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晟何等固執之人,如何肯聽她辯解,額角的青筋暴突了幾下,再度冷笑出聲。
“不見棺材不落淚!”
話畢,突然揚聲嗬令,“將她櫃中衣物全都拿出來!”
兩名侍衛立刻進了內室,不大會兒便抱著大堆衣物出來,裡麵竟還有她的貼身衣物!
女子貼身衣物是絕不能為外人所見的,尤其是已出嫁的婦人。
時晟竟當著滿園兵丁的麵如此,看來,已是認定她是幫凶!
即便餘小晚說出實情,證明自己是被迫為之,也是無用的,窩藏朝廷要犯,即便再無辜,頂多給個全屍。
喜兒嚇得臉色慘白,不停給時晟磕頭。
“將軍開恩,將軍開恩!那可是夫人的貼身衣物,萬不能被外人看了去!求將軍護夫人清白,求將軍,求將軍!”
喜兒一個個響頭磕的實打實的,聽得餘小晚不由有些感動。
她俯身抱住她,道:“不必求他,他是我的夫君,他都不在乎,我們又在乎什麼,終歸,他是不信我的。”
時晟冷眼看著,高高在上,冷酷無情,仿佛那日午後緊緊的相擁,全是假的一般。
“搜!”
一字令下,侍衛低頭一件件抖開那些衣物。
從襦衣到長裙,從襲衣到足衣,再到那絕不能為外人所見的精致肚兜,雖說軍令嚴明,那些駐守一旁,身板挺直的侍衛,還是忍不住一個個轉眸偷窺。
古代男女大防,他們又是窮人家當兵的,能娶個家世清白眉眼順溜的媳婦兒就不錯了,何曾見過多少女人。
這可是將軍夫人的貼身衣物!
且不說將軍夫人有多美,單她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便足以引他們遐思。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看悔半生!
他們那些心思,餘小晚如何不懂,時晟又如何不懂,就連喜兒也是懂的。
可時晟依然屹立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衣物一件件被抖開。
兩堆衣物很快便搜完,擺得小山一般。
“啟稟將軍,僅有一件雲緞襲衣,一套雲緞襦裙。”
時晟轉眸望向福伯,無語言語,其義自見。
福伯趕緊抱拳回道:“夫人的雲緞顏色素淨,不太適合做外衣,便隻做了一套襦裙,餘下的剛好做了兩套襲衣。”
時晟轉眸,並不看餘小晚,卻是看向了喜兒。
“另一套呢?”
喜兒如何知道?
她的額頭磕得有些紅腫,靠著餘小晚半天了,還有些頭暈目眩。
“奴婢,奴婢幾日前方才從浣衣房取來,整整兩套,全都放進了衣櫥,絕不會錯。”
“既不會錯,那襲衣呢?”
“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
時晟突然冷哼一聲,眸中煞氣傾巢而出!
咚!
毫無預兆的一腳正踹在喜兒胸口!
當即踹得她就地飛出去丈許,一口血噴了出來!
餘小晚本扶著她,這一下帶的她也搖晃了兩下,險些仰倒。
她趕緊回頭望去,難以想象人真的能活生生被踹出去那麼遠,還踹到吐血!
這對於普通的現代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眼下卻是真到不能再真的事實!
喜兒那一口血撒了滿襟,本就因為磕頭暈頭轉向,這一下直接仰躺過去,再也沒了聲息。
喜兒是餘小晚穿越以為唯一信得過的人,見她如此,如何能無動於衷!
她跪爬著過去,想抱她又怕她萬一斷了肋骨,隨意動會傷及脾胃,便不敢抱,隻能無措地探了探她微弱的鼻息,從未有過的恐懼襲上心頭。
她會死嗎?
會因為她的出現,改變了劇情,提前死掉嗎?
“喜兒,喜兒?”
她以為她隻是把這裡當成遊戲副本,所有的人除了男女主都是npc,無論生死都不會讓她有任何感覺。
可顯然她錯了。
她隻是個普通人,做不到一個無情無欲的任務者。
隻一個喜兒,已讓她亂了陣腳。
“時晟!你若不信我,便把我交出去,你傷喜兒有何用?!”
時晟冷眉冷眼,冷得仿佛眼前不是他同床共枕的妻,而是他多年未見的殺父仇人!
“襲衣在哪?”
“我再說一遍,不知道!”
“還想狡辯!”
時晟勃然大怒,一個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前襟!
“背叛本將軍會有什麼下場,需要我提醒你嗎?”
想起那慘死的李忠,餘小晚本能的有些驚懼,可依然顫著幾乎沒有一絲血絲的唇,硬聲回他。
“妾身,沒有背叛將軍!”
“嗬!嗬嗬嗬!”
時晟突然冷笑,笑聲陰鷙,若夜梟的詭嘲忽遠忽近,讓人不寒而栗。
“還記得李忠嗎?他當初也是這般狡辯的,可七十八道刑具,隻用了一半,他便招了!讓本將軍猜猜看,你會在幾道招呢?第十道剝皮?不,也許第三道鎖了你的琵琶骨,你便招了。”
說罷,他揪著她的衣領,使勁搖晃了數下,搖得她頭暈目眩,胃中翻江倒海般難受。
“你若乖乖招了,將那刺客藏匿之處說出,我還能留你條全屍,若不招……”
後半句話無需再說。
餘小晚被搖的頭仰了過去,勉強擺正,看向他,他那冰封的眸子,像是剛從地底寒窖挖出來一般,除了冷鷙便是戾寒,絲毫不帶半點夫妻之情!
出師未捷身先死,說的不該是那個執意北征的前蒼帝,說的應該是她才對啊摔!
都是那辣雞係統的錯!
第一個任務就整這麼難,讓她怎麼完成?
若她不幫莫非,而是交給時晟會怎樣?
下場一樣是死。
隻不過,一個是為國捐軀,毒發身亡。
一個是私藏刺客,受刑而死。
時晟又是個相當固執之人,根本不聽她解釋,即便她有一千張嘴,也開脫不了。
“將軍若想屈打成招,那便來吧,妾身沒什麼可招的。”
話音未落,時晟手下猛一用力,直接把她摔了出去!
風聲呼嘯在耳旁,餘小晚還沒來得及兌換心凝形釋,已重重摔到了地上!
這一下摔得極重,她隻覺得耳邊嗡地一聲,周圍的一切便像是隔了層水幕一般,一片混沌。
她孱弱地趴在地上,痛得全身撕裂一般,想要集中精神打開係統商城,卻連一秒都穩不住神識。
嘴裡一片鹹腥,依稀有什麼湧了出來。
她依稀聽到時晟似乎又問了一遍。
“招還是不招?”
她哪還顧得回答,劇痛一波接著一波,意識也漸漸飄遠。
朦朧中,她看到時晟的麒麟靴走了過來,隨後,後領被拎起,身子動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在倒退,脖子被薄如蟬翼的襟口勒得幾乎喘不過氣。
時晟這是要拖她去地牢!
她必須馬上兌換心凝形釋,必須……馬上……
意識早已不受控製,就在消散的最後一瞬間,她依稀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忽遠忽近,似真似假。
“將軍且慢!我能證明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