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矜被男人拉到了不遠處的樹後,男人停了下來。
兩人都沒說話。
氣氛也有點沉寂。
“你喜歡牛政?”
邵雲盯著元矜眼睛問。
元矜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小聲問了句:“怎麼了。”
邵雲神色稍霽,但想起剛才牛政那紅通通的臉,有點不舒服:“你如果不喜歡他,就彆給他念想,他那人憨厚老實,容易當真。”
沒聽到回複,邵雲看去,發現少年眼尾泛紅,身體在顫抖。
他嚇了跳:“怎麼了?”
元矜倔強盯著他:“屠將軍,我雖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你也不必這麼侮辱人。這次去京城,也不是我逼著你們帶我去的,牛哥對我好,我隻當他是朋友,我不知道在你眼裡怎麼就變成我勾引他了!”
“我沒這麼說……”
邵雲一時也有點無措。
元矜抹掉眼淚:“……先前是我認錯人了,你不是他。”
他吸了吸鼻子:“這一路上承蒙屠將軍照顧,多謝,剩下的行程不遠,我和小書自己走。”
說完便轉身打算離開。
剛走了兩步,手腕就被一隻手扣得緊緊的,元矜沒回頭。
“你回頭。”
邵雲歎了口氣。
元矜十分倔強地沒回頭,他還在生氣,這時候邵雲走到元矜麵前,微微彎腰與他平視。
他一隻手放在臉側,慢慢將臉上的那層“皮”撕了下來……
那一瞬間,醜陋恐怖的臉變成了一張帥氣深邃的臉。
元矜怔怔看著這張臉。
在過去三年,這張臉偶爾會出現在他的夢裡,他以為自己對這張臉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
當男人撕下“皮”。
他才發現自己未曾忘記。
熟悉的麵龐。
讓他潸然淚下。
“果然是你。”元矜咬了咬牙,狠狠一拳頭砸在男人胸膛:“……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也以為那天晚上你死了,原來你才是最大的騙子!”
“屠將軍是你,邵雲也是你,當年你果然是來鸚鵡寨當臥底的!”
“我早該知道的……”
他的力氣本來就不大,捶在邵雲胸膛上猶如雨點一般,邵雲沒阻止,反而將少年擁入懷裡。
他緊緊抱著少年。
從那天在客棧遇到少年開始,他就想這樣擁抱少年,聞聞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他的溫度。
如今終於得償所願。
“……你還恨我嗎?”邵雲聲音有些嘶啞低沉。
元矜眼睛哭紅了。
邵雲看到少年哭得眼睛紅紅的,像兔子一樣,沒忍住低頭親了下少年的唇,然後移開。
元矜抿嘴沒出聲。
邵雲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有些欣喜,少年沒有躲避他。
這是不是意味著……
邵雲膽子大了些,他向前一步把少年摁在樹乾上,低頭去親少年的睫毛,親少年的唇角……
元矜慢慢閉上眼睛。
他小手用力攥著男人的衣襟。
邵雲心都化了。
過了一刻鐘,他敏銳地察覺到有腳步聲靠近,於是側頭看了眼,將少年的衣服整理了下。
“有人來了。”他說。
元矜耳根淡粉透明,他唔了聲,低著頭看著腳尖。
邵雲眼眸溫柔,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臉頰:“乖,我們得回去了。”
他攬著少年的腰,正打算踏著輕功回去,就見牛政從不遠處走來,腦袋到處張望。
似乎在找他們。
邵雲利落地戴上了“皮”,避開牛政繞了段遠路,沒一會便回到馬車邊,他讓元矜上去,元矜想起先前的吻有點害羞,立馬鑽了進去。
小果驚呼:“將軍,你回來了?半路上沒遇到牛哥嗎?”
邵雲故意皺了皺眉:“他去找我了嗎?多事,小果,你趕緊讓他回來,我們得馬上趕路。”
小果:“行!我馬上去!”
書童悄悄瞅了眼麵無表情的屠將軍,又瞅了眼馬車。
如果沒看錯,剛才少爺的嘴巴好像腫了,像是被吸吮過。
而在先前,少爺被屠將軍突然拉走了,他們誰都不知道乾什麼去了,隻有當事人知道。
秉著“屠將軍是好人”這個觀念,書童也沒有立馬跟上去。
但是情況有點不對勁。
這時候天色有些昏暗,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書童連忙鑽進馬車,坐在少爺對麵。
他悄悄打量少爺。
元矜裝作沒看到他好奇的眼神,咳嗽一聲:“把書遞給我。”
書童連忙找出先前少爺一直在讀的那本書,根據書簽,翻到少爺先前沒看完的部分。
元矜伸手接過。
與此同時,馬車外的邵雲看了眼天色,也知道不能再耽擱。
等牛政和小果回來後,他利落跨腿坐上了馬:“要下雨了,我們得在天黑之前找到避雨的地方。”說完領頭騎馬奔去,身後士兵紛紛跟上,青石板上傳來馬蹄聲、車軲轆聲,在耳邊交響著,大家都在專心地趕路。
馬車速度也比往日快了些。
他們前腳到達一處破廟,後一秒雨珠就啪嗒啪嗒落了下來,空氣裡充斥著灰塵味兒。
大家都是粗糙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