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太宰治和織田作在Lupin酒吧聊了一夜,裡青木夏樹和中原中也就這麼靜靜地在門外守了一夜。
看著橫濱被陰雨籠罩的天空，隨升起的朝陽一同，一點點地放晴。
織田作之助是踏著清晨的露珠推門而出的。
青木夏樹沒有回頭，隻是伸出手示意他抬頭：“織田作,你看。真漂亮啊。”
夜風太涼,中原中也早就把自己的高定外套脫下來，當成毯子,把她裹得裡三層外三層,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坐在椅子上,青木夏樹晃著腿，安靜地仰起臉凝視一片蔚藍的天幕，久違的陽光倒影在她眼中,是珍貴的光。
“其實太宰先生也可以成為太陽的。但是，他沒有那麼燙,也不好意思接受彆人的誇獎,喜歡把自己藏起來……是冬天的太陽呢。他那麼厲害，一定可以救下很多人的。”
“所以,以後除了幸介他們，織田作也要好好保護自己啊。”
青木夏樹舉起手，衝織田作之助伸出小指，是兩個人之間非常重要的約定。
“——因為要是沒有能包容太陽的天空的話，就算是太陽,也會燃儘隕落的。那也太可憐了。”
織田作之助低頭與她對視。
青年很淡地笑了一下,彎下腰來,鄭重地也伸出小指,與青木夏樹立下誓約。
“是啊,那也太可憐了……不過,我還是不太明白。”
織田作之助陷入沉思：“為什麼太宰會認為，他一個人死掉的話就沒關係？對我來說，他和孩子們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啊。”
“畢竟太宰先生是笨蛋嘛。雖然對彆人很聰明，但是對喜歡的人反而就會變得超級遲鈍。有時候真的會想對他生氣！”
青木夏樹歪了歪頭：“那織田作告訴太宰先生了嗎？”
“嗯，跟他很認真地解釋了。我想，那個‘我’也是這麼想的才對。”
然後織田作之助用最平靜的狀態，爆了個大新聞。
“結果太宰他就哭了。啊，怎麼說呢……我隻知道怎麼哄孩子們不要流眼淚。嚇了我一跳呢。”
因為太宰治的眼淚，與孩子們是不同的。
幸介他們的眼淚通常伴隨著並不真心的哭喊，更像是雛鳥在嘰嘰喳喳地向保護者傳遞暗號，像是“快點哄哄我”、“求求你了”這樣，是一種有恃無恐的撒嬌。
但是太宰治的眼淚真的隻是讓淚水流了下來而已。
沒有任何傾訴的意味，仿佛早已默認無人在意。
黑白分明的眼睛被淚水打濕，不由分說地順著麵頰滑落，像雨後被濕潤的天空，其實乾淨得隻能容下眼前伸手可觸的東西。
他好像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以至於直到水珠啪嗒墜在地上，織田作之助給他遞上紙巾，太宰治才茫然地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太安靜了。
反而叫人難過。
青木夏樹熱情給他支招：“隻要把太宰先生當成小孩子哄就可以啦！或者是路邊流浪的小黑貓。我試過，超有用的！”
“原來如此。”織田作之助嚴肅點頭，“我記下了……那這個，麻煩夏樹替我轉交給太宰吧。你也有一份。”
老父親從兜裡掏出了一把糖果，是隨身攜帶，用來哄小孩的。
掏完，他猶豫了一下，又側過臉看向中原中也，友好地詢問：“中原先生要嗎？”
以氣勢兩米一的靠譜成年人自居的中原中也：？
可還沒等他拒絕，青木夏樹就自顧自鑽進老父親的百寶箱口袋裡，扒拉出一顆橘子汽水味的糖果。
“這個好像中也頭發的顏色耶！這個給中也。”
把糖果塞進中原中也的手裡，然後她才將那一小把糖果收進口袋裡，笑眯眯地衝織田作之助擺手。
“好啦，織田作要去送幸介他們上學了吧？快點去吧，彆遲到了。太宰先生就暫時交給我和中也啦！”
聽到“暫時”這兩個字，看著前不久還算半個對手的武裝偵探社調查員，中原中也下意識拉了拉帽簷，心裡五味雜陳。
不論過去或將來，乃至另一個平行世界，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的立場都天然對立，小摩擦不斷。
明知太宰治近乎妖魔化的能力，卻依然放縱這個混賬東西和對手接觸……他的選擇到底是正確的嗎？
說到底，既然成為了首領，為組織而死也是身為首領的責任之一啊。
至少，他一直都背負著這樣的覺悟。
視線落在織田作之助漸行漸遠的背影上，中原中也的手指張開又回攏，最後的最後，還是沒有出手。
他閉上眼睛，沉默地把那顆橘子汽水味的糖果放進口袋。
直到此時此刻，青木夏樹才捧著臉跟中原中也搭話：“既然決定了，中也就不能再反悔了哦。”
“……有的時候真會覺得，你在這些方麵，的確是跟那條青花魚有幾分相似之處。倒是不要總說些明知道會讓人尷尬的話啊！”
青木夏樹眨著眼睛：“討厭嗎？中也。”
“討厭。”毫不猶豫地秒答，中原中也麵無表情。
“反正隻此一次，下不為例。等我繼任首領之後，擋在港口Mafia路上的阻礙，不管是誰我都會清除！——這才稱職的首領該做的事情！”
看著在爆發邊緣的中原中也，青木夏樹乖乖咽下了那些“明知道會讓人尷尬的話”的後半句。
他不會的。
因為身為港口Mafia的首領，中原中也絕不會輕易對織田作之助出手。沒有一個聰明人會想招來太宰治的報複。
而身為“織田作的朋友”的太宰治，也絕不會再重蹈覆轍，錯過好不容易才能抓在手心裡的萬分之一的希望。
青木夏樹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地往Lupin酒吧裡走去。
——是個很棒的美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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