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原戴好口罩和橡膠手套,套扒開紅色編織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嗅覺神經,這種味道他很熟悉,他用鼻子聞都知道,人剛死不久。
編織袋裡的死者,就像一個被人遺棄的芭比娃娃,擁有纖細而勻稱的身材,每一寸皮膚都在告訴周圍的人,她活著的時候是多麼的年輕而有魅力。
然而此刻她的屍體亂糟糟的蜷在編織袋裡,用身體講述著自己慘不忍睹的遭遇,等著有人發現她,替她申冤。
顧原注意到屍體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蜷在塑料編織袋中,明顯是被人硬塞進袋子裡的,頭發上沾著半凝固的鮮血,發尾纏繞在脖子上,如果她的五官沒有被破壞,此刻應該是死不瞑目的。
顧原用手輕輕抬起了死者的頭部,抬起頭的那一刻,頭頸部的皮肉隨著搬動翹了起來。
因為皮膚的牽拉,部分皮肉從頸部脫落,但又沒有完全脫落,藕斷絲連般的掛在殘損的皮膚上,皮肉之,下白花花的氣管和骨骼暴露了出來,就像菜市場裡沒有被砍斷脖子的鴨子,皮肉已經分離了,但骨頭還連著。
身後傳來不忍直視的唏噓聲,新來的年輕小夥子鄭茂原本是想離自己的偶像墨老師近一點的,不小心看到這樣的畫麵,他死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
這簡直比電影裡做過特效的鬼看著還要驚悚。
雖然大多數的刑警在來之前已經看過死者的照片了,但看到現場的這副場景還是嚇了一跳。
凶器紮得很深,骨頭的輪廓清晰可見,也不知道死者生前究竟遭受過多少刀。
顧原察覺到麵部的這些創口都沒有生活反應(1),他又鬆了一口氣,說明麵部的創口都是死後造成的。
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在死者死後對其麵部進行了毀壞。
顧原注意到頸部的創口和皮下的頸動脈一起被切斷,且周圍有輕微的生活反應,初步判斷,這處傷口才是致命傷,結合死者皮膚呈現出的失血征象,顧原已經確定了女孩的死因。
顧原:“死因是頸動脈斷裂導致的失血性休克,麵部的創口都死後才造成的。”
墨臨站在顧原身後,雙手抱肘,看著麵前的屍體陷入了沉浸式的思考。
死者身上有約束傷,不太像激情殺人(2),這樣的殺人手法會讓人第一時間聯想到仇殺,或者人格驅動的變態殺人。
墨臨回想起和凶手的通話,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凶手是有理智的,思維也很清晰,並不像一個變態人格或者精神病患者,那麼仇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大家的討論聲中,顧原仔細的檢查了死者的麵部創口,這些創口都紮得很深,奇怪的是,幾乎每一刀都重合了,就像一個個堆疊的“米”字,創口之間相互交叉,就像凶手刻意為之,很難找到互相平行的創口。
但可以確定的是,頸部的致命創口和死後造成的麵部創口用的是同一種凶器。
這些創口長度是固定的,大約有三厘米長,但創口的深度不固定,有深有淺。
總體來說麵部創口相當混亂,甚至連同眼球也一並被紮破了,眼眶裡流出來的粘液和血跡融為一體,慘不忍睹。
顧原隻能放棄尋找創口密集的地方,把注意力放在創口稀疏的地方。
下頜骨連接頸部的位置創口較少,所以看得比較清楚,顧原發現這些創口看上去很特彆。
李蒙打著手電筒幫顧原照明,兩人湊得很近,墨臨覺得自己不得不打斷一下眼前的兩個人,於是開口道:“李警官,你有什麼發現嗎?”
淺淡的眸子裡透著淡淡的笑意,和此時嚴肅的現場氛圍格格不入。
李蒙把手電筒遞給身旁的人,走過來和墨臨瞎侃:“我看不出什麼名堂,我看顧原看得挺認真的,以為他有什麼發現呢!”
顧原還在檢查屍體,那張戴著口罩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多餘的表情,他一如既往的嚴肅:“你們兩個打擾到我的思路了。”
被點名點兩個人麵麵相覷,都不再說話,將目重新光投回到顧原身上。
顧原專注的盯著女屍頸部的一處創口,這處創口很特彆,就像堆在皮膚上的花瓣,每一個花瓣的輪廓都清晰可見。
他極少見到這樣的傷口,形狀類似一個大寫的“y”,大概因為拔出凶器的時候皮肉被凶器帶動著向外拖動,所以三塊皮瓣邊緣上翹,形似一個類似花苞的形狀。
顧原在腦袋裡模擬出了這種凶器的形狀:“凶器是三棱.刺。”
“三棱.刺?”痕檢組的嚴吉立即警覺了起來:“我在軍隊裡見過,三棱.刺是管製刀具,市麵上可見不到!”
三棱.刺作為一種軍刀,市麵上無法購買。這種刺刀硬度極高,可穿透普通的防刺服,早就被國家明令禁止,嚴禁非法製造、銷售和販賣。
怎麼還有人使用三棱.刺?
顧原:“屍僵還在形成中,死者因為失血過多,沒有找到肉眼可見的屍斑,初步判斷,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