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賑災(2 / 2)

徐應白有些想笑:“疼的又不是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付淩疑沒有說話,他垂眸掩去眼底那抹驚怕之色,頭一次這麼慶幸自己臉上戴了半張麵具,不然徐應白就能看見他怕得牙齒發顫,嘴唇也在發抖。

等到了徐府,那股要命的疼痛散得差不多了,隻是頭仍舊有些暈。徐應白揣著袖子慢吞吞走進庭院,一個白糯糯的團子就朝他撲了過來。

“師父!!!”

徐應白一愣,隨即就被謝靜微撲了個趔趄,小孩抱著他的腰,頭埋進他的懷裡。徐應白哭笑不得地揉著謝靜微的腦袋,無奈道:“你又跟著誰跑出來了?”

謝靜微驕傲道:“跟著大俠出來的!”

前些日子玄清子去信說找了幾個江湖客給徐應白,已經到了玄妙觀,徐應白那會兒已經組織起了暗部,規模雖不大,但已然夠用,況且江湖人,終究不比自己養的暗衛順手,便寫信同玄清子說不必。

哪想到謝靜微會跟著他們跑出來。

謝靜微高高興興:“大俠們人可好了,說我討人喜歡,還特意繞路把我送到了長安。”

“你真是……”徐應白無奈地敲了一下謝靜微的腦袋,“不聽話。”

謝靜微捂著腦袋委委屈屈:“弟子想師父了嘛。”

付淩疑站在一邊看著倆師徒親親熱熱的樣子,眼底閃過豔羨之色,但很快就被他強壓下去了。

他冷若冰霜地站在一邊,謝靜微抬頭看見徐應白身邊站了個滿身煞氣的人,當即驚得倒退了兩步,十分害怕地扯住了徐應白的衣擺,警惕地看著付淩疑。

徐應白一手把謝靜微提溜過來,好整以暇道:“他是為師的侍衛,吃小孩,你要是再不聽話,就讓他把你片了涮湯吃。”

謝靜微哼哼兩聲:“靜微才不信,師祖說整個玄妙觀,師父最疼靜微了!”

付淩疑青筋跳了兩下:“…………”

徐應白一路把謝靜微提溜進房中,謝靜微黏黏糊糊地抓著自家師父的手不肯放。

劉管家著急忙慌地要給這小祖宗穿披風,謝靜微手一揮說不要,被徐應白敲了個腦瓜崩。李筷子撐著傘遮著這對師徒,生怕風雪染上他們。付淩疑走在一行人身後,任由落雪滿身。

等到一行人熙熙攘攘進了正廳,付淩疑垂著眼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轉身回了徐應白給他安排的偏房。

他合衣躺下,手指虛虛搭在床頭擺放著的玉佩上麵,好似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一點。

黑暗中,他閉著眼,快要睡著時,腦中突兀地閃過剛才徐應白蒼白的麵容和痛苦的神色,與久遠記憶中地重疊在一起……那日他去而複返,見驚濤拍岸,大風自江上飄起,一人白衣染血,似斷線的風箏從船上掉下去!

他看著這一幕目眥欲裂,神色癲狂,瘋了一般衝過去想要抓住那一抹白衣,但最終還是晚了一步,那人就這樣落入江水中,江麵暈散出大片大片的血跡……

他沒有抓住徐應白。

而後來,狗皇帝散布謠言,徐應白……聲名儘毀。

自己連最後的體麵都沒能為他保住。

付淩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雙目血紅,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戾氣重得像是剛從閻羅殿裡麵出來。

他全身發冷,牙關打顫,神情痛苦,握著玉佩貼近胸口的地方,脊骨一節一節地彎下去,喃喃道:“……徐應白”

他齒尖含著這三個字,近乎著魔。

風雪大作,付淩疑跌跌撞撞推開門,門外天地蒼茫,皆是一片白色,他踏入茫茫大雪之中,恍然想起前世的時候,徐應白曾裹著厚厚的狐裘,站在廊下看他練劍。

那個時候,徐應白已經病得不輕,人也消瘦下去,但威壓不減,一身冷冽寒霜氣,遠沒有現在那麼溫雅平和的樣子。

那時自己揮劍斬雪,劍氣成風,攪風雪成雲。

蒼茫天地,有一隻孤鷹環繞其間。

停劍時,他聽見徐應白說:“等南渡事成,我放你走吧。”

如同那一天,徐應白和梅永下棋,他淡淡對梅永說:“事成之後,隨他天高海闊。”

我那時說了些什麼?付淩疑努力地回憶著,似乎是應了一聲好。

怎麼能應好呢?

怎麼能應好呢!

“我不走……”付淩疑雙目通紅仿佛要滴血,低聲絮語說,“…徐應白……我不走………”

付淩疑說完,忽覺一股突兀劇烈的疼痛湧上來,他愣了一會兒,感覺一陣脫力,眼前一黑,倒在了雪地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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