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了身粉色華服,滿頭金簪步搖,細長的眉眼生起氣來秀裡藏針,直直射向薑初妤。
下人都告訴她了,本該是她的風頭,全被這丫頭搶了!
昨日剛來就丟了貓,今日又出了這等糗事,她的臉麵險些掛不住。
但她必須要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人前,她要永遠都是尊貴奪目的。
她最知道顧表哥的性子,要不是那個破婚約,他不想落得背信棄義的名聲,能娶她嗎?
什麼顧夫人,不過暫且鳩占鵲巢罷了。
無人敢說話,氣氛凝固之時,有個沒長眼的往皇帝嘴邊遞了一顆葡萄。
周承澤斜睨了一眼,徐妃媚眼含笑,團扇遮麵,承受著帝王薄怒也不懼:“臣妾想皇上許是口渴了,吃這個解解渴。”
他不想吃。
可徐妃又嗔道:“皇上真偏心,連婉姐姐之妹的事情都記掛得這麼清楚,卻不肯吃臣妾遞上的一顆葡萄。”
周承澤黑著臉張開了嘴,囫圇吃下。
薑凝婉假裝沒看見,溫柔地向薑初妤喊道:“快回來吧。”
得了赦令,薑初妤告退,剛要下去梳妝,餘光卻瞥見熙和直直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竟無人覺得不妥。
薑凝婉身邊的大宮女前來接應,薑初妤解下披風遞給她,問道:“姑姑熟悉這裡,可否為我指明回行宮的路?”
晴香皺了皺眉:“您剛在場上大放異彩,真要現在就離席嗎?”
“可是這裡沒有我的位置。”薑初妤搖搖頭,眼中的校場又變得灰蒙蒙的,“而且,我好累啊。”
她沒看見也沒聽見,顧景淮在忍耐了幾息熙和的嚷嚷後,緩緩睜開了眼,聲音低沉如鐘:
“腳痛就去找太醫。”
“我、我沒傷得那麼厲害,歇歇就好了。”
“那就回你自己位置上去。”
他橫眼睨了她一眼,眼尾積了層薄怒。
“我站不起來了,表哥可否搭把手?”
還沒等熙和伸出手,立在一旁的宮人可就等她這句話呢,連忙將她拔起,扶著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熙和:“……”
***
薑初妤以身體不適為由先一步回了行宮。
春蕊見她居然自己回來,雙頰還紅彤彤的,發絲也微亂,忙不迭上前托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小姐,你被人欺負了嗎?”
薑初妤再也憋不住了,一把抱住她,鼻頭一酸落下淚來:“春蕊……”
春蕊扶她進了屋,可問了半天也問不出發生了什麼事,急得都快冒汗了,薑初妤才吸吸鼻子:“我想爹娘了。”
春蕊的身子軟了下來,嘴拙得不知說什麼,隻好坐到她身邊,輕輕抱住了她,笨拙地安慰:“小姐彆難過,老爺夫人若是知道您如今嫁得良人,定會在天上為您高興呢。”
“可我盼著的,不是這樣的,什麼都不見了……”
薑初妤坐在床沿,全身重量都倚在春蕊身上。
她感覺自己渾身沒勁,已經不想哭了卻止不住淚,眨了眨迷蒙的雙眼:“春蕊,我好像有點難受。”
春蕊拿香帕為她拭淚,心疼得不行:“小姐彆說了,奴婢知道你心裡難受,說出來就好了。”
“不是,我覺得頭有點暈……”
春蕊伸手探了探她額頭,頓時緊張起來:“好像是有些發熱,小姐你先躺會,我去叫人來看看。”
“不用了,我應該是中了暑氣,休息一會兒就好,我的身子你知道的,壯得很。等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你記得叫醒我。”
春蕊應下了,服侍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裡衣,將染了汗的衣服抱去浣洗。
***
薑初妤一覺睡到申時,熱是退了,但又餓又疲,像隻癟了的荷包軟綿綿地躺在床上。
“春蕊……”
她鬢發發濕,喉嚨乾澀得發緊,叫了好幾聲春蕊才推門進來:“小姐總算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