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隻命令你來救我吧?”隨渝忍不住確認道。
——根據他對烏龜的了解,這位大人物雖然傲慢,但還真不至於,無聊到非得在解救調查員隊友的時候,故意惡心隨渝一下。
所以,這是解救者的擅自舉動吧?
“嗬,我不知道你給主教大人灌了什麼**湯,但主教大人最後會明白的,隻有我才是她最可靠的部下,而你……還得指望我來救你。”青年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上全是遮掩不住矜持傲慢之情。
隨渝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都是打工人——
打工人卷打工人,相卷何太急。
青年抖動手臂,甩開鞭子。
帶著倒刺的鞭子在空中劃了一條渾圓的軌跡,抽出尖銳的破空之聲。他大概是為了示威,鞭子剛好落在了門扉的麻花鐵鎖上,隻聽見一聲巨響,鐵鎖應聲而碎,裂開兩半。
放在裡麵的乾枯蒲公英也被整齊地切開了。
那瞬間,少女的眼神變了。
她無所謂自己的“家”被侵入,也不介意剛剛領回家的小貓咪和外麵的野貓對著喵喵叫,但小野貓對她的寶貝花花亮起了爪子,還瘋狂破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青年見到自己造成的破壞痕跡,很滿意地笑了一聲,他剛轉過頭,又想嘲諷隨渝幾句,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一個黑色棒狀物在眼前放大——
“Duang——”
隨渝忍不住捂住了臉。
隨渝不敢看這個慘劇現場,但黑洞就沒有這個心理負擔了,他興致勃勃地圍觀,好像隻是在看“麵包沾番茄醬”的料理烹製場麵而已,甚至還想給隨渝轉播內容,隻是被隨渝堅決地阻止了:“……我還以為你會去試著救那個男人呢。”
“他是好人嗎?”
“不是,他是邪|教徒。”黑洞仿佛在說什麼常識,“人類喜歡將自己分為好人和壞人,但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裡頭都帶個‘人’,他們起碼還有人性,隻是壞也是人性裡的一部分——可邪|教徒就不一樣了,他們甚至不能稱之為人。”
隨渝聽得挺納悶:“但他剛剛的表現……”
黑洞非常果決地打斷隨渝:“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最重要的核心,本質,實質……隨便你怎麼稱呼那個,總之,能被稱之為人的東西,已經壞掉了。”
隨渝還是覺得很困惑。
什麼叫,壞……掉了?
“他殺了上千人,包括老人,孕婦和未出生的孩子。”黑洞言簡意賅地說,“他並不像是外表那樣年輕,他的年輕是有代價的。他也沒有正常人的三觀,他的三觀跟著主教走。”
哦,懂了。
“那他確實該死。”隨渝毫不猶豫地說。
黑洞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忙碌著什麼,最後他滿懷失落地歎了一口氣:“……嘖,真是遺憾。”
“遺憾什麼?”
“那個少女竟然還沒殺過人,不,這倒不是她多溫柔善良,死在這個尖塔監獄裡的混血深潛者可不在少數,但深潛者不算人——就算現在多了一個□□徒,但□□徒也不算人。”黑洞又歎了一口氣,“我還挺想知道,如果她殺過人,你會怎麼對待她呢。”
隨渝覺得黑洞對自己產生了很大的誤解:“她和邪|教徒之間的情況完全不同吧!邪|教徒是故意殺人,她隻是力氣太大了,根本控製不住。”
說到這裡,隨渝頓了一下。
一些零散的靈感在他腦海中一晃而過,但隨渝並沒能將它們組織成具體的思路,反而讓這些靈感消散於無形。
隨渝繼續說:“而就算她故意殺人,我也不能怎麼樣啊?——畢竟實力的差距還在這裡,就算要做什麼,也應該是烏龜出手吧。”
他聳聳肩,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
這可是能用麵包把自己碾壓過去的超級BOSS!
想到這裡,隨渝不由向黑洞抱怨說:“你到底對我有什麼樣的錯誤認知啊!”
黑洞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你才是對自己有什麼錯誤的認知呢!
而另一邊,戰鬥仍在繼續。
邪|教徒青年被黑麵包打飛了出去,他血條比隨渝長,這一下僅僅隻是打碎了他鼻梁,打裂了他牙床,打得他眼歪鼻斜,耳鳴目眩。
如果是正常人,神秘少女這一下攻擊,足以讓對方喪失反抗能力。
頭部畢竟是人類要害。
但正如伊弗有法術生生不息一樣,這位邪|教徒同樣有自己的絕技。兩人拉開距離之後,他往後退了幾步,裂開的傷痕滲出來的不是血,而是白色的膏狀物,他一隻手壓著膏狀物揉了揉,竟然讓他將臉又拚了回去。
隨渝一直捂著臉,沒看到這一幕。
否則,黑洞一定會讓他過個意誌鑒定SanChack。
青年也發現了神秘少女的力氣遠超凡人,收斂了之前的輕慢態度,嚴肅以待了。他另一隻手按在胸口,撫摸著胸口的半截蠟燭胸針,似乎在醞釀什麼法術——
一朵火花飄出來。
但還沒接近少女身邊,就被她粗暴地用黑麵包砸滅了。短短幾秒裡,兩人又拉進了距離,邪|教徒青年臉色一變,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手段對對方是完全沒有效果,他想跑了。
一力降十會。
但他這個時候才想著逃跑,有點太遲了。
少女抓住了他的手臂——
淒厲痛苦的慘叫聲瞬間炸開!
……
……
等隨渝鬆開捂住耳朵的雙手時,那位男性□□徒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隨渝隻在原地看到一些仿佛蠟淚般的痕跡。
他不奇怪。
早在上一個模組裡,隨渝就已經見識過融燭教徒的本領了,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和這群人這麼有緣,竟然又在新模組裡見到了。
雖然黑洞說過,邪|教徒不算人。
但隨渝仍然感覺到一中難以言喻的惆悵。
“你感覺怎麼樣?”
“不太好。”
但隨渝又說不清這中難受感從何而來。
黑洞笑了笑:“行吧,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
“你大概沒空再悲秋傷月了。”
隨渝剛想問黑洞“你這是什麼意思”時,他就感覺自己被提著後領拎起來。那位水藍色長發的少女明明是正常人的體型,但她靠近隨渝的時候,隨渝硬是產生了一中自己被龐然大物俯視的的錯覺。
“你……騙我。”少女咬牙切齒地說。
“我沒有騙你啊。”隨渝深感莫名其妙,他和對方的溝通隻有寥寥幾句話,每一句都是實話,怎麼就騙她了?
“騙,騙子!”
“我沒有。”
“你,有……你……不是隨渝。”這幾個結結巴巴的字幾乎耗費了少女調動喉嚨的所有力量,她是真的生氣了,“我,聽到……喊你,叫,伊弗。”
你叫伊弗,不叫隨渝。
——你騙我。
隨渝先是一愣,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件事上翻了車。首先,他在對少女自我介紹時,確實不知道這張人設卡的真實姓名;其次,對於隨渝而言,他認可的是現實裡的名字,而不是人設卡上的設定——如果隨渝自稱伊弗,那才是居心叵測的騙人。
“不是,我沒有騙人……”
“解釋?”少女反問。
隨渝剛想開口,但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口舌像是被502膠水黏上般根本無法動彈。他越著急,反而越說不出話。這時候,黑洞才慢悠悠地提醒他:“調查員的身份是不能說的。”
——你以前怎麼沒說這個設定啊!
“你又不是沒看過網絡,像是這中多個世界穿越的係統無限流的文,主角不能告知他人真實身份……這類的設定早就爛大街了吧!”黑洞根本抑製不住幸災樂禍,“你不可能沒意識到吧?”
“……”
黑洞繼續提醒:“你早在第一個模組就知道,調查員要使用人設卡的名字,和其他調查員交流使用代號,你就一點沒想過這裡頭的深意嗎?”
“……”
隨渝微微張著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少女看著“啞口無言”的隨渝,神色漸漸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