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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三月天氣很好,空氣裡湧動著絲絲的燥熱。
洛妍穿著一身銀珠灰小套裙,腳上蹬著同色細高跟,氣質優雅而乾練。她那頭柔滑的黑色長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齊肩的清爽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頂部微微泛起淡金色的柔和光澤。
就在剛剛,她拿到了第十九屆BEAU國際攝影大賽的金獎,作為國內攝影界的一顆冉冉新星,才剛從領獎台上下來,她立刻收到了國內好幾家知名時尚雜誌社的邀請。
微笑著一一婉拒,等出會場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晚風拂來幾分春夜的涼意。
同出來的法國攝影師上了車,操著蹩腳的中文問她:“Miss Luo,要一起嗎?”
洛妍雙臂抱在胸前,笑著搖了搖頭。
“前方現在堵車。”對方朝外攤了下手,笑嘻嘻地堅持道:“不如我送你回去。美麗的洛小姐,請不要拒絕我。”
洛妍正要開口,一件西裝外套就從頭上罩了下來,同時一隻滾燙的手掌,握緊了她纖細光裸的手腕。
她猝然回頭,對上了秦斐生漆黑深邃的眼眸,昏淡的暮色掩不住他眼底奇異的明亮。
他一聲不吭,像拎小雞似的將她塞進了副駕駛座上,方向盤利落一打,油門一踩,黑色賓利掉了個頭,瞬間飆進了無邊的暗夜裡。
洛妍額頭撞在了椅背上,生疼生疼的,她眼中頓時蒙了一層霧氣,抬手揉著額頭,語調裡滿是怒意。
“停車!”
“秦斐生你給我停車!”
男人充耳不聞,隻露出半張冷峻的側臉,和緊緊抿起來的唇線。
兩側街景不停後退,模糊成了一片暗色,洛妍艱難地係好安全帶,泛白的手指緊緊握著車門,這才勉強抑製住不受控製前屈的身體。
車窗開了細縫,呼嘯的風恣意湧了進來。
洛妍頭發被吹得淩亂,西裝外套滑落肩頭,她深吸了口氣平複情緒,轉頭瞪著秦斐生,舉起手裡的手機,語氣冰冷極了。
“停車,再不停我報警了!”
隨著刺耳的噌的一聲,車猛地被刹住了,洛妍本能地朝駕駛台跌去。電光火石間,橫斜裡探出一隻堅實有力的手臂,一把撈住她的腦袋,將她拽到了自己懷裡。
四目相對,她覺得秦斐生盯著她的眼神,像極了寒冬裡野地裡的狼,裡頭簇擁著兩團火,蘊藏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讓人心驚肉跳的壓迫力。
不過刹那間,她後背驚起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臉色微白,捏了捏指尖,故作鎮定說道:“鬆開!”
命令的口吻,目光裡透出幾分厭惡。
抵著她的堅硬胸膛劇烈地起伏,秦斐生粗濁的氣息撲在她鼻尖,發尖一滴熱汗,墜在她的唇珠上,他飛快低下頭,舌尖一卷,吸走了那滴汗珠。
潮熱的酥麻感立刻自唇上綿延至四肢百骸,洛妍臉色一緊,正要推開桎梏著她的軀體,男人卻已捧住她的腦袋,不管不顧地攫住她嬌豔欲滴的唇。
甜蜜到不可思議的溫軟觸感,帶著微微的暖意,令那洶湧著的滿腔戾氣,幾乎在刹那間徹底消弭了。
秦斐生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近乎癡迷地叫囂著。他是那麼的迫切,五指深深插·進了她的頭發,舌尖反複舔舐著她的唇瓣,唇齒間忽輕忽重的吻,漸漸變成了瘋狂的啃噬。
另一隻手緩緩往下,覆住了她的豐盈柔軟。
洛妍被吻得透不過氣,發出細細的嗚嗷聲,抬起一巴掌呼過去,整個前車廂都安靜了。
秦斐生被打偏的半張臉上,霎時浮現五個指印,他慢慢的,慢慢的鬆開了她。
“洛妍。”他輕聲喚她,雙目緊緊盯著她,生怕她會突然逃跑似的。
“那個男人是誰?”
洛妍眉尖微蹙,語氣淡淡的,“和你沒關係。”
“和我沒關係?”秦斐生扯唇笑了下,掐住她的下巴,發出咻咻的鼻息聲,一字一頓道:“我是你男人,是你孩子的爸爸!”
洛妍心尖一顫,臉色蒼白幾分,怔怔地看著雙目赤紅的男人。
“我都知道了。”他撫了下她額前碎發,眼底彌漫著一股子病態的迷戀,“除了我身邊,你還想跑兒去,嗯?”
洛妍閉了閉眼,譏誚地勾了勾唇角,“在你身邊,一輩子當個見不得光的床伴麼?秦斐生,當初你是怎麼對我的?現在又有什麼臉麵來找我?是你那個小妻子婚後不如你意?還是你不甘心我就這麼給跑了?”
說著說著,她失聲笑了起來,肩膀微微顫抖。
“老子不結婚了!以後隻有你,下半輩子隻有你。”秦斐生按住她的肩,一字一頓地道。
“現在說這些,太晚了!”洛妍疲憊地搖了搖頭,“你高興的時候把我當貓兒狗兒似的寵著,不高興了各種冷暴力電話不接不肯見我怎麼求都沒用,我也有自己的自尊,不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寵物。我太累了,真的累了!你就當做善事,放過我行不行?”
眼淚無聲地溢出,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淌下素淨臉龐。
秦斐生一時怔住了,鬆開她的肩,下了車,倚在黑漆漆的欄杆邊,兀自點了根煙。
火星子微微顫動,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側臉輪廓,顯出了無法描繪的落寞。
他扭頭,一把拉開車門,指尖小蛇似的撫摸著她的下巴,一雙眼睛黑的透亮,嘴貼到她唇邊幽幽道:“放過你?想都彆想!我的妍妍啊,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休想躲開我!”
他露出一絲誌在必得的瘋狂笑意。
下一秒,洛妍拚力將他一推,扯落身上的西裝朝他擲過去,門砰的關上了,身體往駕駛座上一挪,手握住了方向盤,雙眼平視著前方。
秦斐生毫無防備地跌坐在地上,身上罩著那件西裝,眼睜睜看著黑色賓利絕塵而去。
這裡距離市區已經很遠了,林子裡響起晚歸的鳥鳴聲,腳下的大海正在漲潮,獵獵的風聲自洋麵傳來。
秦斐生錯愕地站起來,在兜裡摸上了一圈,終於確認,手機和錢包都落在車上了。
抬眼四顧,荒僻的海邊小道上,沒有一個人,也沒有車經過。
他抬起腳,狠狠踹了下身側的欄杆。
次日上午七點,洛妍的房門被敲得砰砰響,門一開,外頭像發怒豹子似的男人立刻叫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走了多久?十五公裡!整整十五公裡!”
惱怒至極的聲音剛蹦出來,秦斐生的臉色陡然僵住了。
“先生,您找誰?”開門的陌生女人詫異發問。
秦斐生嘴角抽搐了下,“洛妍,叫她出來。”
陌生女人禮貌地笑了笑:“您找洛小姐啊?她一早就走了,我是天天的家庭老師,您可以叫我Cathy。”
秦斐生沒說話,臉色陰沉至極。
“您是秦先生吧?洛小姐交代了,您的車就停在樓下,叫您以後不必再來找她了...”
還沒說完,秦斐生掉頭就走了,他臉上濃重的陰鬱之色,已經被一種更可怕的深沉取代。
半個月後,巴黎。
洛妍打開房門,低著頭換鞋,習慣性地朝裡麵喊了聲。
“天天。”
“媽媽。”洛天脆萌萌的小奶音響起,比平時更歡快幾分。
一抬頭,隻見秦斐生正抱著洛天,俊臉含笑地朝她走來。
洛妍臉色微變,力持鎮定地說道:“天天乖,快下來,彆讓秦叔叔累著了。”
洛天扒拉著秦斐生的脖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不是叔叔,是爸爸。”
“爸爸他都想起來了,他記得媽媽和寶寶了,我要爸爸抱我!
小家夥親昵地撒著嬌,抱著秦斐生不肯撒手。
洛妍瞪了眼秦斐生,男人臉上沒有多餘表情,沒有她預想中的狡黠得意,他隻是靜靜凝視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儘量放柔了語氣,“天天,你去開小車車好不好?媽媽有話要對爸爸說。”
洛天乖乖點頭,邁著小短腿進了臥室,自顧自地開起了玩具車。
洛妍合上門,眸光複雜地盯著秦斐生。
男人斂了麵上和善的笑,一步一步朝她走來,雖是沉默著,可那強大的氣場令她有點發怵。
“你...你不要亂來。”洛妍聲音隱隱發顫,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立刻被他卷入了懷裡。
他微眯著眼,一手掐著她腰,一手拍了把她的臀,俯身貼到她耳畔,語氣透著一股子狠戾。
“嗯,還敢不敢給老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