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作者設計一個世界的時候,也很難不帶入作者所在的社會環境,很難不注入他所受到的教育,所以末日之中會出現這麼多覺得人人平等的人。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太可能的事情,隻是作者的認知錯覺。
在末日的環境中,人被分為三六九等可以說是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什麼電車難題、洞穴奇案之類的心理考驗根本不會出現在末日之中,因為這些難題的前提就是人人平等。在末日,人怎麼可能平等?
所以很多藝術作品設計了各種精巧的背景和情節,給了各種矛盾和衝突,探討人性的問題。其實就是用現代的思維去考慮過去和未來,所以才會有一種讓讀者血脈噴張的情節。因為這些情節都和人人平等有衝突,就讓讀者感覺人性的殘酷和黑暗。
但其實在故事的社會環境中根本不可能存在人人平等這種事情,所以也根本不會有讀者認知的那種戲劇衝突,所有人都會理所當然地認為犧牲少數人成全大多數人是理所當然的,並不會有什麼人性的考驗。
讀者要求藝術作品裡的主角給現實問題帶來答案,可比要求曆史人物給出現實問題的答案還要過分。所以杜蘭不要求眼前的人如正常宇宙裡的人一樣去人人平等,先讓他們認識到末日的遊戲規則,然後再一點點地幫他們構建世界觀。
如果他們先認為人人平等的話,那麼他們自然會覺得現在的世界已經不可能繼續發展。人人平等是一個美好的願景,是需要努力和犧牲才能實現的,並不是什麼天然的理所當然的東西。人並不是生來平等的,人必須通過覺醒和設計更加巧妙的遊戲規則才能實現人人平等。所以首先就要破除他們的幻境。
“人並不平等,在這點上你們必然要認識清楚。隻有認識到了這點,你們才會有目標。不要把人人平等當做已經失去的伊甸園,也不要把人人平等當做是天生的已經存在的東西。人人平等是你們為之努力學習、努力奮鬥的目標,你們現在的所有想法、所有認知都是錯位的,所以要先建立一個正確的末日觀,並確定一個奮鬥的目標,才能跳出為生存而生存的困境,從而回歸文明發展的正軌。”杜蘭說道,所謂文明發展的正軌其實就是設計一個讓更多人可以參與進來的遊戲。
古希臘人說父母是希臘人的人才是希臘人,這就是個錯誤的文明發展。
古羅馬人說有自由的人是人,有家庭的人是男人,有選舉權的人是公民,通過戰爭就可以升級,這是一個合理的文明發展。
而天下為公就是高級的文明發展了。
其實說到底文明一直在區分什麼是自己人,什麼不是自己人。古希臘人所認為的自己人的概念太封閉了,最後就完蛋了。古羅馬人的自己人範圍就大了,至少有一個通過戰爭加入的方法。而天下為公就是隻要接受‘天下為公’理念的人都可以加入。
還有一個區分方法就是現代西方的方法,這算是一國兩製了。比如在美帝不同的州有不同的法律,所以不同的公民完全可以生活在不同的州裡。比如墮胎,有些州合法,有些州違法,這樣如果一個支持合法墮胎的美帝人在合法州就是自己人,在違法州就不是自己人。同時也可以推導出,當五十一比四十九的時候,五十一的人是自己人,四十九的人就不是自己人。在這種方式中自己人和不是自己人是不斷變化的,一個美帝人今年可能是自己人,四年之後可能就不是自己人了。這個方法是巧妙地隱藏了不公平和人人不平等,看上去每個人都能有機會成為自己人,但其實永遠隻有一部分是自己人,剩下的一群人是可以被忽視的。
文明的發展就是在看誰是自己人,而自己人越多文明越是有發展的潛力,所以杜蘭現在就要教大家如何團結大家,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隻有團結才能結束末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