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棋子(2 / 2)

莊恣猛地抬頭,很快反應過來魏璋叫他過來是為了什麼。

他跪得筆挺,先是向魏璋叩了一個頭,隨即正氣凜然道:“回陛下的話,微臣那晚正在滿花樓……”

魏璋嗬嗬笑了一聲:“你看見了什麼?”

莊恣一五一十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給了魏璋,魏璋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聽到最後竟抓起身邊瓷瓶狠狠往下扔!

“砰——”

“豈有此理!”魏璋的聲音和瓷器碎裂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激動道,“朕是皇帝!他們居然敢欺瞞朕!”

“還有你、你這個蠢貨!”魏璋十分激動地指著莊恣的鼻子破口大罵,幾乎快喊破嗓子,“為何不告訴朕!”

“那日微臣問過房丞相後,回去就寫了奏折,”莊恣毫不畏懼地對魏璋大聲道,“請陛下徹查房丞相的父親是否真的是重病。”

他說完也憤怒起來:“可是陛下似乎未曾收到奏章!我已決定明日早朝向陛下諫言,不想陛下今夜就知曉了!”

魏璋聞言跌坐在了龍椅上。

居然連奏章都扣了?魏璋怒火中燒,好啊……好啊!

誰能扣奏章?

那不就是在宣政殿旁邊下榻,美其名曰為他分憂的劉莽麼?

魏璋狠狠拍了一下扶手,命人叫來了皇家暗衛,速去房丞相府旁監視,很快就截獲了一封信,信裡麵跟房如意彙報自己帶著房老爺的屍身走到了什麼地方。

魏璋看完更是火冒三丈,立刻讓暗衛去劫房老爺的屍身。

而房老爺的屍身此刻正在幾名假扮家丁的暗衛護送下遠去,暗衛們撓著腦袋,正想著待會怎麼裝死好。

“明日若陛下問起,”徐應白從付淩疑手心拿下劉莽那封通風報信的信,放到火燭上,“還得梅先生多為房丞相‘美言’幾句。”

燃起的火光照亮徐應白蒼白淡然的麵容。

棋盤上,徐應白的黑棋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梅永歎息一聲,讚道:“後生可畏吾衰矣,應白前些日子與我下棋,還是手下留情了。”

旁人都是走一步猜一步,徐應白卻是旁人走一步,他就已經猜完了人所有的路數,再用密不透風的網,把人收攏得嚴嚴實實,怎麼跑也跑不掉。

借刀殺人,一石二鳥,既除掉了房如意,又撼動了劉莽的位置。自己則借病重之名在此次風波中徹底隱去,坐收漁利。

而這些人,不論何等反應,儘在其股掌之中,此等揣摩人心,運籌帷幄的本事,實在讓人讚歎之下又忍不住心驚。

徐應白眼角微彎,溫聲道:“先生過獎了。”

等送走梅永,徐應白舒了一口氣,也起身準備洗漱休息。

興許是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他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眼前有點黑,付淩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嘶——”徐應白倒抽一口涼氣,覺得頭有點暈。

“你怎麼了?!”

徐應白聽見付淩疑緊張的聲音,

“興許是餓了,身子跟不上了。”徐應白歎息一聲,無奈道。

付淩疑的心跟著徐應白的抽氣聲顫了顫,他焦急地把徐應白帶到一邊的藤椅上,又給徐應白倒了一杯溫水,然後托著徐應白的後腦勺,小心翼翼給徐應白喂水。

徐應白閉著眼睛,難受得手都抬不起來,臉色也愈加蒼白無色。

付淩疑眼中閃過痛色,呼吸一刹那間急了不少。

溫水下肚,徐應白清明不少,他睜開眼睛,恍恍惚惚地看見付淩疑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個小油紙包。付淩疑正著急地解上麵的細繩。

繩子解開,徐應白看見裡麵是堆得整整齊齊的糕點。

徐應白有些驚訝:“仰嘯堂的?”

“是,”付淩疑捧著油紙過來,“辦事的時候路過仰嘯堂,同霰霜姑娘買了一份。”

他不看徐應白,聲音低沉而暗啞,聽起來生澀:“你吃些,填填肚子。”

徐應白挑了一塊綠豆糕,吃下去後眩暈感減輕不少。而付淩疑還捧著油紙一動不動站著,徐應白眼見此景忍不住開口調侃他:“你還挺貼心,以後嫁給你的姑娘算是有福。”

話音落下,徐應白感覺麵見的人僵硬了一瞬。緊接著,他聽見付淩疑說:“我不娶妻。”

“嗯?”徐應白愣了一會兒,溫聲問,“為何?”

常人之一生,不就是求平安和樂,得一人而終老,親友在側,兒孫繞膝麼?

“我心有所屬,”付淩疑低頭垂眼,擋住眼底的痛苦和癲狂,不讓徐應白看見,“但我找不到他了。”

說完付淩疑揚扯了扯嘴角,笑得慘淡又悲愴:“我想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

徐應白聞言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原來如此,那等此間事了,我便早早放你去找她吧。”

說完自覺提起了彆人的傷心事,有些不地道,便貼心地讓付淩疑退下了。

等到付淩疑離開,徐應白目光一轉,隨即一愣。

他發現付淩疑沒把那一小包糕點拿走。

那方方正正的糕點整齊地碼著,被人輕輕放在了燭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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