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聽話(1 / 2)

周遭雪色空明,借著雪色和廊下懸著的燈籠,庭院內還算得上亮堂。

徐應白披著自己那件厚重的狐裘,站在廊下看付淩疑。

奏折太多,徐應白也批累了,因而索性讓付淩疑舞場劍來看看。

風有點大,徐應白本來因為奏折就頭疼,被風吹了會兒,雖說清醒不少,卻往暈那邊過去了。

庭院內,付淩疑拔劍出鞘,做了一個很漂亮的起勢。

前世還未踏上南渡之程,徐應白湊巧看過幾次付淩疑練劍,不得不說,付淩疑人看起來張狂又不守規矩的樣子,劍倒是練得極其規整,淩厲又嚴謹,招招乾淨利落,漂亮得很。

不過徐應白看得出來,付淩疑劍雖規整,但劍中之意,不止一方庭院,而是蒼茫天地。

隻是要是真打起來,付淩疑並不常用劍。他喜歡用各式各樣的匕首和長橫刀,張狂肆意,血氣橫生,大開大合,招招致命,很是駭人。

徐應白目光落在付淩疑身上,付淩疑一個旋身,層層積雪被他一劍挑飛,雪氣倏然飛起又迅速散開,徐應白幾乎看不清付淩疑的身影。

漂亮利落的招式看得徐應白有些手癢。

徐應白幼時也學過劍。君子六藝,玄清子一樣沒落下,都認認真真教過他,隻是可惜身體不好,劍學到一半就害了一場大病,不能再學下去了。

如今想來,徐應白也覺得甚是可惜。

另一邊,付淩疑揮劍斬雪,在雪落下之前挽了一個殺氣騰騰的劍花,把長劍收回了劍鞘裡麵。

“舞完了。”付淩疑沉聲道。

徐應白揣著袖子,溫和道:“可惜,要是有琴就好了,你舞劍時給你彈一曲。”

“…………”

付淩疑沒搭話,他執劍在徐應白麵前,站在廊外抬頭看了一下天,“天色很晚了,明日再批奏折吧。”

徐應白搖搖頭:“陛下明日就要,我得批完。”

付淩疑咬牙切齒,拚命壓著陰鬱的神色和冷戾的語氣:“你管他作甚。”

徐應白但笑不語,隨後唰地抽出付淩疑的佩劍!

徐應白出手極快準,付淩疑瞳孔猛縮,脊背繃直,下意識抬手蓄力,然後又狠狠把自己的手壓了下去。而就在這一個呼吸之間,徐應白的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手上驟然升起的內力被他強壓下去,付淩疑胸膛起伏著,冰雪落在他的肩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徐應白。

若是換個人用劍指著付淩疑,這會兒腦袋已經能當球踢了。

“你都會在我麵前裝乖,”徐應白神色淡淡,波瀾不驚的目光對上付淩疑的視線,“我自然也會在陛下麵前裝一副好臣子的樣子。”

冰涼的劍尖抵著付淩疑的頸側,而後慢條斯理地滑到喉結,最後輕輕巧巧地一挑付淩疑的下巴,迫使付淩疑抬起頭來。

徐應白看著付淩疑,神色冷淡,聲音卻清潤溫和:“怎麼不動手?”

付淩疑喉結滾了滾,眼睫顫抖著,開口道:“我在你麵前不是裝乖,我說過我會聽話,我也不會對你動手。”

他定定地看著徐應白清透的雙眼。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做什麼就是什麼。”

付淩疑說。

徐應白聽著付淩疑的話,神色平靜,幾無變化。等到付淩疑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徐應白鋒利的眉尾一挑,慢吞吞地眨了眨眼,似乎被雪光晃了神。

但他的手仍然很穩,長劍上均勻地落了一層雪花,付淩疑頭往劍上偏了偏,脖頸出現一條細細的血線。

血珠染紅劍上的白雪,付淩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哀戚又極致溫柔的笑。

他的的聲音從長劍那頭傳過來:“即便你要殺我,我也不會躲半步。”

還會把命門湊上去,讓徐應白殺得省事一點。

徐應白握著劍的手緊了緊,將長劍從付淩疑的脖頸移開:“這麼聽話?”

“是。”

“以前的你可不這樣。”徐應白低聲道。

奈何他疏忽了麵前這個人強到離譜的武功,付淩疑那絕佳的聽力沒有錯過徐應白這一句幾乎被風雪湮沒的話。

他差點沒控製住自己的表情,而後迅速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簾,擋住了眼底驚疑不定的神情。

“我總是不太明白,”徐應白皺著眉頭看付淩疑,“現在的你怎麼會這麼聽話。”

“不像之前的你。”

話音剛落,付淩疑下壓的眉目深深地皺了起來,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徐應白的氣息不太對勁。

太急了。

付淩疑壓著聲音叫了一聲:“徐應白?”

隨著這一聲呼喚,徐應白手中的長劍鏘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突然握不住那把劍了,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往下倒!

付淩疑烏黑的瞳眸巨顫,心跳停了一瞬,心中的驚疑不定被徐應白嚇飛了,整個人魂飛魄散,驚慌失措地伸出手把徐應白攬住。

徐應白長發披散,呼吸急促,心跳也極快。付淩疑接住他的那一瞬,被他滾燙的體溫燙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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