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堯看著他們,就覺得年輕真好,還在學校裡念書的時候,未來真是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
雖然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不想再回學校。
原因嘛,一是讀書太累,二是脫產學習不賺錢。
錢教授主動問他:“老黃是你們老板?”
許堯聽他口吻,料想這位教授和黃總工一家都很好,就笑著點了點頭,與他攀談起來:“黃夫人跟我介紹您,說您是這方麵的大專家。”
錢教授笑容溫和慈祥,他擺擺手:“算不上什麼專家,也就是熟能生巧,看的病人多了,了解得比較多。”
碩士生一不小心把熱水打倒了,錢教授說:“小心彆燙到手。”
另外倆博士上去幫忙,許堯起身讓開灑水的地方。
“你再做一次詳細的全身檢查吧。”錢教授用著與他商量的口吻:“在我們醫院看看,還有沒有彆的問題。”
許堯之前在申城的檢查,是去二甲醫院做的,檢查可能有不到位的地方。
“好。”許堯點頭答應。
錢教授給他開檢查單子,博士回來道:“老師,我來。”
錢教授就讓給他,他動作慢吞吞,博士就快多了,三兩下就開好了,然後問錢教授是不是這些。
許堯定睛一看,檢查費用上千。
“有醫保嗎,有醫保刷醫保卡就行。”博士溫馨提醒。
許堯赧然:“我戶口和工作都不在這裡,沒有醫保。”
“啊…”另一個女博士道,“那是要花點錢了。”
“要花多少?”許堯斟酌。
博士生想了想:“沒醫保的話,看你病情進展,如果療程中反饋良好,那應該花不了太多,十萬上下。”
“……”十萬也不是小錢了,許堯輕聲說:“謝謝。”
三天後,許堯拿著檢查結果去找錢教授。
錢教授看完,沒有說他聽不懂的專業術語,言簡意賅地解釋:“能做手術,儘快,做完之後再在醫院裡觀察一段時間。”
許堯的心裡充滿了感恩,能做手術,能快刀斬亂麻,總比一直放化療拖著好。
離開申城,許堯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見到楚恒冬了。
有天晚上,是他離開申城的第二周,因為病理性疼痛,他趴在住院部的病床上咬牙忍淚。
安洋出去給他買水果了。
許堯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忽然很想念楚恒冬。
這時候,他們已經半個月沒聯係了。
楚恒冬在他這裡,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回憶。
而他在楚恒冬那裡,也是石沉大海的過客。
許堯從不懷疑,當自己真正徹底地消失和離開,楚恒冬會很快就忘記他,因為他對他沒有感情,隻有欲望。
欲望這種東西,換了誰來都能解決。
他想玩手機,轉移注意力,以緩解疼痛。
手機抓在手裡,突然很想給楚恒冬打電話,問他婚結的怎麼樣,新娘漂不漂亮,打算什麼時候生孩子。
結果越想越氣,這電話最終也沒打出去。
既然都分了,就彆藕斷絲連。
許堯其實還想告訴他另一件事,他現在疼得要死。
但楚恒冬,不會在意了。
許堯嫉妒地想,下輩子,讓他當衛輕塵,也做個短命鬼,先他一步撒手人寰,讓他懷念終生。
活人永遠都趕不上死人。
從一開始,許堯就清清楚楚。
*
在他們分彆的半個月裡,楚恒冬克製著不去想許堯,他在準備另一件事。
原本的計劃提前了,lisa這個聰明的女人,建議他快刀斬亂麻,先下手為強。
楚恒冬的大哥,勃艮第貴族的繼承人,將要飛到芝加哥談生意。
於是為了表示尊重,他們將訂婚儀式的舉辦地點,從洛杉磯改到了芝加哥。
芝加哥鄉下莊園,是lisa家裡的地產。
楚恒冬問lisa:“為什麼那麼急於殺死adrien,為什麼那麼恨他?”
lisa笑了笑:“你不用懷疑我幫助你的決心,我可以告訴你,alex,你的哥哥做儘了壞事,在去年夏天他來洛杉磯看望我的時候,他強.暴了sally。”
sally是lisa家裡的仆人,也是lisa的愛人。
楚恒冬在lisa的解釋裡,加深了對漢語的理解,比如“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的意思。
在苦心孤詣十年後,從囚牢裡逃出的蝴蝶,終於蛻變為外表華麗的毒蛇,他終於有能力,向施暴者複仇。
勃艮第家族的老人們,對adrien早有不滿,更有甚者懷恨在心。殺了adrien的,不是他們,而是他自己作的惡。
楚恒冬無需親自動手。
在宴會觥籌交錯的混亂瞬間,自然有頂級殺手躲在二樓空隙,狙擊槍瞄準了他。
此時,adrien的護衛都被表麵示弱的楚恒冬支走了。
混了迷藥的香水灑滿了大廳,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或許因為用香之人,是巴黎香水學院百年一見的天才。
人們渾渾噩噩,像戴著假笑麵具的傀儡。
勃艮第貴族的老爺,楚恒冬的父親,再也沒有辦法站出來保護他的長子,因為他自己就被長子下了毒,拘禁在巴黎瘋人院旁邊的彆墅裡。
楚恒冬輕抬下頜,如優雅的白天鵝,出現在燈光最耀眼的地方。
槍響,悶哼,鮮血四濺,尖叫齊鳴。
一擊斃命。
楚恒冬跳下主席台,飛奔出宴會廳。
芝加哥的瓢潑大雨中,他兩手發抖,給許堯打越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