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趁著行禮的時候,瞥了他一眼。
果真是被作者偏愛的男主,身高腿長,腰身窄細,翩翩少年郎,臉上帶笑給皇後請安。
隻不過,跟安王比,還是安王要好看些。
這個想法在江落心裡一閃而逝,她收回了目光,跟著老夫人一起出了院子。
夏公公很是客氣地把她們送回了住的禪房,到了之後老夫人連聲道謝,又命安嬤嬤給了夏公公一個荷包。
等他走了,老夫人臉上的神情才鬆懈下來,笑著摸了摸江落的頭,吩咐道:“你回去換身衣服,再來和我說話。”
江落依言去了。
老夫人也被安嬤嬤扶進了內室,寬衣散發,盤了一上午的圓髻拽得頭皮疼,安嬤嬤就用篦子給她通頭發。
老夫人心裡的話就沒瞞過安嬤嬤,這次也不例外,她忍不住笑著說:“我剛剛在了圓大師那裡,給落丫頭求了一卦,大師說是富貴悠閒的卦象,說落丫頭此生就隻有一個大劫,之後便順遂無憂了。”
安嬤嬤聞言,也笑了起來,一下一下地將篦子梳到尾:“那老夫人總能安心了。”
“誰說不是呢?”老夫人笑了笑,怔忡一下,淡淡道,“那個大劫大概就是落丫頭父母去了之後的那場大病吧,總算之後就沒事了,真是阿彌陀佛。”
安嬤嬤也跟著念了一句佛:“多虧有佛祖保佑,像表姑娘這樣性子的人,肯定是一聲平安的。”
江落在老夫人院子裡住久了,她們這些下人也看出來了,這個表姑娘性情溫和,行事舉動有禮有分寸,難得的是,一個院子裡的人都覺得她人好。
她自然不例外,聽到這樣的卦文,心裡也為命運多舛的表姑娘高興。
沒一會兒,江落換了身衣服,就又過來了。
老夫人靠在榻上,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又把剛剛和安嬤嬤說的那番話,又和江落說了一遍,手拉著江落的手,一遍一遍摩挲著。
江落是不信這些的,但是老夫人說,她就聽著,適時地給出些回應,老夫人越發覺得她乖巧懂事,拉著她絮絮叨叨了好久,從卦象說到及笄禮,又說到要給她相一個怎麼樣品行的夫婿,吃
過晚飯直到月上柳梢頭,她才把人放回去。
江落捂著臉,坐在自己屋子裡的窗前,看著天空一輪月,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臉紅。
哦,是因為剛剛外祖母說起了嫁人的事情。
她有些羞澀地閉上眼睛。
腦海裡卻突然闖進上午時,安王低著頭問自己要不要吃烤紅薯的羞澀樣子,她以為自己當時腦海一片空白,卻沒想到,現在回憶起來,連他睫毛顫動的幅度,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一幕循環在她腦海裡閃過,她難得失眠了,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大半夜才終於睡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看著江落眼下兩個黑圈圈,櫻桃嚇了一跳:“小姐,您怎麼了?”
江落勉力支楞起自己的眼皮,斜斜地看了櫻桃一眼。
翡翠已經快手快腳剝開了一個水煮蛋,握在手裡晾涼了些,小心翼翼地在江落眼睛下麵滾了滾。
江落閉著眼睛,自己的手指揉著太陽穴,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翡翠不免有些抱怨地說她:“您昨晚是什麼時候睡的?怎麼就搞成這個樣子了?”
江落覺得因為缺覺,自己的腦子裡像是有一大群蜜蜂在嗡嗡叫,吵得她頭疼極了,一把抱住了翡翠的腰,柔聲道:“你就彆說我了。”
翡翠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隻一個勁地替她敷著眼下一片青黑。
櫻桃站在門口,看著老夫人的屋子,等那屋子裡亮了燈,回頭小聲跟坐在床上的江落講。
江落歎了口氣,努力睜開眼睛,又讓櫻桃去用冷水擰塊帕子來,冰涼的水蓋到臉上,她一下子徹底醒了過來,然後飛速地換衣服梳頭發,緊趕慢趕終於在老夫人弄好之前到了正屋裡。
老夫人皺眉看她眼底的青色,問道:“昨晚沒睡好嗎?”
江落無奈地點了點頭,聲音含含糊糊的:“嗯,晚上做了個噩夢,被嚇著了。”
聞言,老夫人沒有再問,隻是手掌在江落頭上摸了摸,帶著憐惜地說:“那待會兒,你就去再睡一會兒,補補覺。”
索性她帶著落丫頭來,也不是讓她去和自己一樣禮佛就是了。
江落笑著搖頭道:“不用了,我現在好很多了。”
聞言,老夫人便沒有再說什麼,坐在八仙桌那邊,服侍的人已
經把飯菜拿來了,在食盒裡放著,還熱氣騰騰的,被一一擺上了桌子。
可是這個早餐,是注定吃不好的一頓飯。
江落捧著白粥小口小口地喝著,一口沒咽下去,聽突然被帶進來的榮家下人的話,她差點失態地吐了出去。
饒是如此,她還是噎著了,咳了好一會兒才緩下來,看著躬身說話的婆子,驚詫到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我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婆子是老夫人院子裡的人,最是忠心耿耿,她看了一眼闔眸的老太太,見她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才對著江落說道:“表少爺沒事。”
沒事就好。
江落心裡鬆了口氣,坐了下來。
老夫人的眉頭越蹙越緊,“川”字形越發明顯起來,呼吸也沉重了不少,像是被氣極了。
她狠狠地拍了桌子一掌,沉聲道:“收拾行裝,我們這就回去。”
同樣心急的江落迫不及待地應了,急匆匆地回了自己屋子裡,支使著櫻桃和翡翠快收拾行李,她自己則是在屋裡轉來轉去,心裡七上八下的,恨不得馬上就能回到榮家。
她算是明白了,榮家看著平靜,實際上住著心累極了,不如趁著這次機會,和哥哥一起搬出去,到自己家裡住著,也比這提心吊膽的日子好。
兩邊的速度都很快,收拾的行李有條不紊地放到了馬車上,江落扶著老夫人進了前麵一架布置舒適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