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永遠這樣多好。
元矜似乎察覺到了男人的目光,抬起眼眸,恰好與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直直地對上了。
兩人對視片刻。
元矜先移開了視線。
當年不經意救的小孩,居然已經長得這麼高了,手臂遒勁有力,輕易地將他抱在懷裡。
秦鬱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麼,他似有似無地問了句:“師尊,我殺了你師兄,你不怪我嗎?”
其實他心裡是疑惑的,所有人都知道師尊當年有多愛慕魔尊,甚至差點入魔。可剛才他殺了魔尊的時候,師尊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仿佛對他來說對方隻是陌生人。
是哪裡出錯了嗎。
元矜眸中清冷,的確如秦鬱所說的一樣平靜,淡淡道:“......你殺了他正合我的心意。”
秦鬱手臂一緊:“什麼?”
元矜垂下了眸子,嘴角似有似無浮現嘲諷的笑:“天下人皆道本君愛慕於他,連你都信了。”
“冥隋不過是個奪舍的小人罷了,這些年我假意愛慕他,不過是想尋得機會了結了他。”
“你倒是幫了忙。”
秦鬱瞳孔縮緊,師尊說的話他好像聽懂了,又似乎沒懂。
“什麼意思。”
元矜的視線在秦鬱臉上轉了一圈,微微晃神,不自覺伸出手輕輕地觸摸男人鋒利的臉龐。
“我早就知道師兄不在了,十歲那年,他忽然性情大變,也隻有跟他走得最近的我清楚。”
“你長得跟師兄很像。”
秦鬱落在昆侖明月殿的屋頂,他的心裡掀起萬丈波瀾,對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感到不可思議。
他好像聽明白了。
真正的冥隋在十歲那年被一個不知道什麼邪祟的東西奪舍,周圍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隻有師尊發現了。
而葳蕤大陸人人皆知的“清卯師尊癡戀魔尊”也不過是師尊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而已。
目的是尋找機會殺了那個奪了師尊師兄軀殼的邪祟。
也就是說......
師尊並沒有喜歡冥隋。
秦鬱眼睛瞬間亮了,他低頭看向懷裡的青年,手臂抱得更緊:“這麼說,師尊你不喜歡......”
元矜:“跟你無關。”
秦鬱的眼睛瞬間暗淡下來,抿緊了唇,有點難受。
元矜冷冷地看著男人:“當年本君就不應該救你,哪怕你那時候被狼叼走、餓死......”
秦鬱:“可你還是救了。”
“是,本君救了,所以現在才會被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欺辱,這一切都是本君自作自受。”
秦鬱閉眼:“彆這麼說。”
“隻有徽何才是本君的弟子,不負所望。秦鬱,你已入魔,昆侖山已經容不下你這尊魔。”
元矜麵色極其冷淡。
秦鬱抿唇:“師尊。”
他忽然感覺很委屈,從小到大他沒有得到過一絲溫暖,直到遇到師尊,師尊把他從蛟龍口中救下,還帶他回昆侖,後來見他被外門弟子欺負,將他帶到青埂閣生活。
還有那些陣術書籍。
師尊時冷時熱,他已經習慣了,就算師尊眼裡隻有冉徽何,他也無法自拔地愛戀著師尊。
他就是這麼的犯賤。
元矜忽然感覺心口絞痛,他捂著胸口,冷汗從額頭冒出來,全身如同被萬千螞蟻啃噬。
秦鬱立馬察覺異樣。
他抱緊青年,從屋頂緩緩落地,將人立馬抱進大殿裡,明月殿有一張華麗而尊貴的榻。
“師尊你忍忍。”
秦鬱眼裡滿是心疼。
其實這些天他也並沒有閒著,每次看到師尊心魔發作,他都恨不得這份痛苦能轉移到自己身上。
而前幾天回秘境尋找方法時,正好被他找到一個上古秘籍。
裡麵正好有“轉移之法”。
秦鬱立馬將秘籍帶了出來。
此時正好可以試試。
秦鬱想到之前聽到的那些話,如果師尊不喜歡冥隋,那當初為何自己問起時心魔時,師尊說跟情愛有關,難道師尊喜歡的另有其人?
這個念頭也隻是在秦鬱的腦子裡一閃而過,他來不及細想,因為看見師尊痛苦的表情。
他立馬開始按照秘籍開始運氣。
心魔一點點移過來。
秦鬱臉色一白,這點痛苦他還能承受,便咬著牙沒哼出聲。
眼前忽然出現一些飄渺的場景,場景似乎在青樓,紅色紗幔飄逸,曖昧的歡聲笑語,還有各種粗喘聲......秦鬱臉色立馬變了,他意識到這很有可能就是師尊心底的心魔。
可......為什麼在青樓?
隱隱約約間,他聽到了幼童低低的哭泣聲,還有女人的謾罵聲。
秦鬱轉頭,就看到一個五六歲的粉嫩玉雕的小孩子縮在角落裡哭泣,怯怯地看向床上。
床上男女糾纏。
上演著不堪的畫麵。
女人邊喘邊罵:“小畜生,沒看見老娘正在忙嗎......啊......哭哭哭,個倒賠錢的東西!”
男人壞笑地看著孩童。
小小的清卯害怕極了,他覺得這個男人好可怕,一直在拿小棍子欺負娘親,娘親在哭。
可他不敢衝上去。
之前他衝上去用小小的拳頭打過那些欺負娘親的男人,那些男人不惱,倒是娘親氣得把他揍了一頓,又哭又叫,罵他是個禍害。
清卯委屈極了。
秦鬱瞳孔縮緊,他緊緊看著角落裡粉雕玉砌的孩童,那模樣......分明就是縮小版的師尊!
他大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