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秦斐生瞳孔急劇收縮,身體本能的朝後一仰。
洛妍想都沒想便衝了上來,隨手抄起台階邊一個花盆,哐當一聲砸到那人背上,那人晃了下,手裡的消防斧砍空了。
一次落空後,那人迅速暴起,秦斐生閃躲時腳下一滑,眼看要跌倒在地,消防斧要砍在他頭上,洛妍猛的衝上前,使出吃奶的勁兒拉了他一把。
混亂之中,兩個保安撲了上來,牢牢地反剪住發瘋的男人。
斧頭哐當一聲落地,刃口處沾了一片殷紅的血跡。
異常刺眼。
秦斐生心中湧起一陣懼怕,倉皇地朝洛妍看過去,隻一眼,他的目光陡然變利,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洛妍臉色慘白,唇也慘白,身體在微微發抖,被她緊緊捂住的手臂,正漫出濃重的血腥味。
“艸。”秦斐生忍不住罵了句,朝匆匆趕來的小何吼道:“快!叫救護車!”
說話時,他那兩道透著戾氣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洛妍的手臂,他眉頭緊緊攏著,撕開自己的襯衣,低頭給她稍微包紮了下。
雪白的手臂上,赫然顯出一道一寸多長的口子,泛紅的皮肉外翻,血正從裡頭滲出來。
他盯著她的傷口,見她疼得眼眶都紅了卻一聲不吭,不由輕嗤一聲,“讓你多管閒事。”
凶巴巴的語氣,眼角眉梢都吊了起來,似乎對她方才救人的舉動,很是不以為然。
洛妍張了張嘴,卻疼得直抽氣,壓根說不出話。她腦子裡亂糟糟的,總感覺今晚這一切太突然,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她已經死過一次,死的感受太痛苦,所以自從穿書後她一直很惜命,可今晚怎麼會奮不顧身去拉秦斐生呢?
洛妍感到困惑,茫然,乃至訝異,為今晚自己這個舉動。
秦斐生白了她一眼,語氣依然很凶,“下次碰到這種事兒,有多遠躲多遠,拿著賣白菜的工資,少操賣白·粉的心。”
他秦斐生活了將近三十年,還是頭一回讓個女人救,偏偏這女人沒個自知之明,為了救他還把自己給弄傷了。
他什麼時候需要女人擋在前頭?什麼時候需要女人為他流血?
越想越不得勁兒,秦斐生轉過身,發泄似的狠狠踢了男人一腳。
“誰TM派你來的?”他眯了眯眼,惡狠狠地問。
男人被壓在地上,鴨舌帽早在掙紮時掉了,露出那張整容過度的臉,兩隻眼睛狠狠瞪著秦斐生,臉部肌肉微微抽搐著,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
沿著男人鬆開的外套看過去,裡頭顯出白色的T恤,秦斐生瞟了兩眼,認出這是蕭釋齡粉絲會的會服。
他頓時過味兒來,今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由冷笑出聲,又狠狠踹了他一腳,上揚的嘴角儘是嘲弄:“瘋子!”
男人似乎被這句話刺激到了,眼神在一刹那變得瘋狂而絕望,喉嚨裡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吼叫。
“憑什麼?”
“我喜歡女神十年了,為了她傾家蕩產去整容,卻連和她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你憑什麼跟她在一起?我哪點比你差,啊,你說…”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男人越發激動地咒罵著。
秦斐生仿佛聽到什麼最好笑的笑話,臉上的神情變得很冷漠,他眼皮子一撩,淡淡地道:“喜歡?你也配談喜歡?”
說完扭過頭,再沒看那男人一眼。
身後歇斯底裡的吼叫,在夜色中漸漸低了下去。
*
洛妍手臂的傷口有些深,幸好沒傷到骨頭,醫生要她住院觀察幾天,秦斐生這次倒是大方,二話不說給她批了假,要她安心養傷。
對於洛妍被自己粉絲襲擊誤傷這件事,蕭釋齡十分愧疚,不僅親自來看望她好幾次,回北京前還把助理小於留了下來,貼身照顧著她。
秦斐生進病房時,洛妍正在睡覺,小於坐在床邊給她削蘋果,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模樣。
秦斐生輕輕拉了把椅子坐下,小於抬眼一瞅,立刻換了副殷勤臉孔,討好地問:“秦老師,吃蘋果嗎?”
他看都沒看小於,低聲吩咐道:“你出去吧。”
小於悻悻地縮回手,拿著蘋果出去了。
打發走小於後,秦斐生坐在床邊,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洛妍纏滿紗布的手臂。
病床上的人,看起來那麼纖細,雪白手背上顯出青色的血管,脆弱如瓷器,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把這人的骨頭給捏碎了。
明明是這麼的柔弱,可她拉著他閃躲的那一刻,卻充滿了爆發力。他手腕上那種被她拽痛的細微觸感,此刻似乎還猶存。
秦斐生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腕口,心底漸漸漫起一絲柔軟的潮意,就如緊緊閉合的蚌殼終於張開,露出內裡鮮嫩的肉。
或許,他該認真地和她說一聲謝謝,抑或是一句遲來的對不起,為著半個月前兩人那次激烈的爭吵...
秦斐生鮮少有這麼認真打量洛妍的時刻,他靜靜地看了她許久,腦海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很久之前他在哪裡見過這張臉,可到底是在哪裡呢?
一些塵封已久的可怕的畫麵浮了上來,秦斐生痛苦地搖了搖頭,將那些畫麵全驅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