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前,薑韻被宮人恭敬地領著:“小主且在這兒候著,等裡麵的公公喊小主的名字。”
太和殿前琳琅站了很多人,薑韻來得不算早,她能察覺到在她站定後,有很多視線皆隱晦地落在了她身上。
薑韻並未在意,隻在看見身旁的藍裳女子時,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眸子。
這次選秀中,家世特殊或容貌出眾的女子畫像,薑韻皆看過,對這些秀女大致有個了解。
若薑韻未記錯,站在她身邊的女子應喚杜晗霜,家父深得聖上看重,尤其是,她容貌在這次秀女中也堪數一數二,哪怕後宮美色無數,能和她攀比的,也不出一掌之數。
薑韻心中清楚,若無意外,杜晗霜絕對會進宮,且位份不低。
內殿中,淑妃捧著茶水,覷了眼主位上的皇後,近一年時間,她早就不複當年入府時的明豔嬌氣,那股子傲氣,早就被磨平了。
皇後雖管六宮事宜,但權利被一分為二,小公主和二皇子掛在她名下,卻隻有小公子是真切地被她養在膝下。
謀劃了那麼多,最終卻失了聖心。
淑妃不著痕跡地掩唇,遮住那抹笑意,她嗬笑了一聲:
“如今日烈,還是早些開始,也省得那些似花嬌的姑娘被曬壞了。”
淑妃在薑韻去世後,忽地醒悟,聰明了不少。
她很少再去和皇後作對,明麵上的禮數做得甚足,她這招顯然效果不錯,付煜偶爾也會去陪她用個午膳。
皇後死氣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淑妃倒是著急。”
淑妃輕撫了撫額角的青絲,嬌笑道:“瞧娘娘說的話,隻阿銘下課後會去凝華宮用膳,臣妾想早些回去,還請娘娘見諒。”
這話有些戳皇後的心窩。
誰都知道,小公主身體不好,如今近三歲了,卻還需要嬤嬤喂養,時而用藥。
而二皇子不過剛學會說話,牙牙學語時,喊的第一個人就是聖上,那日聖上高興許久,明麵上是記在皇後名下,實際上,皇後十天半個月都未必能見二皇子一次。
皇後又早就失寵,如今隻憑一層身份支撐著表麵榮光,日日皆獨自一人用膳。
淑妃看似尋常的一句話,險些讓皇後氣息都有些不穩。
賢妃垂眸抿茶,隻作一個透明人,對二人爭執置若罔聞。
半晌,皇後才努力穩著聲音:
“傳她們進來。”
薑韻是第一批進來的秀女,剛進來,她就察覺殿內氣氛似有些凝滯。
剛服身跪下,就聽見一聲嬌嬈的聲音:
“都抬起頭,讓本宮和皇後瞧瞧。”
話音似嬈著媚意,膩在人心坎中,話梢的笑都仿佛在勾人心弦。
薑韻低眉順眼地,和旁邊人同步抬頭,可就在看見她時,淑妃臉上盈盈的笑頓時消失,再不見和王妃相處時的風輕雲淡。
但最失態的,卻不是淑妃。
皇後手中杯盞猛地落地,她忽然站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
娘親曾傳信告訴過她,莊子被燒得徹底,連聖上都親自去看過,替她收斂了屍骨。
否則,她又怎麼會和付煜起了那般的爭執?
即使二皇子近乎是被皇上養在乾坤宮,但皇後也在一直安慰自己,至少她除了薑韻,哪怕皇上心中不願,也改變不了二皇子是屬於她一人的孩子。
可薑韻的出現,卻把這一切都毀了。
皇後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半步,她臉色刹那間褪儘了血色。
所以……她做了那麼多,和付煜徹底離了心,最終的結果,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薑韻對如今的場景,多多少少有些預料,她稍抬頭,對上皇後的視線,似有些不解:
“不知皇後娘娘為何這般看著臣女?”
“……臣女?”
皇後怔愣地輕呢喃了這兩個字,她似抓住救命稻草般,下了兩道台階,逼問道:
“你適才說你是何人?”
薑韻仿若未看見皇後的失態,一字一句依舊似恭敬道:
“臣女衛鈺見過皇後娘娘。”
可她的動作卻不見尊敬,抬頭直視著皇後,似在告訴皇後,她根本沒有猜錯——
她就是薑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