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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唐玉被退學的事了。”管家壓低聲音跟他說,“學院委員會給出的理由是,唐玉糾纏猥褻師妹,性質惡劣,才勒令其退學的。”

“一派胡言!”墨名榷怒吼,一腳踹翻桌子。

唐玉怎麼可能做那種事,他膽子小,連跟陌生人說話都不敢,怎麼可能會去招惹同門師妹!

管家見他大發雷霆,也明白了唐玉在他心裡的地位,繼續說:“當時是唐玉的母親來簽的退學通知書,她……簽得非常爽快。”

聽到這話,墨名榷皺了眉,臉色鐵青,陷入沉思。

唐玉的母親,這個人墨名榷上一世甚至沒有印象,記憶裡,唐玉常年都住在貧民窟的破屋子裡,也沒有家人。

母親麼……

想起唐玉昨天說的那一句“在地下室睡了很多年”,墨名榷眼裡的陰沉狠厲越來越清晰。

看樣子,他這個母親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退學的事兒,肯定也另有隱情。

唐玉不去學校了,墨名榷還要去,他上午有一節天文課。

上天文課的是個德國老頭,一嘴的德式英文,他的課點名很勤,論文很多,管理很嚴格,墨名榷不能翹。

本想著說把唐玉帶過去的,唐玉卻不願意。

“糖糖,你想跟我一起去學校上課嗎?”

唐玉愣了一下,而後攥緊衣擺,猶豫著不敢說話。

“沒事的,你可以說你心裡的真實想法。”墨名榷哄他。

“不,不要……”唐玉低著頭,語無倫次地重複:“不想去學校……”

見他這樣,墨名榷也沒辦法,隻好把他安置在家裡,自己收拾了書本,去學校上課。

一節天文課一個小時,墨名榷坐立難安,被教授點了好幾次,才皺著眉冷靜下來。

一旁的鐵哥們何瑞看了,不由得十分奇怪,“榷哥,你咋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墨名榷沉重地歎一口氣,“想東西呢,沒事兒。”

“有沒有哥們兒幫得上忙的地方?”何瑞問。

墨名榷本想說不用,但一想到何瑞在學校裡好像人緣很廣,便問:“認識曹夢雪嗎?”

曹夢雪就是那時候被唐玉“糾纏”的女生,就是她的控告讓唐玉被退了學。

一聽這話,何瑞臉色就變了,“算認識吧,她是生物實驗室一學長的女朋友,怎麼了?”

“哪個學長?”墨名榷挑眉。

“張海文。”

這名字一出來,墨名榷就了然地笑了,笑容中帶著不屑。

這所西班牙語言預科學校裡,臭名昭著的人不多,張海文算一個,甚至算第一。

為人好色又猥瑣,靠著暴發戶爹和當小三的媽上位,進了這所貴族學校,搞學術哪哪兒都不行,就因為爹給學校捐了一棟生物實驗室,教授校長都不敢拿他怎麼樣。

墨名榷心裡有了個底兒,上完課就往外走。

何瑞追上他,“榷哥,你打聽曹夢雪乾嘛?你對她有意思啊?”

“沒,”墨名榷麵色淡淡,“我對被她算計的人有意思。”

“誰啊。”何瑞撓著腦袋,半天沒想出來這說的是誰,隻茫茫然說了句,“行吧,那你給我嫂子帶個好,下次見麵我請客哈。”

“嗯,謝啦。”墨名榷回頭一笑。

希望到時候自己把小兔子帶出去的時候,這些好兄弟彆被嚇死。

07-兔子拿自己抵債

墨名榷剛一走出學校,正要打車回家,就接到了管家盧叔的消息。

盧叔說:“唐玉跑出去了。”

這可把墨名榷嚇死了,連忙問什麼時候的事,跑去哪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盧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實相告:“唐玉他……非要回磚廠,怎麼攔都攔不住。”

墨名榷一陣頭皮發麻,想到那兔子瘦小身板,弱不禁風的樣子,而且性子還軟,腦子還傻,指不定要出點啥事……

更何況,自己重生的時候剛好撞見有個猥瑣男想猥褻他,心裡擔憂不已,墨名榷坐上車,“師傅,快,去興利磚廠,快!”

師傅也是性情中人,見他著急,一腳油門踩出去,車子飛一樣往外衝。

五分鐘到了磚廠門外,墨名榷也顧不得裡麵環境惡劣,煙塵四溢,跑進去找人。

“唐玉!唐……”

一扭頭,就看見不遠處的小推車旁邊,一個小身影穿著工服,一雙灰白的手套,正在認認真真往推車裡麵搬磚頭。

推車裡已經裝滿了,堆起一個小尖尖,唐玉看著差不多了,就扭頭在肩膀上擦了擦汗,一鼓作氣,艱難推著小車,往旁邊的建築工地去。

兔子身上臟兮兮的,都是灰塵,臉上也全是汗,可他認真專注的樣子那麼閃耀,刺得墨名榷眼睛都在疼。

唐玉畢竟身子弱,做苦力也難,用力推著車往前走,磕磕碰碰的,有時候會歪一下。

墨名榷連忙跑過去,輕輕喊了一聲,“糖糖。”

唐玉正在認真工作,此刻嚇了一跳,睜大眼睛回頭,“名、名哥哥……”

“我來幫你。”墨名榷伸手幫他扶住了歪歪扭扭的推車,“要推去哪裡?”

唐玉懵了,立刻低下頭站著不動,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舔了舔乾燥的唇角,“對不起……”

“嗯?為什麼道歉?”

“我擅、擅自跑出來……不是故意、是上班要,要遲到了……”唐玉攥著工服的衣擺,滿身灰塵泥土,小臉也灰撲撲的,“遲到的話就……就沒有錢了……”

墨名榷心疼不已,“好,寶貝真的很棒,我從來沒有怪你,我現在幫你快點把活兒乾完好不好?”

“不要……要自己來。”唐玉要哭不哭的樣子,伸手去扶車,鼓著臉頰使勁兒,“自己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見他這麼執拗,墨名榷也不敢逼迫他,退了一步,哄道:“那我跟寶貝一人推一個把,好不好?”

唐玉想了一會兒,才點點頭,“這個可、可以。”

兩個人把推車推到工地用磚的地方,唐玉滿意地咧嘴笑了,這是墨名榷這幾天第一次看他笑得這麼開心,心裡咯噔了一下,看呆了。

唐玉用衣擺擦擦臉,小聲說,“我要回去,還有、還有兩車。”

說著,又拉起推車,往回走。

墨名榷跟著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從口袋裡拿出濕巾,給糖糖擦臉。

唐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瞥他,但是沒有躲開,乖乖仰著臉任由他擦。

回到這邊,唐玉休息了一下,又開始往推車裡搬磚。

墨名榷站在一旁看著他不停地彎腰,然後起身,彎腰,起身,瘦小身板好像有著永遠不知疲倦的力氣。

他扭頭,欲蓋彌彰地揉了揉眼睛。

糖糖寶貝啊,他那麼真誠努力,不懂得世俗的世故和心計,認真刻苦,不會像其他老油條那樣偷懶,即便是最臟最累的活,他也認真做好,從不抱怨。

唐玉的手套已經很破了,是白色的布手套,一天天的搬磚,防護作用已經不大了,估計回去之後手上還有傷。

但墨名榷此刻不會說讓他彆乾了。

“糖糖,我來幫你。”墨名榷開口說了一句,而後挽起袖子,俯身幫他一起搬磚。

唐玉一下子愣了,他以為墨名榷就來玩玩,馬上就走。

以前也是,墨名榷跟他的一幫兄弟就經常過來耍他玩,把他辛辛苦苦搬好的磚踢翻,坐在一旁嘲笑他。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弄翻了,唐玉啊,你再搬一下吧。”

唐玉也傻,不知道他們是故意的,怯怯地說,“沒事,我再、再弄一下……”

等他搬好,那些人又會走過來,一腳踹翻,“哎呀,又不小心踢到了呢……”

“哈哈……”

“唐玉同學,再搬一遍吧?”

一遍遍地把磚重新搬好,晚上回到家,雙手都是磨出來的血口子,也沒有藥,拿水衝一衝了事。

唐玉連忙擺手,“不要,不用幫……”

“為什麼?”墨名榷問,“我心疼你,想幫你乾點活。”

唐玉杵在原地,眉頭都皺了,聲音帶著哭腔:“我,我沒有錢可以給、給你……”

墨名榷愣了好久,才突然笑了。

兔子好傻,好可愛,他愛極了。

笨兔子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身價完全可以買他十個磚廠,也不圖這點賣苦力的錢。

隻是想陪他罷了。

唐玉腦子轉不過彎來,以為墨名榷也是來賺錢的,急得話都說不清楚:“不是、我沒有錢……你要找發錢的叔叔……”

墨名榷越聽越好笑,敢情兔子是真的把自己也當成來打工搬磚的了。

墨名榷可不屑給包工頭乾活,他隻幫自家的兔子乾活。

“哎呀,這可怎麼辦啊……我可不能白幫你。”墨名榷故作為難,逗他,“那寶貝給不出來錢,就拿自己來抵債好了。”

“拿、拿自己抵?”唐玉睜大眼睛,眼珠子濕漉漉的,純粹又天真,他聽不懂。

墨名榷立刻湊過去,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以後你是我的人,你要聽我的話。”

唐玉眼睛都不敢眨,愣愣地看著他,有些緊張,真像是受了驚的小獸一般僵直。

見他這小可憐的樣兒,墨名榷也不忍心多逗,輕輕拂去他臉頰上的灰塵,哄著,“我從小到大都孤苦伶仃的,你以後就陪著我,跟我說說話,就當是我幫你搬磚的報酬了,行嗎?”

這一大段話,唐玉得好久才能反應過來,半晌,輕輕點頭,“好。”

兔子容易輕信彆人,更何況,還是隻一肚子壞水兒的老狐狸。

墨名榷腹黑地勾了一下唇角。

“好了,我們趕緊把活兒都乾完吧。”墨名榷揉揉他的頭發,彎下腰開始搬磚。

他力氣大,兔子乾活認真,墨名榷就加快速度,爭取多搬一點,讓兔子少搬一點,免得手磨破了。

兩個人一起,加上墨名榷大力出奇跡,不一會兒就把兩車磚都搬了。

唐玉脫下手套和臟兮兮的工裝服,去找包工頭拿錢。

本來說一個小時工一天80,但包工頭是個鬼精,看唐玉是傻子,就經常給他克扣工資,隻給60甚至50。

今天他旁邊兒有個人跟著,包工頭也不敢太明顯,老老實實把80的鈔票遞給他。

帶著汗水的鈔票塞到唐玉手裡,唐玉十分珍惜地疊起來,放進口袋裡,又拍了拍。

看他這樣,墨名榷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感受。

八十塊錢,他跟朋友出去玩一次,打車都不止八十。

可唐玉就是這麼好滿足。

心口針刺一樣疼,他看著身旁又傻又單純的兔子,忍了又忍才沒有衝上去把人揉進懷裡。

08-把傻傻的兔子騙回家

唐玉出了磚廠,走到一家很小很小的麵點店,買了一個菜包子。

一回頭,看見身後的男人,一拍腦袋,發現自己把他給忘了,又轉身多買了一個。

“名哥哥,吃。”唐玉雙手捧著包子,獻寶似的遞給他。

墨名榷接下來,“謝謝寶貝。”

包子不算大,但十分有分量,還是燙的,暖進了墨名榷心裡。

“你平時就吃這個嗎?”墨名榷問。

唐玉小心翼翼捧著包子,吹了吹,乖巧地點頭。

這裡的包子很便宜,老板也和善,不像彆的地方,見他是個傻子就動不動罵他,他不喜歡。

墨名榷咬了一口,“你家裡人知道你在這兒乾活嗎?”

唐玉專心吃包子,聞言,搖了搖頭,眼圈有點紅:“我家裡人,家裡人都不、不要我了……”

說著,嘴巴一張,哭了出來。

墨名榷嚇壞了,連忙把包子往口袋一塞,伸手幫他擦眼淚,“乖,不哭,到底怎麼了?”

唐玉抽抽搭搭的,“我沒有家了……都、都不要我……”

連忙扶著他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下,怕他噎著,拍著他的背等他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墨名榷才問,“你母親呢?”

一提到母親,唐玉臉色都白了,身軀僵直,睜著大眼睛啥也不說,一副嚇傻了的表情。

墨名榷心裡多少有了點計較,輕輕握住他的手,“寶貝,你說,你媽怎麼了?”

唐玉低著眼眸,癟了癟嘴,“她打我……抓我的臉,還說我是傻子,不配活著……把我趕出來了……”

墨名榷拳頭攥緊,手臂上青筋暴起。

唐玉抹著眼淚,嗚咽著,“誰也不要傻子。”

“誰說的?”墨名榷忍著怒火,儘量用溫柔的語氣說話,卻還是忍不住一把攥住他的手,“不是都說了嗎,以後你是我的人了,我還要你。”

唐玉僵了一下,抽出手,膽怯著不敢看他,“那,那不算……”

墨名榷掌心一空,也有點愣。

他的兔子,好像有點害怕這種肢體接觸。

吃完了包子,唐玉坐在原地不敢動,他以前都是直接回家的,可今天墨名榷怎麼都不走,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墨名榷知道他在想什麼,歎氣,問道:“糖糖,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唐玉聽了這話,還是呆滯,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

在唐玉的認知裡,墨名榷說的“帶你回家”,就是把他帶回去玩。

他其實不太想去。他不喜歡被人嘲笑的感覺。

可是昨天名哥哥對他好溫柔……好像做夢一樣……醒來的時候唐玉以為夢醒了,又要回到現實了,但名哥哥還是笑著看他,還摸他的臉。

唐玉不敢問,他怕問了,墨名榷就又變成了之前的惡霸模樣。

墨名榷哪裡能不知道這個小傻子在想什麼,左思右想,還是打算撒個小謊。

“寶貝,你知道嗎,我生病了。”墨名榷聲音哽咽地說。

一聽這話,唐玉立刻抬起頭,擔心地看著他,“什、什麼病?”

“心臟病。”墨名榷隨口扯謊,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我這兒時不時就會疼,疼得鑽心。”

唐玉皺著眉,慌了,“那怎麼辦?”

墨名榷說:“醫生說了,要我時時刻刻有人照顧,否則我會死的。”

“死?!”唐玉睜大眼睛,嘴唇微張,瞳孔顫抖,含著淚花,“不,不要……不要死……”

“所以,寶貝要陪著我,好不好?”墨名榷繼續誘哄。

唐玉呆了,“可是我,我不會照顧……我好笨,我會弄疼哥哥,我是蠢貨……”

聽他這麼說,墨名榷立刻打斷他,“寶貝很好,寶貝不是蠢貨。”

唐玉這麼多年,受儘冷眼,挨了多少罵,導致現在自己也覺得自己是蠢貨,一聽他這麼說墨名榷就心疼,一定要把他的自信培養起來。

唐玉還是猶豫,“可是……”

墨名榷捂著胸口,“啊,又開始疼了……”

唐玉嚇呆了,手足無措,眼睛通紅,“怎麼辦,怎麼辦……”

“寶貝幫我揉一下。”墨名榷說。

唐玉連忙湊過去,小心翼翼地揉著墨名榷的胸口,動作非常輕柔,像是怕弄疼他似的。

“好些了嗎?”唐玉小心翼翼地問。

墨名榷根本不疼,卻還是要裝出虛弱的樣子,笑著點頭,“好多了,謝謝寶貝。”

“呼……”唐玉這才鬆了一口氣。

“以後寶貝就這樣陪著我,好不好?”墨名榷繼續引誘他。

剛剛那一出可把唐玉嚇壞了,他雖然不知道心臟病是什麼,但他知道自己是腦子有病,他都過得這麼慘了,那心臟病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看著墨名榷慘兮兮的樣子,唐玉還是於心不忍,輕輕點頭,“好吧。”

墨名榷大喜過望,恨不得現在就湊上去一通狂吻,但不能嚇著兔子,還是算了。

回來路上,兔子一直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墨名榷問:“以後就住我家,好不好?”

兔子乖乖點頭:“好。”

可到了晚上,兔子還是會悄悄跑到雜物間睡覺,墨名榷把人撈出來,抱進客臥,第二天起來,又看見他縮在角落裡酣睡。

墨名榷沒辦法,隻好叫了師傅來,在客臥的角落裡裝上地墊和防磕碰的軟棉。

又買了好多軟裝,嫩嫩的黃色床單,天藍色的抱枕,還有翠綠色印花,堆在角落裡,像是兔子窩一樣。

唐玉還是要天天去磚廠,墨名榷攔不住,隻好每天下課之後去幫他。

墨名榷給磚廠投了一筆錢,讓采購部購入一批新的防護器具,給所有的工人都換上了。

唐玉把他的“心臟病”信以為真,每次都擔心地看著他,怕他太累了會發病。

“名哥哥,休、休息……”唐玉小跑著買來一瓶水,遞給他,又摘下手套,踮著腳給他擦汗。

墨名榷心軟得不行,“沒事的。”

“心、心臟病……”唐玉癟著嘴,擔心不已。

墨名榷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弄巧成拙了,反而讓小兔子時時掛念自己。

“真沒事,寶貝陪在我身邊,我就不會疼。”

“……那好吧。”

09-唐玉崩潰了

回到家,唐玉看見了墨名榷精心為他打造的兔子窩,頓時睜大眼睛,鼻翼抖了抖,臉頰紅紅的。

墨名榷見他這樣,也忍不住泛起溫柔笑意:“喜歡嗎?”

他愛睡在角落,墨名榷勸不住,也暫時不能跟他一起睡,隻能出此下策,免得兔子睡在牆角著涼。

那就把兔子窩也搬到牆角吧。

一見到這兔子窩,唐玉眼睛都亮了起來,小心翼翼挪過去,回頭,緊張地看著身後的人。

眨眨眼睛,“名哥哥,我、我想……”

說著,手慢慢伸出去,卻不敢摸,有點躍躍欲試地,悄悄打量墨名榷的臉色。

墨名榷笑了,“你摸摸看。”

得了允許,兔子喜笑顏開,傻笑著,十分愛惜地摸了摸被褥,頓時驚訝得臉紅彤彤的,“好,好軟……”

見他高興,墨名榷心都化了,眼睛緊緊盯著兔子的後頸,那白嫩皮膚,很想咬一口,也想抱著那截細瘦的白腰揉進懷裡。

小兔子這兒摸摸,那兒摸摸,臉上都是興奮,愛不釋手,視若珍寶地撫摸著柔軟的被褥,一回頭,看見了男人的眼神。

墨名榷的眼神實在是太直白了,但好在唐玉不懂,隻當他是個大好人,咧嘴笑了一下,“謝謝名哥哥。”

看他純粹得很乾淨的眸子,笑容讓人心疼,墨名榷歎了聲氣,轉身,不小心撞到門,一陣風吹來,就把門關上了。

“哐!”

墨名榷也嚇了一跳,回頭去看,這會兒風大,就把門帶上了。

可一扭頭,卻發現唐玉臉色都白了。

“怎麼了?”墨名榷不解地皺眉。

唐玉本來開開心心的,這會兒卻麵色慘白,眼睛也十分空洞,渾身僵硬,緊緊攥著衣擺,好像受了巨大的打擊。

墨名榷嚇到,連忙走過去,“糖糖,怎……”

“我不要了!”唐玉突然大喊,聲音顫抖,眼淚一下子滾下來,不停地後退,拚命搖頭,“我不要床了,也、也不要被子……不要枕頭……”

墨名榷不敢靠近逼他,隻能心焦地手足無措,“為什麼?寶貝剛剛不是很喜歡嗎?”

“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謝謝你。”唐玉嘴皮子突然利索起來,不停地抹淚,鞠躬,哭腔,害怕地看著緊鎖的門,“我不要這些……”

墨名榷注意到他的視線,試著問,“是不是剛剛關門把你嚇到了?”

唐玉不說話,一個勁兒抹淚,抽泣著往角落裡縮,“彆、不要碰我……求求你……”

墨名榷眉目浮起驚愕,“誰碰你了?”

唐玉突然腿一軟,跪下來,眼看著他要撞到床頭櫃上,墨名榷幾步跨過去把人接住,一起跌到了床墊兒上。

唐玉哭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在抖,小小地掙紮著:“名哥哥不要……”

為什麼剛剛還好好的,把門一鎖,唐玉就這麼害怕,還崩潰了?

墨名榷心裡越來越沉。

“彆哭,我不碰你。”墨名榷壓著心裡那點焦躁怒火,幫他擦了把眼淚,鬆開他,起身去把門打開了。

唐玉看見門開了,就鬆一口氣,卻還是攥著床單,不敢動彈,也不敢看他。

墨名榷兀自冷靜了一會兒,走過去,蹲在他麵前,儘力平靜地問:“糖糖,你告訴我,以前誰碰過你,又為什麼突然不要被子了?”

唐玉說不清楚,隻機械地呆呆重複:“不喜歡,我不喜歡……”

“不喜歡什麼?”墨名榷追問。

唐玉滿眼含淚,哭得跟兔子似的,瑟瑟發抖:“不要摸我,不要抱我,好惡心……不要被子,拿回去……”

前言不搭後語的,墨名榷竭力去理解,突然腦子如遭雷擊。

“兔子,你是不是覺得,我把被子送給你,是想對你做什麼?”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唐玉嚇壞了,尖叫一聲,手腳並用地往角落裡爬,“不要,名哥哥,不要……”

10-想嘗嘗吃過糖的兔子

唐玉不停地往牆角躲,墨名榷忍無可忍,一把攥住他細瘦的腳腕,把人扯回來,死死抱進懷裡。

“不要……”唐玉嚇壞了,輕輕掙紮著,卻怎麼都掙紮不脫男人的手臂和懷抱。

“寶貝,彆怕。”墨名榷痛苦地埋在他頸邊,心裡惶然不安,“彆害怕我,我什麼都不會做。”

唐玉呆呆地窩在他懷裡,覺得頸邊熱熱的。

呆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是墨名榷哭了,頓時睜大眼睛,茫然又膽怯。

他不知道墨名榷為什麼哭,但他知道,哭是因為疼。

以前他老被墨名榷壓在床上,就疼得不行,他也哭,名哥哥討厭他哭,會罵他,他就不敢多哭了。

唐玉這會兒嚇壞了,攥著衣角發抖,頸邊是墨名榷溫熱的呼吸和眼淚,讓他一時不知所措。

懷裡的身軀不掙紮了,也慢慢平靜下來,墨名榷才深吸一口氣,順勢在他肩上擦了擦眼淚,抬起頭。

這一抬頭,一隻細瘦的手伸過來,輕輕擦去他的眼淚。

“哥哥不哭……”唐玉臉上還帶著淚痕,卻仍然怯生生地抹了抹墨名榷的臉頰,小聲問:“名哥哥是不是又、又疼了……心臟,是不是、疼……”

“嗯。”墨名榷含淚輕笑,低頭,抵住他的額頭,十分頹廢,“哥哥的心臟好疼啊,要死了一樣。”

“不要死……唐玉著急得想要去幫他揉,又被按住手腕,擁在懷中。

“寶貝,哥哥對你好,是因為哥哥要贖罪,不是要你用什麼東西來換,你不用害怕。”墨名榷聲音低沉沙啞。

唐玉壓根兒聽不懂什麼是贖罪,隻聽見說不用東西去換,顯而易見地鬆了一口氣。

墨名榷問他,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怕墨名榷不耐煩,隻能抿著嘴唇沉默。

“寶貝還是不相信我嗎?”墨名榷苦笑。

“相、相信……”唐玉睜圓了眼睛,急了,“……彆、彆生氣。”

“我不生氣,”墨名榷搖搖頭,“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你就算打我,罵我,我也絕不多說一個字。”

唐玉反而更快地搖頭:“不打,不打。”

幫他把蹬亂得一塌糊塗的床重新鋪好,墨名榷抹了把臉,“兔子,你的床好了,以後你就睡這兒吧。”

唐玉走著神,聽見話,才點點頭。

“以後這個房間就是你的,我不會隨便進來。”

唐玉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仰頭看著他。

“名哥哥,什、什麼是……贖、罪?”

“贖罪,就是我做錯了事,我要改正錯誤,還要用一生去彌補,否則就要下地獄。”

一句話就給唐玉唬住了,滿臉擔憂:“那、那哥哥犯了什麼錯?”

墨名榷輕輕握住他的手,“我以前對你太差了,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

聽他這麼說,唐玉也呆了,縮了縮肩膀,大著膽子說:“名哥哥那樣欺、欺負我,我會難過,會想哭……”

“我錯了。”墨名榷認真地看著他,眼神深情又掩蓋不住痛苦,“我把我一生都賠給糖糖,好不好?”

唐玉咬著手指,小臉皺著,半天,才輕輕點頭。

唐玉有了自己的小窩,就更舒服地睡在角落裡,墨名榷眼看著這些,卻沒說什麼。

他總覺得唐玉喜歡待在角落裡,這件事兒有點不對勁,他還記得自己重生前,喝醉了去找他,唐玉也是躲在角落裡。

到底是為什麼,讓他這麼害怕……

墨名榷一夜沒睡。

起來的時候,唐玉已經醒了,小心翼翼地站在門邊,往外看,一看見他房裡的門開了,瞅了他一眼,又匆匆低下頭。

墨名榷笑了一下,走過去,掌心變出一顆糖,“寶貝早安。”

今天是一顆椰子糖。

看著他掌心的糖,唐玉眨了眨眼,而後輕輕拿起來,剝開,塞進嘴裡。

牽著他的手,墨名榷帶他去樓下吃早餐。

思前想後,墨名榷還是說:“寶貝,你過段時間跟我回學校,好不好?”

唐玉愣了一下,下意識搖頭。

墨名榷握住他的手,勸道,“回學校之後,我陪著你,我們一起上課,一起吃飯,沒人會再欺負你了。”

唐玉低著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沒人要傻子,腦子笨笨,會、會添麻煩……”

“哎,彆打自己——寶貝,你從來都不是麻煩。”墨名榷拉住他的手,耐心開導,“我一步也不會離開你,我們回學校去,把書讀完,好不好?”

唐玉抬頭,猶豫地看著他。

這段時間,墨名榷一有時間就往他這邊跑,最開始的時候,唐玉還是以為他想耍自己,就戰戰兢兢的。

後來幾次,墨名榷乾活兒很認真,還很疼他,對他特彆溫柔。

唐玉覺得,名哥哥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對他好了,也不會罵他,也不會打他,也不會……強迫他做那種事。

像做夢一樣。

唐玉不由得抓緊了衣角,心臟砰砰直跳。

見他還是抵觸,墨名榷沒辦法,隻能慢慢來,便鬆開手,打算去把碗筷收拾一下,再給他溫一杯蜂蜜牛奶。

他剛起身,唐玉就慌了,連忙抓住他的衣擺,聲音急切,“不、不要走……名哥哥,我去、去學校……不要丟下我……”

墨名榷愣了一下,而後才明白過來。

唐玉朝他舉起手臂,要抱抱,哭唧唧地說:“哥哥想、想帶我去哪都可以,我不哭,我不怕……”

說著不哭,但小珍珠早就掉下來了,可把墨名榷心疼得不行,連忙抱住他,“好好好,一直陪著你,不走。”

唐玉趴在他肩上擦眼淚。

小傻子字字句句都是溫順乖巧,順從他的一切,墨名榷覺得,唐玉還在怕他,不敢惹他,才主動獻身要抱抱,還聽話得不行,就怕自己翻臉呢。

但他不會翻臉的,再也不會了。

那種痛徹心扉的後悔事兒,一次就夠了。

把他抱到懷裡坐著,墨名榷又從口袋裡摸出兩個糖,給他吃。

糖糖猶豫了一會兒,瞄著他的臉色,才輕輕的拈起糖果,放進嘴裡。

看著他吃糖時候的嘴唇,墨名榷真的很想親上去,也嘗一嘗那吃過糖的嘴唇,看看是不是也很甜。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寶貝,下個月開始,我們不要去磚廠了好不好?”墨名榷說。

小兔子歪了歪腦袋,“為什麼?”

墨名榷早就想好了說辭,“我心臟疼,我找了個餐館幫忙的活兒,不那麼累,我們去那兒吧?”

“心、心臟疼……”果不其然,唐玉一聽就慌了,連忙點頭如搗蒜,“好好,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墨名榷笑了笑,把他抱緊了些,憐愛地輕輕搖晃。

懷裡的兔子僵了一下,還是乖乖任由他抱著,隻是小臉微微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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