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盛很快回來, 偷覷了眼付煜臉色,深深低下頭。
他這副樣子,落進付煜眼中, 頓時讓他心下一沉。
張盛身後的小太監手中端著物件,張盛走進,低聲道:“殿下,這是在鈴鐺房間發現的,經太醫查過, 這是落紅花。”
豔紅的乾花瓣被藏在香囊中,倒出來後, 奢香頓起。
落紅花,是製作落紅香最關鍵的物品,淬錦苑中雖然沒有找到落紅香,但這落紅花被搜出來後,卻也直接將這罪責死死釘在了薑韻身上。
付煜臉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王妃卻不給他猶豫的機會, 徑直抬頭逼問他:“事到如今,殿下還不相信是她害了妾身嗎?”
就在這時,產房忽然從裡麵被打開,聽見動靜, 眾人回頭, 就見薑韻被人扶著走出來。
她姣好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血色, 半倚在身邊婢女懷裡, 似乎連走路都廢勁。
薑韻怔怔地將視線落在小太監手捧的落紅花上,明顯聽見了張盛的話,她堪堪抬眸看向付煜,似看出他的遲疑, 她一頓,隻輕輕扯了扯唇瓣,慘然一笑。
付煜隔著人群,遙遙地和她對視。
刹那間,付煜頓時猜到她想什麼,呼吸頓緊。
半刻鐘後,在淬錦苑前廳中。
薑韻獨自一人跪在室內中間,她疼得厲害,身子皆輕顫,自從產房中出來後,任由王妃如何指責,她也未說過一句話。
其實,到現在為止,薑韻都還沒有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唯一叫醒她的綏枝,對如今的情況也一知半解的,根本和她說不了太多。
證據皆擺在麵前,尤其是看著從她院子中搜出來的落紅花,薑韻顧不得身上的疼,不著痕跡地輕擰了擰眉心。
她不說話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她根本不知該如何解釋。
證據幾次從鈴鐺房中搜出來,在眾人進來之前,鈴鐺就被拖下去審問了,所以,如今陪在薑韻身邊的隻有綏枝。
但叫薑韻不解的是,誰能將這落紅花放進鈴鐺房間?
自秀珠一事後,鈴鐺肉眼可觀地變得謹慎起來,若有人在她房中放置了落紅花,她不可能至今沒有發現才是。
心中不斷湧起疑惑不解,但薑韻皆尋不到答案。
其實還有個可能,那就是,背叛她的那個人,不是旁人,就是鈴鐺。
如此一來,鈴鐺所有的不小心和失誤就都有了解釋。
但,薑韻對鈴鐺的信任,並不是因為鈴鐺,而是因為付煜。
這是她唯一從前院帶出來的人,若說王妃的手插進了前院,薑韻自是不信的。
“如今證據確鑿,薑良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王妃根本坐不住,她恨意滿滿,任何人都看得出,她恨不得立即絞殺了薑韻。
薑韻未說話。
半晌,她才抬眸看了眼付煜,付煜沉眸一言不發,薑韻心中不由得湧起一抹煩躁。
她甚至開始懷疑。
她當初的決定真的對嗎?
放任自己處在危險中,將一切都交給這個男人手中,對他托付了所有信任,隻為了搏他的一絲憐惜。
薑韻在宮中時,就常聽說,聖寵虛無縹緲,隻有地位和子嗣才是後宮女子真正的立足之本。
薑韻對這話,也隻認同三分罷了。
畢竟所謂的後宮女子地位和子嗣,也全是倚靠聖上才能得來的。
因此,她一直覺得,和後院女子爭鬥是極蠢的事情,隻要籠絡住能真正能作主的那個人,隻要他偏向自己,所謂的地位皆是虛的。
先前,的確如此,她憑著宮女的身份,就得良娣位,比那些官家千金還要高上甚多。
什麼身份地位,皆不過是男人一句話的事罷了。
然而,事到如今,薑韻忽然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一絲懷疑。
皇室薄情,男人更是如此。
付煜的偏心和寵愛,又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