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殺人,真的不是一件可以輕描淡寫的事情。
“那應該怎麼辦?”
“我給開藥,定時定點讓她服用,傅紮會定期來給她紮針。讓她按時起居,該吃飯吃飯,該睡覺時再躺下,可不能由著她這樣沒完沒了得睡著了。”傅寧也覺得棘手,七情內傷從來不是好治的病症,“但最要緊的是,要讓她開心起來,得尋著真正讓她鬱結之事,須知心病還須心藥醫。”
攢竹知道該怎麼做了。
李崧也知道了。
次日,將近新年,難得好光景,無風無雨,天有微陽。
是個好日子。
攢竹抬頭看看天色,把奚九酒從床上薅了出來。
“做什麼,我還困,想睡覺。”奚九酒偏頭避開窗上灑下的陽光。
“不許睡。”攢竹沒給她半分解釋的機會,把她按著就開始給她梳妝,“跟我出門。”
“我不想去。”奚九酒軟綿綿得往下滑。
“不行。”攢竹沒給半點反駁的餘地。
奚九酒問:“為什麼一定要我起來?”
語氣中沒有憤怒,沒有情緒,什麼都沒有,仿佛都是空的。
“我們都在營業賺錢了,看你一個人睡覺,我心裡不爽。”攢竹覺得這對話好像有些熟悉。
可奚九酒卻沒有反應,“哦”了一聲,任由攢竹擺弄,像是女孩兒手中的布娃娃。
攢竹心中一痛,奚九酒可是最有主意,最有主見的人啊!
忍著情緒把奚九酒妝點一番,給她換上正紅的雲錦,帶上金燦的首飾,粉撲雙頰,橫掃黛眉,給她收拾得神采輝煌,然後趕下樓去。
迎麵碰上正從茶室中出來的茶娘子,笑著打招呼:“娘子,你傷好了?”
“好多了,今兒天好,出來曬曬太陽。”攢竹替奚九酒回答道,“茶娘子這是要上工去?”
“剛回來,已經點好一局了。”
攢竹笑道:“這個點兒就開張了,茶娘子勤快啊!”
“這不是攢銀錢嗎?”
攢竹看看奚九酒,有意問道:“你不都已經買了宅子嗎?怎麼又要攢錢了?不都說了嗎,不著急,慢慢還。”
那一日查抄的諸多士族及官員府邸,雖然人的判決還沒下來,但是他們的家產卻已經充了公,他們在城裡多有私宅,被李崧公開販賣填了府庫,以至於這些時日廣州的宅院價格都跌了。
茶娘子以前也是攬月閣的,十七八歲被商人買去做妾,如今年紀大了年老色衰被趕出來,她們碰到她的時候,她走投無路,要和人拚鋪子,做那半掩門的暗娼。
恰逢九館開張,奚九酒招人,她賣身來做老媽子,隻求有個地方養老,奚九酒見她粗通文墨,談吐不俗,又有泡茶的好手藝,沒收她做老媽子,教了她酒令,讓她做了令官。
這可比做老媽子賺得多。
因著這份前塵,她一聽了消息就坐不住了,掏出這數月攢下的體己,又跟攢竹借了錢,買了其中一間小宅院,曾是某個官員的外宅,是小是簡陋,可那是她自己的屋子,在縣衙立契那天,她哭的嚎啕,彆人還當她不是來買宅子的,是被賣了宅子呢。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終於有自己的房子了。
以後老了,不會被趕出去,露宿街頭了。
她終於有家了。
她自己的家。
此時茶娘子笑得一本滿足:“我收養了個閨女,以後就喊我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