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審判(五)(2 / 2)

觀眾們對還在下雨的劇場毫無抱怨,他們沉默地凝視著前方,看著那個被聚光燈照得如同白晝一般的舞台。

他們在等好戲開場。

靖軒被眼前的場景鎮住了,他留神觀察座位上的觀眾,發現都是之前在舞池中欺負過他的男屍。這些男屍早就被他和W打得缺胳膊少腿,如今一具具少胳膊沒腿的屍體都在觀眾席上“正襟危坐”,靖軒無來由地想笑。

觀眾席上空的燈光突然在此時一陣閃爍,隨即音響當中雷鳴響起,劇場頂部落下來的雨頓時密集起來。貓頭女已經帶著W和靖軒走到了舞台側麵,它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著二人唱道:“庭審在即,罪人們可曾認罪?”

W和靖軒都被嚇了一跳,貓頭女見他們沒反應,又以同樣的唱腔重複了一遍:“罪人們可曾認罪?”

這時候W回過神來,他直視著貓頭女,堅定道:“我無罪可認。”

靖軒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表演”的人從貓頭女一個“人”變成了他、W和貓頭女三個,於是他看著貓頭女,眼神中不乏憤怒:“我沒有罪!”

靖軒和W這兩句話都不是在唱歌,而是正常說話,然而樂曲卻給他們留出了空檔,這兩句話像是將樂曲打斷的接連兩個逗號,十分突兀。貓頭女並沒有像靖軒想象的那樣,直接暴起攻擊他和W,而是轉而麵對著觀眾唱道:“哦!罪人們死不悔改!庭審即將開始,敬請期待罪人們的表現!”

浮誇的表情出現在貓頭女臉上。觀眾們自然不會給它任何回應,但是貓頭女還是做了個“請觀眾鼓掌”的動作,它微微屈膝,上身向前傾,頭部稍微歪向肩膀,雙手斜向下呈45度角,兩隻手的手掌不斷地做向上抬的動作。

即便是有如此“熱情”的邀請,觀眾們也都一聲不吭。貓頭女遺憾地唱道:“庭審現場更有戲!請您慢慢細觀賞!”

唱完這句,貓頭女才終於姿態優雅地走上了舞台。它走入舞台燈光的這一刻,它身上所鑲嵌的珠寶立馬都反射出層層疊疊、星星點點的光彩來。貓頭女在台上優雅地轉了一圈,作為亮相,然後站到了一邊,等待著W和靖軒上台。

舞台上已經布置好了一個簡單的法庭模樣的布景,左邊是被告席和被告的辯護人席位,右邊是原告席和原告的代理人席位,二者正中的、被放在高達五六米的台階之上的是法官席。現在所有的席位上都沒有人。

W和靖軒走上舞台,看到貓頭女也在等待他們選擇席位,不由得彼此對視一眼。W轉身,快步走到了被告的辯護人席位上。他怕被告是靖軒,所以便先選了這個位置。

靖軒還在猶豫,他不想做被告,更不能做原告和W打擂台,正在他思索之際,卻見貓頭女步履從容地走到了被告人席位上。靖軒頓時就有了想把它用激光槍燒毀的衝動,這樣下去他就隻能在原告席上了。

貓頭女站在被告席上,對著靖軒拋了個媚眼,用柔婉的嗓音唱道:“原告為何不入席?”貓頭女隨即換了一副了然的神色,伸手抱住W的胳膊,笑得甜蜜,故意盯著靖軒看:“莫非現在沒有你心儀的位置?”

靖軒被氣得感覺自己的CPU溫度都上升了,他轉過身去走到原告席上。他現在有充分的怨念針對貓頭女。

他盯著W被貓頭女抱住的胳膊。他希望W把貓頭女的手甩開,但是W隻是把自己的手從貓頭女的手中抽了出來,靖軒心中稍稍得意,他昂首看了貓頭女一眼,低頭一看自己麵前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起訴狀,忙拿起來看。

劇場中,《暴雨雷鳴的夜晚》還在播放。這時候正好放到了間奏,間奏中沒有歌詞,隻有用樂器聲模擬的、隱於雲中的雷聲,偶爾碾過整個劇場。靖軒認真看著自己手中的起訴狀,越看臉越黑。這時,劇場中一聲巨雷響起,震得靖軒跟著腳下的舞台抖了三抖。在正中高聳的法官席位上,依然沒有人,卻有一個聲音道:“開庭,請原告開始陳述。”

靖軒拿著手中的起訴狀。他在化妝間內聽W講過羅威娜的經曆,然而這份訴狀上的內容正是針對羅威娜所寫。靖軒看向空無一人的法官席,捏著手裡的訴狀:“這份訴狀的內容不真實,我拒絕按照這份訴狀起訴被告。”

貓頭女有些意外,它兩隻手合在一起,僅僅手指指尖相碰,做出鼓掌的動作,玩味地笑著看向靖軒。空無一人的法官席上又發出了聲音:“允許。請先說明訴狀中的不真實之處。”

“何處不真!何處為假!”音響當中突然傳出了多人齊聲的合唱,把靖軒嚇了一跳。靖軒的眼神不自覺地落在W身上,W對他點點頭,靖軒低頭看著訴狀上的罪名,一條條駁斥:“第一條,愛慕虛榮。”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國家,把愛慕虛榮列為罪惡。”靖軒直視著法官席,手指在訴狀上敲了敲:“請您給我一個解釋。”

法官席上沒有再發出聲音。靖軒繼續指著訴狀上的內容道:“阿拂麗娃原本的薪水不足以讓她接觸到所謂的‘虛榮’之物,更何況,一個由自然小麥麵粉製造的、帶有天然草莓的小蛋糕,是否稱得上是虛榮之物還有待討論——是那個軍官讓她接觸到了和她的消費水平不匹配的東西,並且,軍官從未將阿拂麗娃視為與他平等的戀人,竟然在錢財上,又借著‘戀愛’的名義,從來不肯回應阿拂麗娃。阿拂麗娃是否墮落?從結果上來看,她當然是墮落的。”靖軒毫無畏懼地直視著站在自己對麵的貓頭女,它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雙貓眼一錯不錯地盯著靖軒,似乎在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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