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招了!
這些日子,來來往往慎刑司想打探消息的不少,但除了劉福,旁人都未能靠近慎刑司。
劉福畢竟曾是禦前的人,剛入後宮幾日,在禦前還有幾分臉麵。
付煜下了令,若阿秀在招供之前身死,張盛就不必回去伺候著了,如此一來,張盛哪還敢讓旁人湊過來?
巧瓏軒,這幾日,餘貴嬪過得很不好。
她臉色些白,妝容些許淩亂,抹了把眼淚後,餘貴嬪向來大大咧咧的性子,對宮人也寬容,如今這副小可憐的模樣,讓身邊宮女心疼不已:
“主子,娘娘隻是一時之氣,不會一直狠心不見你的。”
“不如,你讓娘娘冷靜幾日,待娘娘消火了,再去尋娘娘?”
餘貴嬪卻是知曉,不是的。
從一開始,她能得以和賢妃走近,就是因為她站出來替薑韻作證,打那之後,賢妃才將她庇護在了羽翼中。
如今,她親手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橋梁,賢妃怎麼可能還會搭理她?
餘貴嬪一直都知道,她比不過薑韻。
就在餘貴嬪下定決心,再去見賢妃時,巧兒一臉慘白地跑進來:
“主子!阿秀招了!”
餘貴嬪身子一晃:“什麼?!”
巧兒近乎快要哭出來,臉上的慌亂和無措如何也遮不住。
餘貴嬪的心不由得一沉再沉。
她怔愣地:“怎麼可能?”
阿秀進凝華宮時,不是一去就進內室的,那時,她不過一個掃地宮女,身份卑微,凝華宮的大宮女失手打碎了禦賜之物,情急之下陷害給阿秀。
餘貴嬪路過時聽見,順手救了阿秀,打那之後,阿秀就對她唯命是從。
阿秀孤身一人,也沒有親人,按理說,她不可能招認的。
否則,前些日子的那些嚴刑,不是白熬了嗎?
巧兒抹了把眼淚:
“奴婢也不知曉,聽說張盛公公已經去向皇上複命了。”
慎刑司,內裡不斷傳來女子的嘶吼痛哭聲,饒是慎刑司的宮人都司空見慣了旁人的求饒,這時也難免露出抹怵色。
在刑罰的地方,阿秀衣衫襤褸,似狗一樣匍匐在地上,被繩子綁著,她表情猙獰:
“給我、給我……求求你們了,快給我……”
她似乎承受極大的痛苦,半相瘋癲,痛苦地哭喊一聲後,手指在手臂上扣出血洞:
“……我都招了……求你們了……給我……”
仿佛難以承受,阿秀終於哭著說:“你們……殺了我!殺了我吧!”
有小太監大著膽子朝裡麵看了眼,渾身顫了下,又趕緊轉回來,嘀咕了句:
“公公的這個手段有點狠啊。”
旁邊的人聽見,頓時離他三步遠:“你想死,可彆拉上我!”
那太監忙忙噤聲,不敢再說。
親眼看著張盛將一個能扛過眾多刑罰的人逼成這副模樣,誰還敢在此時去找死?
皇子大喪,但因大皇子年幼,也未大辦,隻宮中鮮豔的顏色都被撤了下去。
一行人,簇擁著儀仗快速路過禦花園。
所遇之人都忙忙停下,退開兩步,服身行禮。
六月的天,卻因前幾日的雨色而灰蒙蒙的,薑韻掀開紗簾,朝外看去,杜晗霜一襲藍色蝶羽宮裝蹲在豔色芍藥旁十分顯眼,似萬花紅中一點綠,讓人心曠神怡。
薑韻鬆開紗簾,若有所思地垂下眸眼。
儀仗走遠了,杜晗霜才站起來,流珠羨慕的話在耳旁響起:
“同是新妃,她倒是得意。”
即使雨後,六月依舊是酷熱的,流珠舉著油紙傘,遮住了大半陽光,但額頭的汗依舊涔涔地往下掉,看見晗修容那般悠哉,她怎麼可能不羨慕。
杜晗霜的父親,是付煜的心腹大臣,她深得父親寵愛,知道的事情,要比旁人多一些。
例如她們的晗修容,應是早該死去的伶妃娘娘。
這在宮中不算秘密,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此事。
沒有人會想給薑韻增加上位的籌碼。
杜晗霜也是如此。
她清冷地抬眸:“既然覺得熱,那就走快些。”
杜晗霜跨進凝華宮時,恰好聽見女子輕細軟糯的聲音,和她不同,女子說話莫名透著些江南那邊的味道,膩在旁人心坎中的模樣,偏生端得冷淡,矛盾異常,卻勾著人心弦:
“……沒錯嘛?當真是她?”
杜晗霜抬頭才看清殿內的情景,女子站在皇上身邊,拉住皇上衣袖,精致的眉心淺蹙,似有不敢置信和怒意籠罩,仰頭看著男人,想要確認答案。
杜晗霜眸色一閃,隨著剛進來的妃嬪一同服身行禮。
付煜不語,薑韻卻似得了答案,她頓時眸子紅了一瞬,硬生生地彆開臉去。
付煜見不得她這副模樣,握緊了她的手,低聲:“朕會給你一個交代。”
薑韻紅眸看向付煜,問他:
“我剛進宮幾日,她們就這麼容不得我?”
她話中似透著恨意,可餘了,卻是說不儘的委屈,她堪堪垂下眼瞼,緊咬唇瓣,不再說話。
女子在無聲地哭,手背上落了滴淚,冰冰涼涼的,可那刹那間,卻似砸在了付煜心中,有千斤重,讓付煜整顆心都沉甸甸的。
這整件事,背後之人想要針對的,都不是大皇子。
而是薑韻。
她想致薑韻於死地。
若付煜有一點不信任薑韻,那她就可以用這種手段,讓付煜親自處死薑韻,打斷薑韻所有退路,叫薑韻陷入絕境!
一年前,薑韻四麵楚歌,被逼得離府,險些身死火海。
一年後,她才進宮,就受這般大禮。
付煜也想問,難道她們就真的容不下薑韻嗎?!
殿內靜得落針有聲,淑妃跪在佛堂,不吃不喝幾日,走路都有些不穩,她早上喝下了安眠藥,適才才被叫醒,她幾步上前,拉住付煜衣袖:
“皇上!是誰!誰害死了阿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