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衛雨鬥笠下的麵孔蒼白如雪,身軀微微抖動。
她沒有再吹奏短笛,因為沒有意義了,笛音控製血蟲,可,血蟲……死光了。
她轉身便要逃。
然而……
仿佛有莫大的恐怖席卷,讓她渾身僵硬,連邁腿的勇氣都消失。
屋頂上,白色衣袂飄飄。
白衣勝雪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什麼時候?
衛雨瞳孔緊縮。
少年抬手,輕輕的揭開了她的垂幕鬥笠……
衛雨那精致而美豔的麵容暴露在空氣中,她是陰陽家諸子的首徒,她精通諸多方術。
哪怕是麵對西郡霸王,她都無所畏懼。
然而……
如今麵對這看似體虛的少年,她居然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動彈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還是個美人。”
陸番輕笑。
衛雨美豔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陸……陸少主,可饒奴家一命?奴家願……”
噗嗤。
然而,衛雨話語還沒有說完。
便發現少年身上湧現出了黑色氣流,氣流如刀,快若黑色閃電,抹過她的脖頸。
衛雨便發現眼前畫麵變幻,她看到了自己的無頭的嬌軀僵立在屋頂。
血飛濺了三尺。
然而,陸番身前魔氣自成壁障,擋住了所有的血液。
坐為仙,立成魔。
陸番一旦起身,便是不滅凶魔。
取過衛雨屍體手中握著的金屬短笛,其上還殘留著女人的餘溫。
陸番身影驟然消失,回到了輪椅上。
瞥了眼倒在地上打呼的倪玉。
陸番控製一縷靈氣化作巴掌,在倪玉肉嘟嘟的臉上拍了拍。
啪……啪……作響。
倪玉頓時如驚弓之鳥一般坐起,下意識的抹了抹口水。
“醒了?那便推公子出去吧。”
陸番一手把玩著金屬短笛,另一手捏了捏倪玉肉嘟嘟的臉頰,笑道。
倪玉有點懵,她看到了院子中的狼藉,看到了屋頂上的無頭屍體。
果然……
發脾氣的公子,莫名的讓人安心。
倪玉背著棋盤,推著輪椅出了房間,戀戀不舍的回首看了眼被血蟲吃掉的饅頭位置。
推著輪椅緩緩穿過陸府,陸府中的所有士卒全部暈厥。
陸番看到了羅成。
挎著刀,垂著腦袋,打著鼾。
“公子……不叫醒他們麼?”
倪玉問道。
“讓他們睡吧,我們去客棧。”
陸番徐徐道。
倪玉抿了抿嘴……其實,她也很想睡。
出了陸府。
長街上。
陸長空踉踉蹌蹌,強忍著睡意行走。
忽然,一縷靈氣從天而降,猶如醍醐灌頂,讓體內陰陽螢火的藥性瞬間消散。
月華照耀下,陸番坐輪椅,在倪玉的推動下,徐徐而來。
“爹。”
陸番看著陸長空。
“沒事就好。”
陸長空拍了拍自己的臉,心微微一鬆。
“這陰陽螢火是陰陽家失傳的方術,此刻全城都墮入了睡夢中……”
陸長空臉色有些難看。
“讓人在睡夢中不知不覺的死亡,這便是陰陽家的恐怖之處。”
“不礙事。”陸番把玩著短笛,輕道,“小把戲罷了。”
“去見見這位墨家巨子吧。”
……
客棧二樓。
墨北客負手佇立在窗前。
忽然,他厚重的眼袋微微一動,眼眸眯起。
望向了十裡長街,長街儘頭,月光拂灑,有一婢女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白衣勝雪的少年,陸長空跟在少年側方。
“北洛陸少主……”
墨北客看著陸番,眉宇一凝。
他的身後。
有數道黑影浮現而出。
“衛雨……失手了。”
“有點意思,可以讓一個病秧子變得這麼強……這陸少主所得的仙緣,遠超我等想象。”墨北客蒼老的聲音響徹。
爾後,墨北客輕輕揮手。
客棧外。
轟鳴炸響。
有兩頭龐大的機關獸,衝破客棧,落在了長街地麵,陰陽家方士則紛紛頭戴鬥笠,立於屋頂,衣袂飄飄。
墨北客立於客棧二樓窗前,看著陸番。
陸番也看到了墨北客,隻不過……
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