終究是泄氣般地看了我一眼,耷拉著腦袋向我吐了吐舌,上前拉著我的手臂,腆著笑臉道:“大嫂,你就當我方才的話都是放屁!我也是因為我哥一時急糊塗了,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吧。”

我是不理解她變臉為何變得如此迅速而自然,而我因方才的事,已明白了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也不再指望能真正得到她的認可。

眼下,她既然放下身段和麵子向我認錯討好,我也不會甩她臉子,露出笑容對她說道:“你哥有你這樣的妹妹,我感到很欣慰。你本沒錯,談不上原諒不原諒。”

我的話語雖少了些許親昵之意,周炤眼中閃過一絲暗光,卻是笑著什麼也沒說。

而我的確被她傷了心,也不想在此虛以委蛇,便道:“你不是找你哥有事商量麼?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周炤猶自掛著滿臉笑意與我告彆,我強顏歡笑地應付了幾句,便推著周彥華領著周炤去了書房。

回到屋子陪著周洲耍了耍,我也暫時忘了方才的不快。

因手頭有些活計要做,我叫來巧兮幫忙將周洲的搖車搬到花亭那邊,安置好周洲後,巧兮在一旁幫著我理著絲線。我看她對刺繡頗有興趣,索性教了教她,她喜不自勝,倒是學得有模有樣。

時間在指尖一分一秒地流走,這樣清閒愜意的時光十分難得。

觀巧兮神情專注的模樣,我不禁被她這樣的認真勁兒打動。她蹙眉認真地穿針引線,雖有些不上手,卻顯得不慌不忙,手絹上的一瓣花葉已漸漸成形。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她繡得是花叢裡的薔薇花的花瓣,笑著讚賞了一句:“繡得不錯!有些樣子了!”

巧兮聽了讚許,靦腆一笑:“真的不錯麼?”

我點點頭,又指點了她幾下,她人小機靈,一點就通,等一朵花成形時,雖有些瑕疵,對於她這樣的初學者來說,已是很不錯了。而巧兮卻十分不滿意,嘟著嘴道:“這個樣子,也送不出手啊。”

我聽出些許端倪,瞧她滿麵羞澀之意,已心知肚明。而我喜愛她的這份天真爛漫,仿佛能透過她看到那時的自己。

“你要送給誰?心上人?”

聽我這樣問,巧兮驚得捂住了嘴,漲紅著臉道:“沒有沒有!我……我哪有心上人?”

這副情狀已說明了一切,我哪能不明白。

然,她極力否認,我也不再追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