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大駭,可也隻慌亂了那麼一瞬息,很快便鎮定下來。
時晟垂首望著她,背對著身後跳動的燭火,他的臉孔全都隱在了暗影之中,唯有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驛動著寒星般的薄光。
“為何不答?這問題很難嗎?”
餘小晚被迫仰著頭,下頜被捏得隱隱作痛,嘴都有些合不上了。
她短促地急喘了一口氣,這才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回道:“妾身,妾身隻是想跪地請罪。”
“請罪?”
“正是,妾身方才請罪,將軍並未理睬,想來還是在責怪妾身,所以妾身才想跪地請罪,以表誠意!”
時晟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眸光漸沉,“當真?”
“千真萬確!”
時晟不語,緩緩鬆了捏在下頜的手,卻並未離開,而是順著幼滑的頜線一路滑到了她的耳後。
他常年習武,手掌很是粗糙,指腹帶著經年的厚繭,蹭過她的耳根,不過幾下便蹭出了一片紅痕。
他並未因此憐香惜玉,依然摩挲著,從左耳到右耳,再從右耳到左耳,一路廝滑在她的下頜線上,不厭其煩,不像是在調|情,倒像是在摸索什麼東西。
兩人一垂首一仰頭,近在咫尺,仿佛稍稍一動便能吻上彼此的唇,可誰都沒有動。綿長的呼吸不斷噴灑著,灑在彼此臉上,溫熱曖昧,她望著眼前這張刀削斧刻般冷情的臉,一時竟有些移不開視線。
如此旖旎時刻,她明知不可為都有些心動了,他卻依然無動於衷,黑眸寒潭一般,深不見底。
“你今日……似是與往日有些不同。”
寒潭千尺的言語,輔一出口,瞬間拉回了餘小晚剛有些跑偏的思緒。
不虧是統領三軍的將帥,果然觀察入微,喜兒與原主那般親近,都不曾察覺她的不妥,他不過才和她打了個照麵,竟有所察覺。
可他察覺了又如何?即便他喊來禮部尚書滴血驗親,她也是不怕的。
她垂下眼簾,瞳睫蝶羽一般微顫,楚楚可憐。
“自然是不同,往日裡妾身雖有些愚鈍,卻並未犯過什麼大錯,可今日,妾身沒為將軍看管好後院,出了這等醜事,讓將軍蒙羞,妾身深知有罪,愧對將軍。”
“如此說來,今日你替那賤婢求情,也是因為有愧?”
“是,也不全是……妾身沒有看顧好後院,讓將軍蒙羞,自然有愧,這是其一。妾身身為後院主母,竟連區區小妾都不能管服,妾身怒已不爭,這是其二。她是皇上金口玉言賞賜,若出了差錯,皇上怪罪下來,妾身萬死難辭其咎,這是其三,也是最重要的。”
話音落下許久,時晟都沒有言語,直到她半身跪在床邊單腳踩在腳踏,有些不勝支撐踉蹌了一下後,他才鬆開她,淡淡吐出一句:“也沒有什麼不同。”
餘小晚裝作沒有聽到,跌坐在床邊,裝模作樣的輕咳了幾聲,帶著幾分西子病容。
時晟沒再言語,等她咳完,俯身將她抱起,輕輕擱到了裡側,這才側身躺下,留給她一道疏離的背影。
餘小晚盯著他的背影瞄了幾瞄,隔著單薄的絲被,依然清晰可辨他的寬肩窄腰大長腿,嘖嘖,常年習武練出來的堅韌線條,可真不是吹的!她甚至能想象他襲衣下分布均勻的誘人肌理。
如此絕色,隻可惜……不能撩。
明知道是彆人的,可她還是沒忍住多瞄了兩眼,顏控神馬的太可恨了,她自己都鄙視自己!
她正偷瞄的起勁兒,時晟突然回頭,幽暗的視線正和她撞在一起!
時晟微眯墨瞳,沉聲道:“睡不著?”
她拽著被角向下縮了縮,遮住尷尬的唇角,故作羞澀地垂眸頜首。
“是……”
“因為我?”
她迫於無奈,隻得繼續扮一朵羞答答的海棠花,再度嬌羞頜首,一副小女子情態。
時晟微挑了下眉尖,“既如此,我便去前院吧,你身子虛弱,好好歇著。”
說著,他竟真的翻身下床,撩起玄袍披在了身上。
餘小晚還真沒想到他會這麼配合,他走了自然最好,省的她提心吊膽睡個覺都得戲精附體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