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2)

銅雀台 糯團子 6831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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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蒼苔濃淡,夾道兩側栽滿金黃桂花。昨夜連著一夜的風吹雨打,鵝黃花蕊受不住,撲簌簌落了一地。

明窈款步提裙,一手抱著紫檀錦匣,明黃袱子裹著的,正是自己抄了兩日的經書。

烏雲濁霧,偶有殘留在葉上的雨珠從樹梢滾落,驚起滿地殘影。

秋風乍起,懸在抄手遊廊兩側的金絲藤紅竹簾掛滿斑駁雨珠。

明窈踩著石階往上,倏然,拐角處轉出怒氣衝衝的一道身影。

四喜滿臉慍怒,腳上一雙軟底珍珠繡鞋沾上泥土也不理,嘴裡嘀嘀咕咕。

“都是些什麼人,儘愛在背後亂嚼舌根,這樣的人,合該舌頭上長個疔子才是……”

話猶未了,四喜忽的被人拽了一拽。

明窈細細打量著人,好奇:“你這是從哪裡來的,火氣這般大?”

四喜一怔,駐足:“……姐姐?”

明窈繼續看她。

四喜眼中閃躲,說話磕磕絆絆,不肯道出實話,隻道:“被、被幾隻哈巴狗嚇到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她挽著明窈的手朝前走,“姐姐手裡抱著什麼?我替姐姐拿罷。”

“不用。”

四下無外人,園中唯有花光竹影,風聲颯颯。

四喜陡然一驚,挽著明窈的手快步穿過園子。

明窈不明所以:“怎麼了,可是有東西落下了?”

四喜左右張望,一張臉慘白如紙:“姐、姐姐,你方才有沒有聽見、聽見琵琶聲?”

明窈皺眉搖頭:“並未。”

四喜臉色白了一瞬:“那應該是、應該是我聽錯了。”

秋風搖曳,直至夜幕四合,鹹安宮的流言也傳至明窈耳中。

說是有宮人夜裡坐更,在園子撞客,還有人說聽見了琵琶曲,那曲子正是雲錦先前彈過的。

流言蜚語不斷,都在說雲錦死得冤枉,故而回來索命。還有人說這是天譴,沈燼遭了上天的厭惡,不宜前往汾城。

彈劾沈燼的奏折如漫天飛雪,飄落在皇帝案前。

皇帝視若無睹。

一場秋雨過後,沈燼一行人輕裝上路,趕往汾城。

暴雨如注,連著下了一個多月的雨,汾城百姓苦不堪言,流離失所。

高高的城牆佇立在朦朧雨霧中,城外無一人看守。

長街悄然無聲,滿天黃塵中,隻有車軲轆轉動的聲響。

翠幄青軸車緩緩穿過長街,厚重的鬆石綠車簾擋住了空中飄蕩的土腥氣。

馬車並不起眼,四方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裡頭的光景。

倏然,一道醉醺醺的身影從馬背上倒下,小廝跟在身後,唬了一跳,忙忙撐傘,上前扶住人。

“哎呦我的爺,你仔細著點,小心摔了。”

男子醉醺醺,一雙眼睛迷離,走路搖搖晃晃,路都走不直:“我沒醉,我、我還要喝!”

汾城遍地狼藉,眾多百姓食不果腹,男子卻是錦衣華服,身上的織雨錦乃是上用之物,一尺千金。

迎麵瞧見從自己身邊經過的馬車,男子忽的皺眉沉下臉,手指直直對著馬車:“哪個不長眼的,見了爺也不知道下來行禮!”

話落,早有三五個凶神惡煞的護衛上前,團團將馬車圍住。

車夫雙眉緊攏,側身輕敲車壁,請示車內主人的示下,對男子的挑釁視而不見。

男子不滿,揮手示意護衛將車夫拖下馬:“這城裡有誰不認識小爺我,把他們通通給我攔住,一個都不許走!”

他抬抬鞋履上的泥土,一派的張狂目中無人:“正好小爺的鞋臟了。”

長街安靜,唯有簌簌冷風掠過車窗。雨還在下,晶瑩雨珠濺落在地上,隱去了車中人的談話。

少頃,車內傳來細細軟軟的一道女聲:“繼續走。”

那聲音婉轉空靈,如山澗靈動的泉水清透,有道是燕妒鶯慚。

男子雙目泛起亮光,也不讓小廝攙扶,大搖大擺朝前走,滿嘴的汙言穢語。

“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出來陪爺劃拳吃酒。”他解下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爺有錢,若是伺候好了,自有你的好處。”

他一麵笑,一麵朝前踉蹌而去,言語輕佻舉止放蕩。

雨水打濕了男子的衣襟,手指扯開車簾的那一瞬。

忽然,一支袖箭從車內飛出,淩空穿過雨幕。

那支箭極快極快,幾乎隻是眨眼之際,方才還盛氣淩人的男子,此刻卻如同一個提線木偶,瞪大著眼睛直挺挺朝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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