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酒樓(2 / 2)

“你愛吃這些?”付淩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口。

在他的記憶裡麵,徐應白口味十分清淡,也沒有特彆喜好的食物。付淩疑從未見過徐應白吃什麼甜的,更不要說糕點這類甜膩的了。

“不喜歡,帶回去給靜微吃。”徐應白一本正經地解釋說。

他話音剛落下,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陣喧鬨,間或夾雜著賓客的驚呼和女子哀戚的哭聲,徐應白皺了皺眉,付淩疑已倏然起身:“你在這坐著,我去看看。”

仰嘯堂一樓亂作一鍋粥,正有人想強搶仰嘯堂裡賣藝的姑娘,付淩疑俯視著底下的鬨劇,眼尖地看見人群中一個穿著綢緞錦服的、年紀七老八十,都快半截入土的男人。

他轉身折返回雅室,正好撞上了徐應白把半塊桂花糕放進嘴裡麵。

付淩疑:“……”

徐應白:“……”

付淩疑垂下頭,當作沒看見。

徐應白麵不改色地將清甜的糕點咽下去,麵上仍舊保持著溫和淡定的神色,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兩個人默契地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

“何事?”徐應白抬眼問。

付淩疑迅速地抬起了頭,言簡意賅:“外麵有人想要強占仰嘯堂的姑娘,我看了,那個人是房如意的爹。”

唔,房如意的父親。徐應白挑眉,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若是謝靜微在這,肯定能看出自家師父準備整事,有人要倒大黴了。

徐應白撿起一旁的幕蘺戴在頭上,踱步出了雅室。徐應白隔著白紗看見了房如意的爹正帶著家丁在大堂胡作非為,仰嘯堂的老板是個女子,也帶著一群雜役攔著他們不讓他們得逞離開。

吵嚷得不成樣子。

徐應白朝付淩疑看了一眼,後者會意,從胸口處掏出幾把柳葉刀,隨手一扔。

快如閃電的柳葉刀“錚——”的一聲齊刷刷紮進了梁木裡麵,眾人頓時鴉雀無聲,抬首往柳葉刀飛來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二樓走廊處站著個戴幕蘺看不清相貌的白衣公子。

那公子身形頎長,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都十分有禮。

“房老爺!”徐應白清潤溫和的聲音響起來。

底下房老爺的侍從狐假虎威,高聲罵道:“你是哪家的雜碎,敢阻擋我們老爺的好事!”

徐應白抬手製止了身後付淩疑抽刀的動作,付淩疑眼神陰狠地看著底下大放厥詞的侍從,喉結滾了滾,退了下去。

徐應白扶著欄杆,好聲好氣的解釋道:“小人不敢阻止老爺的好事。”

他語氣真誠:“隻是房老爺,丞相在朝,您此番行徑,恐落人口舌,對丞相不利,還望老爺三思而後行。”

說完看向趁這機會被仰嘯堂老板搶回來的可憐姑娘,淡聲道:“若老爺真喜歡這姑娘,不如三書六禮,聘回府中,既不落人口舌,又是一番美談。”

幾番話四兩撥千斤,把這事情往房如意的仕途上說,果然引得房老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暴跳如雷地帶著一群家丁回去了。

眾人這才漸漸散去,仰嘯堂的老板幾步上了樓,朝徐應白行了一禮:“多謝公子今日解圍。”

“無妨,”徐應白輕聲道,“舉手之勞罷了。”

那女子卻搖搖頭:“公子今日之恩,霰霜沒齒難忘,來日若公子有什麼霰霜幫得上忙的事情,儘管開口便是。”

徐應白並不推辭,隻笑了笑:“那就先謝過霰霜姑娘了。”

“這位房老爺,”徐應白開口問,“是經常來你們這裡喝酒聽曲兒嗎?”

霰霜臉上露出屈辱的表情:“是,他喜歡來仰嘯堂喝酒,喝完酒就去不遠處的滿花樓尋歡作樂,若是找不到心儀的女子,就會到周圍強搶……官兵管不了他,他的兒子是當朝丞相,有誰敢得罪他呢?”

徐應白聞言不自覺地捏起了自己的指節。

官大欺民,狐假虎威,自古如此。

整個仰嘯堂很忙,霰霜很快就向他告辭,徐應白也出了酒樓準備回府。

外麵有小孩穿著新的厚襖子亂跑,新年快到了,長安城比往日還要熱鬨。

徐應白上了馬車,把狐裘拉得嚴實,低聲道:“回去差暗部殺了這位房老爺,做得乾淨些,最好是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青樓裡麵。”

“七老八十的人,”徐應白剛才被風兜頭吹了一遭,現在覺得自己冷得有點失溫,索性閉上眼睛,“也活夠本了。”

他話音有點冷,語氣卻仍舊溫和,幾乎讓人反應不過來他張嘴要的就是人命。

“況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徐應白歎口氣,真心實意的可惜,“倒是便宜他了。”

付淩疑抿著嘴,目光晦暗不明,他伸手撥弄了一下炭,讓火燃得旺些,照暖徐應白蒼白的臉。

而後徐應白聽見他的回答:“好,我回去就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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