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家裡還剩下成親時做的最後一碗紅燒肉鹵蛋和六個饅頭了,羅非把它們熱熱,就著白開水吃下。吃完之後就跟席宴清下地乾活。席宴清說今兒得把土豆和白菜給種了。
羅非不太會乾這活,因為席宴清跟人家種的還不太一樣。他看鄰居家都是種完之後再澆水,席宴清卻是先澆水,上麵再鋪一層細細的土之後再種,而且他種的深度也跟鄰居家不一樣。跟羅家也不一樣。但羅非看了一會兒,覺著這活他能乾,便接手過來了,讓席宴清去忙彆的。
席宴清說要弄雞窩,看羅非種得不錯,就把舊板子抱過來了。他先前跟羅家借的刨子留下了一個,這會兒挑著些能用的板子重新刨一刨,儘量做好廢物利用。
家裡的前院比後院小,前院大概能有個四五十平米,後院差不多三四百平。席宴清刨完板子跟羅非一合計,決定把雞窩弄在菜園入口旁邊,這樣一來每天拔了草或者間苗時間出來的青菜都可以順手就給小雞吃,也不用帶到前院了。再者誰一來首先進的就是前院,前院乾淨就會給人一種這家應該很整潔的感覺。
席宴清做事很麻利,他叮叮當當敲了一通,就給辦非弄出個雞窩來。至於彆的,舊板材已經沒了,要做就得再找合適的木料了。
羅非把土豆跟白菜按席宴清說的種完了,他見旁邊還有塊空地,特彆留在中間的,便問席宴清:“這塊地種什麼?”
席宴清神神秘秘地說:“那塊地暫時什麼都不種,回頭再告訴你。”
羅非撇嘴:“不告訴拉倒。”
席宴清看他這小驢勁兒,笑笑沒說什麼。
白天乾了不少活,到了晚上,席宴清一身的汗味兒他自己都受不了了,幸而家裡燒的水多,想洗澡還是挺方便的。他把羅非熬的粥跟一張羅非做的一吃硌得牙都要掉了的處男燒餅吃了,隨後把浴盆搬到了廚房,他把熱水給倒上,跟羅非說了一聲之後脫了衣服,進去泡著。
羅非坐屋裡聽著嘩啦啦的動靜也睡不著,再加上那燒餅硬得吃完胃都不太舒服,就對著豆燈拿著針線在那拚布頭——他那個枕套還沒做完呢。
過了一會兒,大概水也差不多涼了,席宴清在廚房喊:“羅非,幫我拿套乾淨內衣行嗎?”
席宴清這次還真不是故意要忘,而是他習慣了一個人洗,洗完就裸-著-進屋擦身體。可這會兒羅非在了,他總不好真的當著羅非的麵光著出去。
可羅非這會兒正縫到關鍵的地方卻還給縫錯了——主要是燈光太暗,他拚錯了一塊。他是對了花色打算要拚出幾何圖案的,拚錯了就不是他要的效果了。這一惱,回喊:“你乾嘛不自己拿!不管!光著腚出來吧!”
席宴清一聽,嗬,臭小子,你當我不敢?這可是你說的!
席宴清站起來,並且是那種悄然站起來,讓人有一種他還在浴盆裡的錯覺。然後他連鞋都沒踩,光著腳,滴著水就進了屋內。
“你……”羅非感覺本來就很暗的光線突然被什麼一擋,變得更暗,他抬頭一看,頓時傻眼,“席宴清!你你你!你這個流氓!”
“我流氓?明明是你讓我這麼出來的。”席宴清內心裡也是有一丟丟不自在,畢竟長這麼大還頭一次在誰麵前光著身子呢。可是他儘量讓自己麵不改色。他把櫃打開,把衣服拿出來,“身材不錯吧?”
“不錯個屁啊!我我我、我出去!你慢慢穿吧!”羅非著實有點驚著了。他也管不上手裡的東西要不要拆了,丟一邊之後麻溜跑了出去。
“嘖,臉皮真薄。”席宴清漫條斯理地穿上衣服,穿完隱約想起剛才羅非跑出去的時候好像還穿得挺單薄,就給拿了件外套跟出去看看這小媳婦兒是不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外頭空氣確實涼,羅非臉上的熱度消下來一點了。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戳著柵欄杆說:“臥槽!領導的鳥好像比這個還粗!”
席宴清拿著衣服:“噗,你說什麼?”
羅非:“!!!”
這特麼就尷尬了啊!
羅非轉過身,臉色陣青陣紅:“我,我是說,這根木頭還挺、挺粗。”
席宴清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嗯,好像是隻比我的細一點兒。”
羅非:“……”
你果然聽到了聽到了聽到了!
席宴清把衣服披在羅非身上:“進屋吧,外麵涼。”
羅非這才發現,席宴清頭發還沒乾就出來給他送衣服來了。他知道他這時候應該說聲謝謝的,但是,啊啊啊啊啊啊還能更囧嘛?!現在羅非恨不得把自己捆樹上吊打。怎麼能蠢成這樣?那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羅非進屋之後想都不想就把羅小影帝放出來了,他決定這幾天演個啞巴。
席宴清收拾完浴盆進屋,一眼就看到羅非趴在炕上睡著了。不過他也沒叫他。今天就先這樣吧,估計這小毛驢受的刺激也挺大。其實想想也是他有點衝動了,不應該給小毛驢那麼快看見的,不然萬一這小驢子心裡再害怕,那不是給他追妻路上添堵嗎?
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席宴清越想越覺得有些後悔,但他知道後悔也沒用,隻能讓羅非自己慢慢想開。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席宴清就蛋疼地發現,羅非居然不主動跟他說話了。
“至於嗎?”席宴清哭笑不得地說,“不就是提前看了你早晚會看到的東西,你真的連話都不肯跟我說?”
“嗯。”羅非的臉不自然地一紅,指了指外頭,示意他要去洗衣服。
“算了,不說就不說吧,那你洗衣服,我兒今要進山一趟。我估計我得回來挺晚的,你餓了就自個兒先吃。”席宴清說完拎上斧頭,“對了,我走了之後你把門關好,保護好自己。”
“知道了,事兒媽!”羅非小聲嘀咕了一下,瞪了一眼,又開啟作戰式洗衣模式。
席宴清出去之後果然一白天沒回來。羅非上午把衣服洗了晾上,結果往柵欄上掛的時候就想到了某些不該想的東西。
鄉下沒有晾衣架,這時候也沒晾衣繩,所以都是搭在柵欄上。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羅非發現他一看柵欄就會想起席宴清的那個玩意兒!
辣麼大!不擼起來都夠炒一盤了!
呸呸呸!想啥呢羅小非!
羅非自己被自己弄得臉紅發脹。他甩甩頭,決定趕緊乾點彆的轉移一下注意力!
他一直想賺錢養活自己。但是這日子一天天流水似的過過去,還沒乾出點成績他倒是先成了親。這不行,他必須得抓緊點兒時間!他媽媽對他的教育就是:人!必須有能力養活自己!並不是因為防止某天被拋棄,而是要讓自己過得更好。
雖然他上一世執行這一條的時候一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是到這個時代了,就不能再那樣。
羅非趁著光線好,趕緊把剩下的布片兒拚上,做了個完整的枕套,之後他本來想再琢磨琢磨幾個荷包圖樣,到時候做了荷包拿鎮上看看能不能賣,可進到儲藏室——其實就是小屋,他進裡頭找食材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半袋曬乾的玉米粒。
要不……晚上不做飯了,做點爆米花吃吃?反正家裡有油有糖。
羅非心血來潮,去舀了兩大碗玉米粒出來。他記得他以前見過他姥姥做這個,就是往炒菜鍋裡放點油,再放點玉米粒,然後火一開,叮咣叮咣,爆米花就成了。上頭再裹上點焦糖即可。嘖!又香又有營養,他一邊看電影一邊吃,能一個人吃一大盆!家裡這麼大個鍋,怎麼也得兩碗吧?
多做點,這個時代應該是沒有爆米花呢!反正他在鎮上是沒見過。沒準做成了以後還能拿去賣!
羅非開心死了,他把玉米粒洗了洗,還考慮到油一粘水就會爆,所以把洗完的玉米粒都拿乾淨本色布擦了擦。擦完之後他放到一邊,去弄點柴進來把火點上,鍋他一早就已經刷乾淨了,直接用就行。他往鍋裡倒了一點油,再把擦乾的玉米粒全部倒進去,鍋蓋一蓋!
添柴,燒火,就等著吃了!
羅非蹲在火炕前,添了柴之後時不時把耳朵往鍋那頭湊湊,聽聽裡麵有沒有聲。後來他發現這鍋比現代用的炒菜鍋大又厚,再加上燒木頭不會一開始就燒出很大火,所以加熱慢得多。
他耐心等了一會兒,終於在幾分鐘之後聽到悶悶的“砰!”一聲!
有了有了!肯定有爆米花了!他姥姥當時爆爆米花的時候就是這個聲!
羅非麻溜再往灶炕裡繼續添柴燒火,感覺其他的爆米花沒爆,應該還是火候不夠。他在不撲滅火苗的前提下多加了點柴燒,還拿東西在灶炕前使勁扇風。
過一會兒鍋裡又是“砰砰砰”,連著響了三聲!
羅非激動得差點蹦起來,扇風扇得更賣力了。但很奇怪,接下來鍋裡居然沒了動靜。
難道是剩下的玉米粒皮都太厚?
羅非想開蓋子看看,因為鍋蓋是木蓋,他看不清裡頭的情況。但是萬一開了之後熱氣兒跑了爆不開怎麼辦?!再說裡頭還有香味傳出來呢。還是再燒一會兒看看吧。
這時火已經很旺了,羅非不用再扇風,隻要往裡添點柴即可。
還是沒動靜。
羅非隱約覺得不對勁,終於決定打開鍋蓋……
“噗呲!噗呲!”鍋蓋上的水氣掉到鍋裡發出聲音,羅非往裡一看,臥槽!糊了?!隻見不久前還金黃金黃的玉米粒全都焦在了鍋底,它們變得黑黢黢,發出一股糊巴味!一副吃一口就得中毒身亡的樣子!
剛才聞著明明該是爆花香的啊!羅非急了,這一看鍋都要廢了,連忙往裡添了一大瓢水!
“刺啦……”鍋裡頓時冒出了一股嗆人的青煙!
“咳咳咳!”羅非扔了瓢,趕忙捂住口鼻退到一邊,“嘔!有沒有搞錯!”他姥姥明明就是這麼做的啊!
席宴清擦著亮天的小尾巴回來,一眼就看到家裡的煙囪在冒煙。他覺得羅非這火燒得還挺是時候,正好趕上他回來。
估計一會兒能吃口熱乎飯了。中午在山裡也沒找著什麼方便就地的,餓一白天。
也不知道羅非做了什麼東西,估計應該不會是硌牙款處男燒餅?
席宴清笑著推開大門:“二寶,我回來了!”
羅非一聽這動靜,忙喊:“你先彆進來!”
這麼丟人的事兒!必須毀屍滅跡!
羅非趕緊拿了刷鍋的東西去搶焦玉米,但是這玩意兒沒粘住的還好,粘住的那些真是粘得異常牢靠,一時半會兒居然還刷不掉!
“啊!”還特麼把手給刮破了!
“怎麼了怎麼了?!”席宴清本來想等等看羅非要乾嘛,這一聽等不下去了,趕緊甩著手上的水進屋。他一看裡頭的情況,無語,“你這是……又做處男燒餅了?!不對,你這比處男燒餅還魔性,什麼玩意兒?”
“處男爆米花。”羅非說完就蔫了,“不過失敗了。”
“手怎麼了?”席宴清看到羅非在那吹手指頭,抓過來看看,“破了,一會兒洗洗,灑點藥粉。上回我給你的那個還有吧?”
“嗯。”羅非趕緊把手抽回去。一想到之前是用在哪裡的藥粉,又是一囧,“我以前明明看我姥這麼爆過啊,雖然是用家裡的炒鍋,但是程序都一樣兒。怎麼都糊了?肯定是鍋太大!”
“不是鍋大。”席宴清去拿了一些清水讓羅非洗洗傷口,順便往鍋裡瞅一眼,“你用的是小屋裡那個玉米吧?那個玉米不適合用來爆花。咱們以前見的那種可以在家裡爆爆米花用的都是很小粒的那種專門用的爆花玉米,這裡這個不行,很難爆開。”
“我又不知道。”羅非說,“現在怎麼辦?晚上沒吃的了。這鍋一時半會兒泡不開還刷不出來。”
“那倒不至於。等著吧,我去做點兒吃的。”席宴清去拿出一些麵粉,加了點水之後輕輕攪,攪出麵絮來。之後再加點水,再繼續攪,弄出許多麵絮。這時小鍋也泡差不多了,畢竟下麵的火還燒著呢,加了熱,泡得快。席宴清試試水溫之後感覺燙,加了些冷水之後快速把鍋刷乾淨,之後放上適量的乾淨水,燒開,慢慢往裡頭加麵絮。他把麵絮慢慢散開,隨後變魔術似的往裡頭打了幾個鵪鶉蛋!不知道哪掏來的。
於是五分鐘後,一碗鵪鶉蛋疙瘩湯就做好了。說好聽點這叫珍珠白玉湯。
席宴清往裡加了點鹽,盛上兩碗放桌上擺好。羅非灑完藥出來一看,五個鵪鶉蛋,席宴清居然全部給他了。
本來這蛋也沒多大,羅非瞬間覺得自己心裡有點脹脹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