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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暗戀顧法醫2 凡範er 74435 字 9個月前

周顯點頭,“爆炸之前,有人來過。”

“什麼人?”

周顯沒說話,眼睛眨了眨,“你會丟下我嗎?”

現在換做顧原沉默了。

“你保證不會丟下我,我就告訴你。”

七歲的孩子,已經會討價還價了。

“我答應你,不會不管你。你告訴我,那個人長什麼樣?”

周顯伸出小手抓著顧原的袖子:“他”

與此同時,李蒙在小區的監控中看到了墨臨的身影。

對方穿著黑色風衣,迅速從鏡頭前走過,看上去似乎瘦了很多。

“墨老師怎麼會在那?”李蒙十分的不解。

當所有畫麵平湊在一起,監控室裡的人都沉默了。

黃倩的事情發生之後,小區物業給每層樓都裝上了監控,所以此刻刑警們能夠清晰的看見墨臨去了黃倩家,進去十分鐘後他便出來了,乘坐電梯離開。

他出門後五分鐘,監控出現了震動,似乎發生了爆炸,緊接著就起了火。

事故的原因還在調查,大家都不敢發表意見。

病房裡,周顯眨了眨眼,“他和一個哥哥長得很像。”

“哪個哥哥?”

“就是和你走在一起,很高的那個哥哥,大家都叫他墨老師。”

顧原的表情沉了下去,“他們長得很像嗎?”

周顯點頭,“就像雙胞胎。”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的下巴上有一條疤,看人的時候眼神很凶,才不像墨老師。”

顧原正要繼續問,醫生忽然進來查房。

周顯配合醫生做了身體檢查,整個過程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醫生摘下聽診器,“孩子情況還可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的肺裡吸了煙塵,需不需要再做個CT?”

“你要實在不放心,也可以多觀察一下,後天再出院吧。”

醫生走後,顧原臉上的表情迅速沉了下去。

長得很像,下巴上有一條疤,眼神凶惡

黃倩家周圍監控遍布,對方頂著這張臉出現,一定是想搞事情。

正想著,手機響了,是李蒙打來的。

“有件事要和你說。”電話那頭李蒙的聲音支支吾吾,“那個,我們懷疑墨老師有嫌疑。”

*

顧原看著監控中的人,表情肅然,監控畫麵放大後也不能分辨出下巴上是否有疤痕。

他不能像周顯那樣直接告訴他們,那個人不是墨臨。

“既然你們懷疑,那就逮捕他吧。”顧原說,“按照規矩,家屬不插手辦案。”

如果能動用警力把墨臨找到,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見顧原都這麼果斷,王嶽也不再畏手畏腳了。

通緝令很快就在內部發出了,隻要墨臨再現身,就會被抓起來帶到警局。

風聲很快就走漏了,這件事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件事進一步激化了超雄事件。

【連墨老師都被通緝了,超雄真的還有好人嗎?】

【或許其中有什麼隱情?】

【監控都拍到了,他殺了人!】

【不相信墨老師會做出這種事來!】

【追隨墨臨的都是腦殘!】

【不許你們這樣說墨老師!一定有誤會!】

網上吵得不可開交,墨臨也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正在給周顯辦理領養手續的顧原接到了福利院的婉拒。

“實在是不好意思,您對象政審沒過,我們不能把周顯托付給你。”

“他隻是嫌疑人,還沒有定罪。”

“不好意思,領養手續我們不能給您辦理。”

掛掉電話後,顧原一拳砸在了桌上。

對方早就設計好了,計劃周密到他根本無法插手。

看來是鐵了心要把周顯帶走了!

媒體對外公布起火的原因是微波爐爆炸。

這一點嚴吉帶人調查過,的確是微波爐爆炸。

微波爐能設定時間,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在五分鐘後才爆炸。

這對墨臨來說十分的不利。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就算有什麼苦衷,也該回來解決了。

還是說,你已經決定放棄現在的生活和所擁有的一切?

之後,顧原生了一場病,高燒不斷。

身體反反複複的忽冷忽熱,腦袋時而清楚時而糊塗,每天連點外賣的力氣都沒有。

渾渾噩噩的甚至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天。

李蒙時不時的發短信給他,他都是已讀不回。

李蒙實在沒辦法,隻能上門找人。

他按了很久的門鈴,終於聽到了屋裡的動靜。

門被打開的時候,他嚇了一跳。

顧原好像瘦了一圈,原本紅潤的嘴唇現在毫無血色。

站在門框裡的人,有些期盼的眼神暗了下去,“你有事嗎?”

“你就跟失蹤了一樣,我來看看你啊!”

李蒙說著進了屋,“我去,你是多久沒收拾了,垃圾都臭了!”

顧原沒理,直直的進了屋。

李蒙忙前忙後的幫他打掃屋子。

打掃完屋子,又煮了粥,擔心顧原吃不下,又做了幾個開胃小菜。

顧原起來的時候,看見房間一塵不染,一個男人背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

他有些花了眼,有那麼一刻以為是墨臨回來了。

李蒙轉身,手裡拿著拖把,“你醒了,廚房有粥,要給你盛一點出來嗎?”

顧原呆呆的站在那裡,他確實有點餓了。

李蒙煮的粥很好喝,他顧原總覺得少了什麼味道。

“你回去上班吧,我已經好多了。”

顧原將喝完粥的碗收起來,打算去廚房清洗。

李蒙忙過來接過他手裡的碗,“你還是病號呢,最近的流感有點猛,隊裡好多人都中招了,還好我抵抗力強,你要是缺什麼就和我說,我下班了給你捎過來。”

“案子怎麼樣了?”

李蒙本來沒打算提案子的事,但顧原問,他還是說了。

“兩天前,在臨江市的高速上發生了一起持槍襲警案,兩名警察當場身亡,開槍的人是墨臨。”

顧原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將手伸向了水龍頭,開始默不作聲的洗碗。

“墨老師為什麼會性情大變?你知道原因嗎?”

“那個人不是他。”

“什麼意思?”

“襲警的人不是他,是另一個長得很像他的人,墨臨不會做那種事。”

“顧原,我知道這件事你很難接受,但這個世界上長得那麼像,又那麼聰明的人能有幾個?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振作一點!好嗎?”

果然,就算說了真話也沒有人會相信。

顧原擦乾手,轉過身,“那你把他抓回來吧,我親自參與審訊。”

李蒙看著顧原,眼睛裡有光在流轉,“我抓到他,你就能接受現實振作起來嗎?”

“等你抓到他再說吧!”

顧原轉身走出廚房,李蒙卻在廚房裡站了許久。

他的拳頭緊握,手臂上的肌肉緊繃著。

難過的不隻有顧原一個人,他也很難過,他一直把墨臨作為前進的目標,出這樣的事,他的三觀都被顛覆了。

他也想抓到墨臨,然後問個清楚!

126 最後的戰役

顧原昏昏沉沉的睡了兩天。

醒來的時候胃裡空空的, 頭有點暈,似乎有點低血糖。

叫醒他的是一通電話,來電號碼十分的陌生。

他鬼使神差的撥了回去。

“喂?”

“你好啊, 小東西。”

說話的是個男人, 聲音很低沉, 音色

儘管男人的音色和墨臨十分的像, 但顧原確定這人不是墨臨,墨臨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他的手指緊縮,握緊手機, “你是誰?”

“我是墨臨啊。”男人的語氣明顯在笑, “你的愛人!”

顧原沉默了兩秒鐘, 大腦在急速的運轉,“你在哪裡?”

“我在”男人頓了頓, “樓上呢!”

顧原咽了一下口水,接著問, “哪個樓?”

男人笑了片刻才說道,“在你頭頂的天台。”

顧原一邊打電話, 一邊用電腦給李蒙發去了消息;【速來我家天台!】

“來找我吧,我有話想和你說。”男人說完,掛了電話。

顧原沒有猶豫,直接按電梯上到了頂樓。

頂樓風很大, 黑壓壓的天像是要塌下來一樣, 空氣很悶, 似乎馬上就要下暴雨。

一道驚雷落下, 身後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像是要把周遭的一切都劈開一般, 顧原打了個激靈。

一個高個子男人站在圍擋邊, 背對著他,黑色風衣被風吹得鼓起,那背影看著卻有些陌生。

聽見有人上來,男人轉過了身。

顧原看見一張和墨臨一模一樣的臉,隻是這張臉看上去更加滄桑,除了滄桑以外,還有一雙透著死氣的眼睛。

那雙眼睛不知經曆過什麼,已經喪失了光彩,讓人看起來像一具行屍走肉。

“小東西,不過來抱抱我嗎?”

這聲音像是從沒有靈魂的身體裡發出來的,令顧原有些毛骨悚然。

他站在原地沒動。

那人頂著墨臨的臉,卻說著十分陌生的話,他沒辦法把他當做墨臨。

男人扯著嘴角,笑著朝他走來,一點點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直到顧原清晰的看見男人下巴上那道不太明顯的傷疤,對方才停下來。

他的心率驟然加快。

害死周顯奶奶的凶手,嫁禍墨臨的人就站在他麵前!

這個人到底為什麼要來找他?

男人在他麵前站定,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後就想伸手去摸碰顧原。

顧原後退了一步,避了過去。

男人臉上的表情有刹那的失落,隨即又扯出一個笑容來,“還在生氣嗎?我是來自首的。”

“自首?”顧原有些看不懂了,“你可以直接去警局自首。”

“這麼重要的時刻,當然要你參與啊!”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你不想我嗎?”

“如果你是來騙我的,那就失陪了。”

“今天會死一個人。”

顧原立即警惕起來,這裡除了他和自己,沒有彆人,難道他是來殺他的?

見顧原露出警惕,男人又笑了,和剛才不同的是,這個笑容明顯要真實很多。

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把手槍,對準了顧原的頭。

“你看出來了。”男人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猜。”

冰涼的槍從他的額頭往下滑,在從太陽穴滑到脖子上,“他搶了我的東西,現在要把他的東西都毀掉!”

說話間,槍已經上了膛,“他說他不在意你,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會不會著急,在這裡殺掉你,想想都覺得刺激!

你說,他會出現嗎?”

烏雲中劈下一道閃電,將男人的臉映得慘白,隨即,豆大的雨點砸下來,整個世界頓時變得喧鬨起來。

“就算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什麼。”顧原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你的敵人不是我,而是控製你的那個人。”

“你說的沒錯,但我已經無所謂了,誰的人生不是一場遊戲,與其讓彆人掌控,不如去掌控彆人,你說是不是?”

風掀起了風衣的袖口,一道黑色的水晶蘭刺青赫然出現在男人手腕上。

“你是水晶蘭的成員?”

“是啊!”男人笑得肩膀都在抖動,“那些人的死都是我設計的,怎麼樣,你們找了那麼久,也沒猜到是我嗎?”

雨水沿著顧原的下巴不斷低落,他看著瘋子一般的男人,捏緊了拳頭。

“為什麼要這樣?”

“那些人死有餘辜,不值得你們警察為他們跑前跑後,他們死了就死了,這個世界隻會更加清淨,清淨點不好嗎?”

“因為你的人生被人掌控了,所以你就要毀掉彆人的人生嗎?”顧原抬眼瞪著男人,“有沒有想過,你毀掉彆人的這些舉動,也是被控製的一環?”

男人看著顧原,嘴角的笑容正在一點點消失。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殺人機器。”顧原的頭頂著那把槍,一點點靠近,“殺了我,你就真的成了那個人手裡的刀,畢竟,要創造一個完美世界,就必須要有人拿起屠刀。

以為自己在玩弄彆人嗎?你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他為什麼把你放在墨嵩身邊養到了記事的年紀?又為什麼把你和墨臨的身份交換了?

摧毀一個人,隻需要把他從天堂拉到地獄,不需要彆的東西,強烈的落差感就能摧毀你。

他摧毀你,再重新塑造你,讓你憎恨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或者不美好的事情,讓你變成一把刀就算你死了,那個人也不會覺得可惜,因為你隻是他創造出來的怪物。”

“閉嘴。”

“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這些,可你太軟弱了,不敢麵對這一切,你的智商毫無用處,像個小孩子一樣斤斤計較,從彆人身上尋找彌補自己的東西,真正成熟的人已經放下了這些。

你的人生沒有價值,就算殺了我,也隻是多背上一條人命而已,我的生命對這個世界來說無足輕重,你殺掉我這件事本身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你和墨臨一樣,都是工具,但他有選擇,你沒有,你真可悲!”

“你太吵了。”男人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他這樣的不怕死,反而讓他沒有了想殺他的欲望。

“你比我想象的有意思!”男人放下了槍,“難怪他這麼喜歡你!”

男人抬起了顧原的下巴,“一開始,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喜歡一個男人,我現在好想有點明白了。”

“征服你,的確很讓人上頭!”男人神色陶醉的說道,“不管是強來還是溫水煮青蛙都讓人興奮!”

顧原垂著眸子,任憑大雨落拍在他的臉上,就像沒有情緒波動的瓷娃娃。

“你憑什麼可憐我?”男人的唇湊到了顧原的耳邊,“你才是那個可憐的人,你連自己從哪裡來的都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

“失去所有親人變成孤兒,最後被人資助著上完大學,你不覺得這個劇本很熟悉嗎?”

顧原的眼睛眨了眨,雨水沿著睫毛低落。

“你天生對色彩和線條敏感,對圖像記憶有著驚人的天賦,但你卻沒有成為畫家,而是成為了法醫,這一點我倒是很驚訝。”

男人嘲諷般的笑了笑,“也是,你成為什麼人,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你把話說清楚!”

“想知道真相嗎?”男人笑得很詭異,“跟我走,我就帶你去找真相。”

*

李蒙趕到天台的時候,一個人都沒看到,敲門也沒人應。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破開了顧原家的防盜門,家裡也沒見到人。

緊接著,他聯係技偵,定位了顧原的手機信號,發現手機信號正在往南邊移動。

“發協查通告,把人攔下來!”

*

顧原換掉了身上濕透的衣服。

剛才男人在換衣服的時候,顧原瞥見了男人背上的傷疤,那條疤痕正好在左側的肋脊角處,疤痕下是左腎的位置。

他和墨臨有很多地方不一樣。

墨臨的身上沒有明顯的疤痕,身材管理得很好,不管是外形還是內在都給人一種很有條理的感覺,而這個人,更像一個毫無章法的瘋子,讓人猜不到下一秒會突然做出什麼事來。

男人喝掉了三分之一的紅酒,舔了舔嘴唇。

他比墨臨要瘦一些,麵部的立體感卻更重了,無論是說話還是不說話,都給人一種陰寒的感覺。

“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男人將一杯牛奶遞到他麵前。

顧原沒接,男人給的任何東西他都不敢吃。

然而下一秒,他的頭發就被人揪住了,男人要強迫他把牛奶喝掉。

顧原是個倔脾氣,越是這樣,他就越抵觸。

男人最後鬆開了他,“喝掉它,我就告訴你你的身世。”

顧原猶豫了片刻,拿起了杯子一飲而儘。

“果然,你得用哄的。”男人說,“難怪他忽然變了風格。”

“說正事。”顧原提醒道。

“你是父母抱養的孩子,你的親生母親是‘瘋狂的兔子’,至於的父親,沒人知道是誰,不過‘瘋狂的兔子’曾經有一段風流韻事,據說她喜歡過一個大佬,但沒人知道那個大佬是誰。”

簡簡單單的文字,卻在顧原的腦袋裡炸開了花。

“據說超雄的實驗是大佬投資研究的,‘瘋狂的兔子’曾經是老東西沈均的搭檔,他們一起做過研究,後來‘瘋狂的兔子’去世,為了紀念她,大佬把研究團隊的名字改成了兔子,據說大佬很愛她,她是因為生了你才去世的,所以大佬討厭你,把你送給了彆人。”

“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能不相信你的天賦,你身上留著她的血,這是事實。”

“老天爺不公平,你明明有那麼高的起點,卻活成了一個普通人,其實我和你一樣,我擁有普通人沒有的天賦,卻隻是一個移動的器官庫。

老東西身上的零件壞了,就會從我身上取,墨臨和我一樣,但他卻被當做老東西的繼承人培養,老東西還給他的繼承人也準備了器官庫,那孩子你見過的,就是周顯。”

“我不信你說的這些。”

“反正我說了,信不信由你。當年蔡芸芝也做過這樣的事,不過她克隆楊晶晶的時候身體已經不行了,所以還沒等楊晶晶長成,她就死了。

說起蔡芸芝,她可真是個傻子,她愛上了老東西,背叛了組織,兔子能活下來,都是她的功勞,可她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老東西都在利用她,老東西根本就不喜歡女人,他和墨嵩做了幾十年的地下情人,墨嵩一死,老東西身體就垮了,到現在還沒醒呢。”

顧原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

“所以你的墨臨突然消失了,因為他要回去繼承老東西留給他的權力和財產,你現在知道他為什麼要離開你了吧,隻有放棄了墨臨的身份,他才能得到老東西的一切!

我就是留下來收拾爛攤子的那個人,他們想弄死我,隻要我死了,老東西就會對外宣稱,墨臨不幸身亡。”

“這就是你綁架我的原因?”

“其實我也沒有把握,但我手上已經沒有籌碼了,老東西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他。

他說他不在乎你,但我不信,我賭他今晚會來,我和他之間,必須有一個人死!”

【作者有話說】

炒飯中~

127 最後的戰役

顧原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躺在草地上。

一顆顆鬆樹拔地而起,對麵是潺潺流動的河水。

他看見一個女人坐在河邊寫生。

女人正在畫鬆鼠,一隻隻鬆鼠都是死去的模樣。

“為什麼要畫這樣的畫?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什麼?”

“知不知道, 有多少人會因為你的畫而死掉?”

女人笑了一下, “你是在怪我嗎?”

顧原睜開了眼, 窗外是濃鬱的夜色。

醒來的一瞬間, 腦袋裡隻剩下女人模糊的輪廓。

畫作《日出》被做成了一場殺戮遊戲,借超雄之手,隨意的剝奪人的生命, 美其名曰:創造一個完美世界。

這本就是一個十分變態的想法, 想出這個遊戲的人, 內心一定十分陰暗。

這個人究竟是誰?

沈均嗎?

新一輪的殺戮已經結束,十二名死者都已經出現, 其中真的有假死的那一個嗎?

現在和二十年前不同了,二十年前指紋庫還沒有建立起來, 但現在指紋庫已經建立了,想要偽造一個人的死亡幾乎不可能。

除非

除非這個人的身份一開始就是錯的。

在此之前, 墨臨一直在試圖介入遊戲、誘導遊戲走向,甚至很可能在其中扮演了行凶者的角色。

他在麵對有趣的殺人犯時,眼睛裡會迸射出興奮的光芒,說明他很感興趣。

但他總能引導殺人犯往正確的方向靠, 他在看待眾生的時候不會帶有偏見, 甚至在他的眼裡, 自己的人生也是一場遊戲。

這種超我的境界其實是反人性的, 沒有情緒波動人就會變得冷血。

但他畢竟是生物, 也會被身體的激素影響, 愛情的產生受到多巴胺和催產素的影響, 當這些激素分泌時,他可以是一個深情的愛人,可一旦他停止對愛情的需要時,身體激素恢複,不再對主觀產生影響,他又會變成一個沒有情感的生物。

更何況,他是“多腦”,愛人的角色隻是他其中一個身份,就算失去這個身份,他也不會受到影響。

墨臨教會他心理側寫,可當他把這種能力用在墨臨身上時,他看到的是一個完全超我的人。

顧原麵對這樣一個超我的人,心裡隻有深深的無力感。

或許隻有這樣的人,才能通過沈均的考驗,成為他的繼承人。

顧原晃了晃自己的腦子,想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晃掉。

天還沒亮,他毫無睡意。

他被雷音關在了一處郊區的獨棟小洋樓裡,四處都裝著監控。

墨臨會來嗎?

他不知道。

*

“先生,您不能去,這是雷音的陰謀。”

墨臨抬手,示意女人不要再勸他。

儘管女人還想說什麼,卻也因為這個手勢而住嘴。

“他是因為我才被抓的,我應該去了結這件事。”

女人狐疑的抬起頭,看著一如往常那樣平靜的男人,心裡的疑慮少了幾分。

墨臨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均,“把他活捉回來。”

“明白。”

*

天剛亮,一架直升飛機出現在了小洋樓的正上方,直升機緩慢下降,將小洋樓周圍的雜草樹木吹得十分淩亂。

墨臨從直升機上下來,直升機盤旋的氣流將他的頭發被吹得十分淩亂,晨光透過雲層照在他身上,襯出格外挺拔的輪廓。

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襯衫微微敞開,露出一點結實的胸膛,金屬質感的鞋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抬眼看了一眼二樓的窗台,眼神深邃有力,仿佛能透視一切。

強大而威嚴的氣場橫掃著周圍的一切,仿佛在他到來這一刻。這片土地已經被征服,周圍的風和光線隻能為他讓路。

顧原站在二樓的窗台旁看著墨臨,他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統禦。

他來了。

是因為放不下嗎?

還是說,僅僅隻是為了把雷音抓走?

房門被打開,雷音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小東西,好戲來了!”

他說著,拖動顧原脖子上的鏈條,將人扯出了房間。

他興奮的在大廳裡走來走去,又將鐵鏈的另一頭在手臂上繞了幾圈,顧原不得不離他更近。

“你可是我的護身符!”

雷音話音剛落,門被人暴力踢開,兩行人持槍衝了進來,將顧原和雷音包圍住。

隨即,金屬質地的皮鞋踩在地麵上,墨臨出現在人後。

“雷音,跟我回去。”墨臨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一點慵懶的王者氣息。

“要我回去給那老東西換心臟,我寧可死在這裡!”雷音好像知道自己橫豎都是死,亮出了外套裡藏著的炸彈,“我要他陪葬!”

“你覺得現在還有什麼可以威脅到我?”墨臨說,“老東西死了就死了,有什麼要緊的?”

雷音愣了一下,“你不是老東西的狗嗎?怎麼,要背叛主人了?你為什麼來這裡?”

“來和你談判。”

“你就是這樣談判的?”雷音看了一眼身後的人,“讓你的人人撤出去。”

“好,你們都去外麵等著。”墨臨的嘴角勾了勾,“這下你滿意了?”

“說說,你談判的條件是什麼?”

“我可以把身份還給你。”墨臨說,“你不是一直想拿回自己的身份嗎?”

雷音的眉頭動了動,“你真舍得?”

“這身份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有什麼舍不得的?”

墨臨將放著視頻的手機遞給雷音,“事情我都幫你處理好了,你自己看。”

【今早,警察抓到一名男子,經證實,該男子冒充墨臨殺人栽贓,目的是為了引起輿論騷動,現該男子已經被押往警局】

墨臨:“怎麼樣?這個條件你滿意嗎?”

雷音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你還真是神通廣大!”

雷音質疑視頻的真實性,又在手機上查了下,確定的確有個替罪羊替他背黑鍋了。

“隻要放開他,你就自由了。”墨臨說,“老東西也該死了,我們才是同命相連的人,我把身份還給你,從此以後在你麵前消失。”

墨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顧原沉默的看著他,眼底一片灰暗。

雷音鬆開了手裡的鐵鏈,在將鐵鏈遞到墨臨手裡的前一秒忽然猶豫了,他收回鐵鏈的同時,墨臨奪過鐵鏈,長腿一抬,將人踢飛了出去。

雷音的身體向後滑的同時,手指放在了引爆器上,“你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

雷音的聲音在顧原耳邊響起,他的身體被墨臨攙扶著往外衝,在爆炸發生的前一秒,他的身體跨出了門,身體在一瞬間騰空,他望向墨臨堅毅而清晰的眉眼

他好像和他預料的不一樣

身體騰空的那一刻仿佛被熱浪包裹,眼前的景物向慢鏡頭一般向後推移,走馬燈式的畫麵從他眼前略過,他這一生所經曆過的場景一一在眼前浮現。

他披著高中校服,站在教學樓看溫子涵打球,校服落在了地上,一個男生走過,將校服撿起,遞到了他手上。

那個人是墨臨。

在國外讀書兼職的時候,餐館裡的殘羹已經被人倒掉了,他沒有錢吃飯,卻有客人打包了飯菜放在前台,說是留給他的。

他想起那人離開時的背影,像極了墨臨。

那些原本已經遺忘的小事,卻在此刻變得清晰無比。

忽然,走馬燈式的畫麵消失了,他像是從另一個空間抽離回來,周圍的景物忽然加快,在落地的前一秒,墨臨用力的抱住了他。

落地、翻滾、撞擊。

在第二次爆炸來臨的時候,墨臨撲到了他身上,“對不起”

熱浪拂過每一個毛孔,所有的災難都在一瞬間發生,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等他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隻能看見小洋樓被熊熊燃燒的大火吞噬。

他才確定自己還活著。

“墨臨。”

顧原輕輕喚著墨臨的名字,然而身上的人卻紋絲不動。

“墨臨。”

顧原拍著墨臨的身體,試圖將他喚醒,卻摸到滾燙的鮮血從墨臨的後腦勺不斷的湧出來。

“來人,救命有人受傷”

他用儘全力嘶喊,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墨臨帶來的人手隨即到位,將兩人分開,顧原看著墨臨被帶走,想要追過去,卻被人拉著往後拖。

他用力過度,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女人看見抬回來的是墨臨而不是雷音,當場發了飆,又得知雷音已經死了,生生忍下了滿肚子的火。

“既然雷音已經死了,那就把他的心臟換給主人!”

女人捏緊了拳頭,“不管怎麼樣,主人必須活著!”

醫生的額角緊張到出汗,“可是,他已經”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讓他活著!”

“好,我知道了。”

醫生回到了手術室。

手術台上的男人已經經曆過太多次手術,身體上布滿了傷疤,他的腎臟、肝臟都被移植過,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患上了老年癡呆,現在已經71歲的高齡,竟然還要做一次心臟移植。

讓他把健康的人的心臟移植到一個將死之人身上,他做不到。

醫生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墨臨,這個人曾經破獲了一起連環殺人案,他的妹妹就是死者之一。

望著墨臨蒼白的臉龐,他在心裡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作者有話說】

飯好了。

128 最後的戰役

顧原的腿打了三個月的石膏, 今天終於能下地了。

這三個月發生了很多事。

最勁爆的還是網上流出的一段視頻。

視頻裡,雷音帶著滿身的炸藥摁下了引爆器。

雷音死亡的視頻在網上被人瘋轉,而後官方辟謠了墨臨冒充者被警察抓捕的新聞。

一時間, 網上都在傳, 墨臨畏罪自殺了。

爆炸案從雲頂區移交到了岩海市刑警支隊, DNA比對結果出來後,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DNA報告顯示,死者的確是墨臨。

然而知道這一切的顧原隻能選擇沉默,就算他說了, 周圍的人也會以為他撞傷了腦子, 得了精神病。

一邊養傷, 一邊等待墨臨的消息,然而所有的詢問都石沉大海, 沒有一點回應。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常常會突然驚醒, 仿佛自己還在那棟小洋樓裡,爆炸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大火蔓延到他的頭頂。

他試著給墨臨打電話,傳來的永遠是已關機,對了,他想起來了, 那個手機已經被大火吞噬。

如果能重來一次, 他一定會毫無保留的相信他, 不管他對他做出多麼過分的事來。

如果可以, 他一定會抓住他, 不再讓他找不見。

如果可以

不知道渾渾噩噩的過了多少天, 顧原在鏡子裡看見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他幾乎不敢認鏡子裡的人是自己。

消瘦的下巴,濃鬱的黑眼圈,以及布滿了血絲的雙眼。

他可能真的得了相思病,如果不找到墨臨,說不定他哪天就真的掛掉了。

就在這時,顧原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加密短信。

他的手指收緊,立即去拿電腦解碼器。

*

病床上的老人在咳出一團血性泡沫後突然昏迷,一旁的女人來回踱步。

“怎麼回事?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不行了?”

“是心衰。”醫生弱弱的說。

“心衰?怎麼會心衰?不是才換過心臟嗎?到底怎麼回事?”

醫生:“他年紀太大了,心臟手術對他來說負擔太大,而且愈合能力也不及年輕人,恐怕”

“恐怕什麼?!”

“恐怕您要準備後事了。”

女人一聽準備後事,後背忽然僵住。

她盯著玻璃窗裡麵渾身是管子的男人,玻璃上映出了她日漸衰老的麵容。

她二十歲遇見沈均,被他帥氣的外表和才華所吸引,一路披荊斬棘,才終於站在了他的身側,成為了他的研究生。

那時候的她沒想到,就算她用半輩子的時間,也沒能成為他的愛人。

為了留在他身邊,她隻能選擇做一條忠實的狗。

現在他想兩腿一蹬先她一步離開,她絕不允許!

女人終於推開了無菌病房,牽起了沈均的手,“你要的完美世界還沒有實現,怎麼能死呢?”

女人低下頭,流下了脆弱的眼淚,就在她情緒失控的那一瞬間,無菌病房的感應門忽然關閉,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的心咯噔一下,隨後聽見窗外響起了槍聲。

她第一時間去看沈均,呼吸機一斷電,沈均就失去了呼吸支持,他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女人的眼淚滴在沈均的額頭上、臉上。

“呼吸啊,呼吸啊!”女人拚命的搖著沈均的身體,他再不呼吸,就會死!

她觸到了沈均平整的胸膛,疑惑之下,她揭開了他的衣服。

完整的胸壁上根本就沒有手術疤痕!

那個該死的醫生騙她!

憤怒點燃了一切,女人掏出腰間的槍,霎那間,玻璃被子彈擊碎,飛濺得四處都是。

女人剛從病房裡爬出來,額頭就被一把槍抵住,電光火石間,她手裡的槍也被繳走。

他抬眼看著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他的眉眼和沈均年輕時一模一樣,三十年前,她就是這麼淪陷的,然而此刻,麵對著同一張臉,她卻半點愛不起來。

“你竟然沒死!”

“蔡芸芝,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墨臨的聲音十分的低沉,手指扣在板機上,用手槍對準了蔡芸芝的太陽穴。

“你是怎麼知道的?”

“沒想到吧!”莫非從一旁走了過來,解釋道,“之前墨臨拿著你的照片,讓我畫出你9歲的樣子,你猜結果怎樣?

你九歲的樣子簡直和楊晶晶一模一樣!所以我們就做了DNA,確定了你就是詐屍的蔡芸芝!

這麼多年了,你一直藏在沈均身邊,替他做了不少壞事!所以你的身份曝光後,組織派我來殺了你,我和墨臨一直在裡應外合,目的就是找個時機除了你!”

蔡芸芝看向墨臨,“你背叛了主人!”

“主人?”墨臨笑了一下,“真把自己當成狗了?”

“你竟然在主人麵前演了這麼多年,虧他這麼信任你!”

“信任?”墨臨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恨意,“你不是說,‘多腦’是沒有人性的嗎?何來信任?”

蔡芸芝知道自己已經是死路一條,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裡的人,沈均躺在那裡,似乎一點生氣也沒有了。

“如果沒有遇到他就好了。”蔡芸芝緩緩轉過頭來,“我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放棄了丈夫和孩子,放棄了引以為傲的事業,為了討好他,我毀了女兒的人生,到頭來,他沒有給我留下隻言片語。”

蔡芸芝一屁股坐在了玻璃渣上,手掌和腿被玻璃割破,鮮血浸了出來,她卻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

顧原盯著電腦上的解碼結果,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兔子已剿滅。】

顧原來不及多想,隨手拿了件外套,翻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奪門而出。

原本他想買機票去雲頂區的,但最近的航班也要四小時後才能飛,高鐵票也賣完了,他加了一箱油,開車上了高速。

路上他給馬隊打了無數通電話,但那邊都沒有接通。

他一路上踩著最高限速過的電子眼,沒有電子眼的地方,他幾乎把車開飛了。

顧原將車扔在雲頂區刑警支隊門口,見人就問馬隊。

“馬隊在辦公室和人談事情呢!你不能進去!”

“你真的不能進去!”

在層層阻礙下,顧原還是站在了馬隊的辦公室門口。

“唉,怎麼回事啊!不是和你說了”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墨臨鑲嵌在門框裡,正垂眼打量著他。

“馬隊,我攔不住他,他非要”

“行了,你不用管了。”馬隊朝煙灰缸裡抖了抖煙,“進來聊吧。”

他看了看站在門口仿佛石化的兩個人,“要不,我走?”

顧原慢慢回過神來,嘴唇動了動,“不用,我在外麵等。”

“我們正好聊完了。”墨臨笑了一下,“跟我走吧!”

顧原還沒有從激動中回過神來,抬眼看著墨臨,“你的頭”

“已經好了,不信你摸。”

墨臨微微彎腰,拿起顧原的手放在自己後腦勺上,“是不是已經好了?”

顧原的手指插在墨臨的發絲裡,微微彎曲,他的手指動了動,然後十分輕柔的撫摸著。

“咳咳我那什麼”馬隊站起身,“我還是走吧。”

“等等。”顧原忽然說,“我和墨老師還有些話要說,就不打擾了。”

顧原拉起墨臨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警局。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一句話,直到雲頂套房的門被他一手推開,“進去。”

墨臨照做了。

門已鎖好的電子音傳來。

顧原不由分說的將墨臨推到了床上。

“你是不是有東西忘在家裡了?”

顧原眼睛黑黑的,濃鬱的黑眼圈讓他看上去就像低氣壓的鬼。

“哦?什麼東西?”墨臨玩味似的凝視著顧原的眼眸,“你在說你嗎?”

“我是為了誰才卷進這趟渾水的?”顧原壓著墨臨的雙手,湊近了說道,“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

他的眼神是憤怒的,然而眼眶卻是紅的。

“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不值得你信任嗎?”一滴淚滴在了墨臨的下巴上,“還是說,你覺得我很多餘?”

“不是你想的那樣,”墨臨想伸手去擦掉顧原眼角的淚,手卻被束縛住,“我不想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想你被人利用,你很敏感,如果把你帶在身邊的話,我擔心你會情緒失控,畢竟,你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治好的病人。”

“可是你的病人現在就要發瘋了。”顧原說,“一秒都忍不了了。”

他話音剛落,便不由分說的吻了下去。

他的手放開了墨臨的手腕,卻落在了墨臨的脖子上,然後用力,捏住對方逐漸加快的脈搏。

“你”

“彆說話,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顧原低啞的聲音在墨臨耳邊響起,緊接著,柔軟溫暖的唇吻了上來,隨之而起的電流蔓延至全身,他的身體完全的服從了他。

“要怎麼做,你才能釋懷?”

“用它綁住你的雙手。”顧原一把扯掉了墨臨的領帶。

墨臨有些發愣,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將雙手舉到了顧原麵前。

顧原將綁好的雙手舉過頭頂,然後掀起了墨臨的衣角。

“含住自己的衣服,不要動。”

【作者有話說】

飯好了,分開炒。

129 最後的戰役

墨臨照做了, 隨即他的視線也被遮擋住了。

似有若無的痛感從胸前傳來,光是什麼都不看,也能想象出完整的畫麵。

每一個呼吸聲都被感官無限放大, 不知過了多久, 拉鏈聲起, 顧原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雙手被束著, 似乎也做不了什麼。

顧原拉著他的手,放在了某個地方。

“太慢了。”顧原的聲音聽上去冷冰冰的“我沒耐心,你自己來吧。”

這個要求像是命令, 墨臨勾了勾唇, 覺得很有意思。

慢嗎?

這應該不是缺點。

容器大了, 是要花點時間充盈。

墨臨將手附上,雙手彎成弧度握住, “忘了自己是怎麼哭的了?”

顧原:“”

墨臨:“受得了?”

顧原:“……”

墨臨:“我建議慢慢擴……”

“不用。”

拉鏈聲響起,細膩的觸感彈在墨臨手上, 隻聽見顧原的聲音冷冰冰的,“一起。”

墨臨感受到緊貼在一起的皮膚在不斷的升溫, 兩人血管鼓動的頻率逐漸變得一致,蓬勃又充滿生機的向上生長。

滾燙的手心裡,參差不齊的每一根手指都在發顫,空間似乎變得越來越狹窄, 呼吸的聲音裡夾雜著衣物摩擦的聲音。

他的耳膜仿佛在充血, 鼓動的聲音和頻率也越來越劇烈, 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

顧原在黑暗中盯著他。

用視線描繪他的輪廓, 用漆黑的眼眸細數他曾犯下的過錯。

他這樣的讓人捉摸不透, 好像隨時都會離他而去, 與其這樣煎熬著, 不如放彼此自由。

*

墨臨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那根戰鬥過的領帶禿然地躺在地毯上。

狹長的雙眼帶著些迷離,短暫的清醒後,腦袋裡闖入了一些曖昧的片段。

確切的說,不是片段,而是一些感覺和觸覺,昨晚他被蒙上了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所有的細節在腦子裡排列,重組成繪聲繪色的場景。

他的喉結動了動,忽然覺得有些口渴。

起身找水喝的時候,發現顧原早已經起來了,此刻正在廚房裡忙碌,隻穿了一條短褲,上半身係了一條黑色的圍裙。

顧原一邊煎蛋,一邊捏著一盒牛奶,嘴唇含著吸管,慢悠悠的給煎蛋翻了個麵,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門開了。

從墨臨的視線看過去,光滑的背脊是誘惑,拿著鏟子煎蛋的老婆是誘惑,含著吸管的唇更是誘惑。

昨夜在他腦子裡重塑的畫麵忽然直衝大腦。

——黏膩的,混合的液體從他的指間滴落,似乎比潤滑劑還要好用……

這麼一想,他徹底醒了。

正好顧原轉過了頭。

先是看了眼墨臨的臉,然後視線下移,看見某個部位後愣了片刻又回到了墨臨臉上。

“醒了?”

顧原轉頭將煎蛋裝入盤子裡,又配了些培根。

顧原很早就醒了,以往,疲憊之後他還能睡個好覺,即使中途忽然醒過來也能很快入睡。

可這段時間醒過來之後就很難再入睡,隻有身體疲憊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能再入睡。

“我來吧。”墨臨說,“再去睡一會兒。”

“不用。”顧原說,“睡不著,得找點事情做。”

顧原自顧自的又打了個蛋在鍋裡,油滋啦滋啦冒著。

墨臨雙手抱胸,靠在門框邊看著他。

幸福與溫馨的時刻總是美好的,但墨臨不敢奢求太多,隻希望這一刻能定格。

“這是最後一頓飯。”顧原說,“吃完咱們散夥吧。”

“散夥?”

“離婚。”

這兩個字落音後,仿佛空氣凝固了。

這對墨臨來說衝擊不小,“你還在生我的氣。”

顧原將最後一個煎蛋鏟到盤子裡,“我沒有生氣,我理解你,也希望你理解我。”

顧原轉過身,將盤子遞到墨臨手中,“一直以來,我都不是一個好的伴侶,你也一樣,所以我在思考,是不是婚姻束縛了我們,是不是婚姻帶給我們更多的猜忌和不理解。”

顧原說得雲淡風輕,但其實這麼長一段時間,他一直在思考婚姻和人生。

如果非要把兩個人湊在一起,就會有很多的遺憾和失望。

當初他答應領證隻花了兩秒鐘思考,因為他不打算再選擇彆人。

現在他依然不打算選擇其他人,但他卻要結束婚姻關係。

擁有了就會有期待,有了期待就會有失落和不滿,這些情緒就像枷鎖一樣困擾著他,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斬斷源頭。

“給個機會。”墨臨捏著盤子,“我可以解釋。”

“不用了。”顧原疲憊的說道,“我不想聽了。”

“一年,給我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之後你還這樣想,我會同意離婚。”

“一年太久了。”顧原說,“一個月吧,離婚冷靜期,足夠了。”

這頓早餐兩個人都沒有吃完。

顧原出了門,這一次,他沒有等墨臨。

剛走到人行道上,手機忽然響了,是墨臨打來的。

“去哪了?”

“上班。”

“等我。”

“已經快到警隊了,你不用跟過來,去忙你的吧。”

電話那頭,墨臨歎了一口氣,“下班了等我。”

“好。”

*

一整個下午,顧原都在開會。

還沒下班,墨臨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帶你去一個地方。”

墨臨沒說去哪裡,顧原上車之後實在太困,便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到了。

墨臨遞給他一個口罩,“戴上,然後和我進去。”

顧原望了一眼森嚴的高牆,戴上了口罩。

進去之後發現裡麵比想象的還要大,這裡有軍隊駐紮,看著很像軍營,但氣氛格外的陰森,又不像軍營。

直到顧原看到被關在單間裡的女人,他才反應過來,這裡應該是一座特殊的監獄。

女人看見墨臨後,走到了鐵窗前。

“蔡芸芝,如果你表現好的話,我可以考慮給你換個居住環境。”

蔡芸芝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盛氣淩人,“你想知道什麼?”

墨臨沒說話,看向顧原,“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她,她不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

顧原算是明白了,墨臨這是在和他表態。

看來這段婚姻在他眼裡還是挺重要的。

顧原心裡的確有很多想問的。

“你和沈均共事多年,有沒有聽過我母親的事?”

蔡芸芝沉吟了片刻,“你指的是誰?”

“雷音說,她是瘋狂的兔子。”

蔡芸芝忽然笑了,“雷音還真是什麼都敢說,不過也無所謂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

蔡芸芝坐到床邊,不緊不慢的說道,“她的確是你遺傳學上的母親,但你是她找代孕生下的,她沒結婚,生你隻是為了留下後代,你爸爸是她在精子庫選的,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

外界一直以為她死了,其實她一直在國外,以資助實驗室的名義給我們的研究項目捐了很多錢。

我不建議你去找她,就算找到了,她未必會認你。”

“她為什麼要投資這項研究?”

“為了完美世界啊!”蔡芸芝笑了一下,“她要消滅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超雄!”

“動機呢?”

“我和沈均都是打工的,怎麼會知道她的動機?”

“你知道嗎?”顧原看向墨臨,“犯罪心理學家?”

“當然了。”墨臨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不可能!”蔡芸芝激動的說,“絕不可能!我為她工作了30年,從沒見過她,你怎麼可能……”

墨臨笑了一下,“你了解的她都是道聽途說,她根本就不存在。”

“你在開什麼玩笑?”

蔡芸芝覺得墨臨說的話十分的荒唐。

“瘋狂的兔子是沈均眾多人格中的一個,沈均愛上了一個男人,從此身體裡多了一個主導身體的女性角色,因為憎恨自己是超雄,所以誕生出了想要消滅超雄的意誌,這種意誌深深根種進了女性角色的意誌中。讓她成為一個為了消滅超雄而生的怪物。”

顧原不可思議的看著墨臨,他想說什麼,卻最終忍住了沒有開口。

蔡芸芝回憶過去,卻找不到推翻墨臨這番話的證據。

一時間,她陷入了沉默。

她想起了她的女兒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因為一些意外,周藝姍遭受了心理創傷,突然變得很叛逆,她恨鐵不成鋼,放棄了女兒和家庭,轉而加入了沈均的隊伍,對家裡人不管不顧。

如果墨臨說的是真的,那麼那些意外都是沈均設計的。

目的是要她放棄家庭。

他好狠的心,戲弄了她一輩子,到死都沒有告訴她真相。

蔡芸芝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真是個笑話!一個瘋子讓一群人變成了瘋子!”

“周藝姍到現在都不知道二十年前為什麼會背上人命,更不知道自己儘心儘力養育的女兒其實是自己生母的克隆體,最諷刺的是,她愛上的男人,是自己母親和彆人生的私生子。”

墨臨一字一句插在蔡芸芝的胸口上。

“魏州就是你和沈均的孩子,你在嫁給周益民之前,就已經有過一個孩子,你偷偷生下他,又把他拋棄,以為這樣就能開始自己的新人生嗎?

你沒想到吧,這一切沈均早就知道了,他憎恨超雄,自己的兒子也不例外,所以他被選做了第一輪遊戲的惡魔創造者,日出那副畫就是他為魏州創作的。

他是個瘋子,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場遊戲,你我不過是他玩弄的對象。”

蔡芸芝:“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因為,我就是他啊!”墨臨低頭揉著自己的額角,嘴角勾著陰森的笑,“一樣的基因,流著相同的血!”

“你們就是怪物!”蔡芸芝激動的說,“早知道,我當初就應該殺了你!”

“你在我血管裡抽走的每一滴血,我都幫你記著!”墨臨的手伸進鐵牢中,一把掐住了蔡芸芝的脖子,“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工具人,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變成一個瘋子,可是你們一次次出現,破壞我的生活,我必須鏟除你們!”

“你殺了我!”蔡芸芝喉嚨裡發出低啞著聲音,“殺了我啊!”

“墨臨。”顧原打斷道,“可以了。”

意識到墨臨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顧原下意識的抱住了他的腰,“墨臨,醒醒。”

墨臨似乎愣了一下,眼神慢慢恢複到平靜的狀態,隨即鬆開了蔡芸芝的脖子,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你在擔心我嗎?”

顧原鬆開了他,“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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