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盛去淬錦苑的消息根本瞞不住。
王妃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眸色很深:“殿下的信剛送回來,他就去了淬錦苑?”
她不信張盛沒有和殿下說,她有孕一事。
可即使殿下知道了她有孕,卻還是更關心薑韻?
奶嬤嬤將小郡主抱在她的內室中,王妃垂眸,在小郡主虛白的臉蛋上看了許久,才輕扯了扯唇瓣:
“罷了。”
秀琦噤聲,不敢接話。
須臾,王妃深深呼出一口氣,她道:“昨日貴妃送來的補品和賞賜分為兩份,給淬錦苑送一分過去。”
貴妃這人十分善變。
前些日子還不顧一切地想打她臉。
聽說她有孕後,就仿似立刻換了個人,派來的宮人對她各種噓寒問暖,甚至賞賜了許多補品和藥物,錦衣綢緞不知多少。
王妃表麵對貴妃一副感激驚喜,心中卻對貴妃甚是厭惡。
對貴妃送來的東西,自然也不會歡喜。
可秀琦聽了這話,卻輕輕擰眉,小聲嘀咕:
“這些好東西憑甚分給她……”
王妃淡淡覷了她一眼,秀琦立刻收聲。
王妃不緊不慢地撥了撥梳妝台上的發簪,她平靜無瀾地說:
“她懷著身孕,本妃再如何待她好也不為過。”
“況且……”她眸色忽地變深,聲音倏然很輕地呢喃:“本妃也是為了自己……”
秀琦頓時了然,她勾起一抹笑:
“娘娘說得是,薑良娣有了身孕,合該處處精心伺候著才是。”
薑韻收到正院送來的東西,臉色神色倒是未變,她一臉受寵若驚地和秀琦道謝,在秀琦離開後,臉上情緒就寡淡下來,讓鈴鐺將所有東西皆收進庫房中。
她和王妃不同。
這藥物經過了王妃的手,誰也不知有沒有問題,她也不敢請太醫來查,她和府中的太醫根本沒甚交情,萬一消息傳進王妃耳中,恐還會被當成對王妃不敬。
薑韻粗略看了眼正院送來的東西,皆是名貴的藥品。
她徐徐歎了口氣。
東西是好東西,可惜她用不起,隻能留在庫房中蒙塵。
廚房送來了晚膳,綏枝忙走進來:“主子,該用膳了。”
薑韻一聽用膳二字,臉色頓時難堪。
她孕期反應來得慢,這都出了三月,才漸漸察覺不適應,稍稍用點東西,就嘔吐連連。
將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薑韻臉色白了白,她下意識地推脫:
“撤了吧。”
綏枝眉梢攏起擔心:“主子已經幾日未曾好好用膳了,這般下去,身體如何撐得住?”
薑韻啞聲。
她知曉綏枝說得是實話,可她委實吃不下,逼著自己強用,不過為難自己罷了。
鈴鐺也在一旁勸道:“主子好歹用些吧?”
薑韻無法,被綏枝和鈴鐺扶著起身,到梨木圓桌前坐下,眼前擺著琳琅的菜色。
廚房用了心,知曉有孕人不愛腥味,但凡肉色皆非辣極酸,怕薑韻受不了這些,還備了些清淡的小菜。
可薑韻卻看都未看這些菜色一眼,隻端著麵前的米粥,蹙著細眉強行讓自己用了一碗。
堪堪覺得胃中有了飽感,她臉色卻倏然白了又紅,下一刻,她捂著嘴彎下腰。
綏枝和鈴鐺臉色頓變,但這些日子也習慣了,忙端來痰盂。
薑韻吐儘了苦水,隻覺一腔酸澀,十分難受。
鈴鐺頓時道:“主子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啊!”
等不到殿下回來,主子身子就能熬垮了。
薑韻聽了這話,卻沒甚反應,她垂著眸眼,隻平靜地吩咐了一句:
“去正院傳話,就說我身子不適,明日請安告假。”
鈴鐺錯愕。
自王妃傳出有孕的消息後,自家主子就一直未去請安,今日太醫剛說主子身子好得差不多,就又來這麼一出。
哪怕鈴鐺再遲鈍,也察覺到主子在躲著王妃了。
翌日,鈴鐺早早就去了正院告假,王妃若無其事地照例關心了薑韻一番,就許了她的告假,隻在鈴鐺謝恩的時候,她意義不明地說了句:
“薑良娣有孕,哪怕是為了腹中胎兒,也要好好照顧身子。”
鈴鐺眸色一變,她低下頭:“奴婢替主子謝過娘娘關心。”
鈴鐺將王妃的話帶給薑韻,薑韻也沒甚反應,直到淬錦苑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陳良娣掀開珠簾進來時,薑韻臉上毫不掩飾的驚訝。
“陳姐姐怎麼來了?”
她親自起身迎。
陳良娣和她互相見了禮,就扶著她的手臂,和她一同坐下。
綏枝有眼色地上了茶水。
薑韻頓了頓,見陳良娣一直不說話,懂了她的意思,給了鈴鐺一個眼神,很快,房間中的奴才就有序地垂頭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