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個下下簽,姚氏的眼圈都紅了。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餘小晚安撫地拍了拍姚氏,“不若,我幫將軍也抽一簽吧。”
她的用意很簡單,多抽幾簽,更容易看出破綻,如此也好寬慰姚氏,說這簽文不準。
按規矩抽出簽來一看。
竟是個上簽!
雖說不信,可餘小晚瞬間就有點心理不平衡了。
憑什麼她連抽三支下下簽,時晟卻一抽便是上簽!
難道真是她時運不濟?
時運這個事,有時候還真不好說。
畢竟這世上都有鬼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餘小晚有些動搖了。
想了想,她又道:“九殿下在將軍府上養傷,權當幫他祈福,不如也求上一簽吧。”
說罷,不由分說又抽了一支。
又是下下簽……
果然不準!
冊封太子大典,隻剩區區半個月,大典結束,各國使節都會返國,玄睦必然也不會多留,即便再養上幾日,無論如何也等不到她炮灰掉那天,又如何會傷心?
況且,她與玄睦不過處了這麼十多日,哪有幾分情分,何至於傷心。
她不覺有些好笑,隨著翠兒一起攙扶起姚氏,衝那師太頜首告辭,轉身離開。
一路上,姚氏都鬱鬱寡歡。
餘小晚安慰道:“娘,不必擔心,你求的家宅平安可是上簽,我也算是咱們上官家的人,即便抽到下簽坎坷一些,終究也是平安的,母親又有何擔心的。”
一語中的,姚氏總算寬了心。
來時時間充裕,還算悠閒,回時卻怕誤了時辰,緊趕慢趕,趕在城門關閉前半個時辰,入了城。
先送姚氏回了家,這才慢悠悠返回將軍府。
將軍府華燈初上,一進府門,餘小晚便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將軍府雖然一向守備森嚴,卻也沒有今日這般格外的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竟跟守著玄睦的安冬閣似的。
餘小晚心中詫異,剛下了馬車,便見一侍衛匆匆上前,先行了個禮,遂立刻附到高德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
高德瞬間一凜,轉頭看向餘小晚,神色複雜。
“夫人,將軍在壽秋堂等你,讓你速去。”
餘小晚心中咯噔一下,不露聲色地頜首,攜喜兒一同去往壽秋堂。
路過安冬閣時,遠遠便見長生在院門前翹首張望,神色有些焦急。
她微微斂目,邁入壽秋堂。
平日裡空無一人的小院,此刻卻聚滿了侍衛,他們一個個神色冷穆,一言不發,滿是人的院子,卻靜的隻有風過枝葉的沙沙聲,還有火把竄跳的呼呼颯颯。
小院隨著那數柄火把忽明忽暗,廊影驛動,青煙斜搖,莫名肅殺。
餘小晚不由更緊張了幾分。
她打眼一掃,便見時晟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映著跳動的火把,眸光幽暗,麵若寒霜。
再看,就在他身側,一張方桌四腿朝天翻倒放著,旁邊還有一條暗紅的桌布。
那不是祠堂的祭台桌布嗎?
餘小晚暗道不好,強裝鎮定的上前一福。
“妾身見過將軍。”
話音未落,時晟猛地一拍石桌!
啪啷啷!
饒是那般結實的石雕圓桌,依然被震的顫了三顫!
浮塵簌簌,瞬間落了滿地。
“跪下!”
陡然一聲高喝,炸雷一般!
驚得餘小晚與喜兒俱是一顫!
餘小晚短促地吸了數口氣,緩緩跪下。
喜兒也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趕緊隨著她一同跪下。
時晟冷眼望著她,狹長的眸子忽明忽暗,如臘月寒冰,冷的幾乎沒有一絲的溫度。
“你可知罪?!”
餘小晚不卑不亢,雖跪著,腰身依然挺得筆直。
“妾身不知。”
“不知?嗬!”
時晟冷笑一聲,將那桌布猛地擲到了她臉上。
“你倒與本將軍解釋解釋,這布上的血跡是怎麼一回事?”
血跡?
餘小晚眼神微一遊移,俯身撿起那桌布抖落開,細細看了看。
就在桌布邊緣,的確留有一溜不太明顯的血跡。
大抵是莫非藏在裡麵時不小心蹭上的。
看這位置,許是桌角附近,她之前雖檢查過,畢竟匆忙,又是晚上,隻大致看了下,並未發現。
不管怎樣,打死不認!
餘小晚抬頭,眸光堅定,“妾身也不知這究竟為何?”
時晟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她近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聲音暗沉,幾乎沒有一絲的陰陽頓挫。
“那祭台桌角,也蹭有數塊不甚明顯的血跡,你也不知?”
“不知。”
“公主府潛入刺客,吏部尚書遇刺,那刺客重傷在身,一路逃到這附近便沒了蹤影,你猜,他會躲在哪兒?”
餘小晚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依然麵不改色地回道:“妾身,不知。”
“好一個不知。”時晟抬手,掌心朝下,輕輕抖開一縷布屑,“此物,想必你也不知吧?”
那是一縷沾著暗紅血汙的雲白布屑,很是眼熟。
餘小晚隻略一思索便猜出了那物的來曆。
那是……那刺客莫非撕開用來綁傷口的襲衣布縷!
是她的襲衣!
餘小晚心中大駭,麵上卻不動如山。
“妾身不知這是何物。”
“當真不知?”
“不知。”
“好,好得很!”
時晟冷冷地注視著她,漆黑如夜的眸子,寒冰利刃一般,一刀一刀狠狠紮在她身上,像是恨不得立時便將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那濃濃的憎恨即便餘小晚再怎麼強裝鎮定,依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時晟依然盯著她,可出口的話,卻是對著旁人說的。
“福伯,你來說!”
一直垂首立於一旁的福伯,趕緊上前俯身跪下。
“回稟將軍,這後院配給,都是老奴做的。夫人是嫡妻,自然最為金貴,這襲衣料子用的大多是蠶絲,比姨娘們用的普通棉緞要好上一些,尤其是這雲緞,是前陣子皇上賞賜的,府裡僅有兩匹,將軍用了一匹,夫人用了一匹,再無其他。”
餘小晚暗自苦笑,不過是件襲衣,竟還是這後院獨一份,這是天要絕她嗎?
不,是那辣雞係統要絕她!
時晟:“你還是不知嗎?”
認了是死,不認興許還有活路。
“妾身不知。”餘小晚挺直脊背,又道:“既然是皇上賞賜,又是這後院獨一份,必然是極其珍貴的,妾身又怎會隨意損壞。”
言下之意,就算她上官錦做了什麼,也不可能拿這種明顯會暴露身份的襲衣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