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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韻盯著眼前的男人,一時之間不知他這話究竟是何意。
她些許遲疑和彷徨,最後隻咬唇呐聲道:
“奴婢知錯。”
她眸子泛著濕意的紅,薑韻連忙低垂下頭,有些無措不安地急急和付煜解釋,她說:“奴婢不是委屈……”
付煜一言不發,隻平靜地看著她。
薑韻的話堵在口中,不由自主地攥上付煜的衣袖,她話音頓住,半晌才紅著眸子搖頭:
“奴婢也不知道……”
女子模樣無措,情緒低落卻又不知為甚,隻顧著不安地和他解釋,連自己的情緒都理不出來。
付煜不知為甚,忽地有些看不下去她這副模樣,擰起眉心:
“那你認什麼錯?”
薑韻脫口而出:“奴婢怕殿下生氣。”
付煜啞聲,這她倒知道了?
薑韻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殿下生氣了嗎?”
付煜不想理她。
她那日情緒不對勁,後來往定州的一路上皆頗有些沉默寡言。
她雖然竭力表現出和往日沒甚區彆的模樣,可那隱隱的低落,付煜卻看得出來。
但是——
付煜斂下眸中情緒。
他說:“歇著吧。”
薑韻愣住。
這還是認識以來,她第一次不知付煜在想些什麼。
可付煜說完,就徑直上了床榻,薑韻捏著手帕,不著痕跡地輕擰起眉心。
哪裡出了差錯?
薑韻百思不得其解,隻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向付煜。
燭火未熄,輕輕搖晃。
半晌,薑韻才堪堪一句:“殿下不用晚膳嗎?”
似沒話找話。
床榻上,付煜頓了半晌,才回了句:
“用過了。”
他初來定州,定州官員自要接待他,此番是用罷晚膳才回來的,隻忘記和她說了。
一層床幔隔著,薑韻看不見付煜其實是睜著眼的。
他靜靜地看著薑韻動靜,見她愣了下,遂後絞緊手帕,朝他望了眼,遲疑著轉身退了出去。
付煜頓時沉下臉。
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
付煜煩躁地翻了個身,心中冷嗬了一聲。
終究是養在身邊久了,膽子大了不少。
擱以往,但凡能有機會待在他身邊,薑韻哪舍得離開?
也罷,反正他也不想留她。
付煜板著臉,閉上眼睛,不消須臾,前兩日薑韻一路安靜的模樣又浮上腦海。
稍頓,他眉眼的情緒倏地寡淡了些。
往日薑韻在宮中,離得遠,他隻記得她一心歡喜他。
如今她在他身邊,他反而有些看不清她想要什麼了。
明明和往日一樣,近乎滿眼滿心皆是他,可付煜卻總覺得有些不對。
可他說不上來。
楹窗未關嚴,一縷冷風透過縫隙吹進來,燭火應景而滅,房間中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付煜卻在黑暗中睜開眼,眸子中的情緒一時間晦澀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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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定州這段時間,不僅付煜忙,薑韻也很忙。
不過,薑韻倒沒有像在府中時那般說的,緊緊跟著付煜。
付煜將她留在城主府中。
如同在長安城時一般,隻在付煜早出晚歸時,方才可以看得到他。
城主府中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自然交到了薑韻手中。
其餘尚好,隻這安侍妾一人,就讓薑韻有些惱。
先前看著頗為安靜的一人,近日不知怎麼回事,總要鬨出些動靜來。
這日,薑韻正在和劉福說著話,忽地聽西廂房又傳來些許動靜。
她心情頓時有些不好。
劉福和她對視一眼,也有些不勝其煩,扯了扯唇角:“安主子近日倒活躍得多。”
換句話說,就是事多。
薑韻沒說話,不管怎麼說,安侍妾都是主子。
她打眼看去,安侍妾領著芳芸正往這邊走,一身粉白色的春裙,跟朵將要綻放的花似得內斂好看。
薑韻不動聲色地輕挑眉梢。
殿下不在城主府中,安侍妾穿的這身是要作甚?
安侍妾快走近時,薑韻和劉福才上前見禮,薑韻抿唇問:
“安主子這是要去哪兒?”
城主府中種著梧桐樹,梧桐花淺淡,飄著股清香,甚是好看。
安侍妾今日的這一身頗為應景,她淺著眸,似不好意思地看向薑韻和劉福:
“我在院子中待得無聊,想出去走走。”
薑韻和劉福對視一眼,輕擰眉。
雖說她們一行人入住了城主府,可城主府中卻不止她們。
城主家中內眷可皆在府中,不過和這邊離得甚遠。
隻是瞧安侍妾這模樣,必然要去後花園之類的地方走動,難免會和城主府的人撞上。
薑韻有心讓她安分些,可她又不是被關了禁閉,是以,薑韻隻能溫和道:
“那奴婢讓人陪著安主子一起。”
安侍妾仿若就在等著她這句話,話音甫落,安侍妾就彎眸道:
“哪用得著旁人,薑姑娘日日待在院子中,也甚是無聊,不如就你和我一起吧。”
她問得輕鬆,卻不似給薑韻選擇的機會。
薑韻沉默了下,抬眸靜靜看向她。
安侍妾臉上的笑稍頓,看向薑韻:“薑姑娘不願意?”
薑韻推辭了一句:
“院子中的事離不得奴婢。”
安侍妾嘴角一僵。
離不得她?
她倒是看得起自己。
安侍妾朝劉福看了眼,笑嗬嗬地:“這不是還有劉公公嗎?”
劉福本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仿若沒聽見薑韻和安侍妾之間的對話,誰知曉,安侍妾直接一句話把他牽扯了進去。
他心中歎了聲晦氣。
怪不得安侍妾進府這麼久,依舊不討殿下歡心。
瞧這事做的?
劉福皮笑肉不笑地:“安主子,殿下交代了院中的事皆交給薑姐姐,奴才可當不得事。”
他當得,這時也不想當。
拿他當筏子?
甭說他眼界高,他還真的瞧不上安侍妾。
想叫他順著話說?得,您先讓殿下見您一麵。
連番被兩人駁了麵子,安侍妾的臉沉了下來,她倒不敢對劉福怎麼樣,隻冷眉看向薑韻:
“我不配叫薑姑娘陪我走一遭?”
薑韻聞言,有些好笑。
她和劉福同是殿下近身的人,安侍妾不敢得罪劉福,卻隻顧為難她。
真不知安侍妾是如何想的。
可薑韻卻不想慣著她,不卑不亢道:
“恕難從命。”
似沒想到薑韻會這麼直接拒絕她,安侍妾臉色刹那間十分難堪。
就是這時,院門處傳來些許動靜。
“你們在乾什麼?”
付煜一進來,就見安侍妾和薑韻對峙的模樣,他抬手打斷身後衛旬的話,冷聲發問。
安侍妾一驚,匆匆回頭,忙服下身子,她有些委屈地擰了擰帕子,擠出一抹笑:
“妾身在院子待久了,便想請薑姑娘陪妾身走走。”
她想,她總歸是個主子,請個奴才陪她逛個花園,總不會過分的吧?
薑韻也頗有些訝然。
往日殿下總在將夜時才回來,今日回來得倒是早,也頗有些巧。
聽著安侍妾的話,薑韻卻沒打斷她,隻安靜地衝付煜行禮。
付煜眯了眯眸子,仿若聽錯了般,他又問了句:
“你說什麼?”
怕外間疫情染到她,他每日出府前,都要吩咐一句讓她待在院中。
安侍妾倒好,還總想叫她往外跑?
在付煜眼中,薑韻即使是個奴才,那也隻是他一個人的奴才。
連貴妃如今驅使薑韻,他都有些不樂意,更何況是安侍妾?
安侍妾不知他為何這般反應,還在呐呐地說:“妾身、想請薑姑娘陪妾身走走——”
話音未儘,就見眼前的殿下沉下了眸:
“不若本王將張盛叫來陪你走走?”
安侍妾嚇得臉色煞白,砰得一聲跪在了地上。
她腦子終於清醒。
她隻當她是主子,薑韻是個奴才,卻選擇性地忽視了薑韻是誰的奴才。
安侍妾緊張道: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她進府多年,自然知曉張盛是殿下身邊的第一人,連王妃都不會輕易得罪張盛。
特意讓張盛陪她逛花園,她還沒那個臉。
可她想不明白,薑韻怎就能和張盛相提並論?
付煜懶得聽她再說。
往日挺安分的一人,怎來了定州後,做事這麼沒有分寸?
他冷眉不耐地說了句:
“沒事待在院子中不要出來。”
這句話,相當於給安侍妾關了禁閉。
安侍妾驚得眸子瞪大,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她隻不過想讓薑韻陪她走走,怎麼就惹殿下這般不高興了?
甚至給她下了禁閉!
那她冒著風險前來定州,所為是何?
她忙搖頭,想去拉付煜的衣擺:“妾身知錯了,殿下息怒!”
安侍妾哭聲響起的時候,付煜臉色頓時難堪。
一直未說話的薑韻終於有了動靜,打斷安侍妾的動靜,掃向一旁婢女:“愣著作甚?還不將安主子扶起來,送回房間?”
經此一事,旁的婢女自然不敢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