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被陳怡女士的話影響到了自己,陳楚圓現在呆在曲深玉的房間裡都感到了有些不自在,心裡忍不住生出了那麼一點旁的想法。
封閉的私人空間隻存在兩個人時,總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曖昧在滋生的錯覺來,儘管當事人也許並沒有那個意思在,但耐不住陳楚圓現在腦子裡卻忍不住“心懷鬼胎”蹦出一些不合時宜、不那麼健康的念頭來。
在陳怡女士沒有提起這件事之前,陳楚圓腦子裡是根本沒有想過這件事的,並不是她有多純潔,對一個從小到大就好奇心旺盛的人來說,她當然是該懂的都懂了。
陳楚圓隻是單純的、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畢竟她長這麼大,除了青春期做的那一場被掩埋在記憶深處的夢以外,再沒有想過那等旖旎香豔的事,哪怕是當初曲深玉故意勾引她,她更多的都是震驚和誓死捍衛自己貞操的決心。
她當時心裡想的是,絕不會讓曲深玉占到自己的便宜。
也許那些情緒中,還夾雜著一點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不高興,她接受不了曲深玉把自己當成任人擺布的‘物件’,她明明也很驕傲,從不作賤自己的。
所以陳楚圓也從未曾因此在夜深人靜時就生出什麼少兒不宜的想法來,乃至於後悔自己當初拒絕得那麼果斷。她總是口是心非是沒錯,但也有些時候,卻又總不合時宜的‘正直’。
可現在關係一轉變,再被陳怡女士一提醒,陳楚圓忽然就開始不自覺的在意這一點了。
這裡是曲深玉的臥室,是她的私人領域,連空氣中都似乎潛藏著她的氣息,每次呼吸都會被吸入進肺裡,讓呼吸都因此而變得滾燙起來,仿佛沾染了另一個人的溫度。
她的袖子被挽起,露出一截瑩潤的小臂,有一點不健康的纖細,檀木珠子戴在上麵,滾圓的珠子讓她的手腕顯得越發的細。
坐下時她的背習慣性挺得筆直,內衣的痕跡略微的被勾勒出來,不明顯,卻讓人覺得陡然被燙了一下。
她穿著拖鞋,隻有腳後跟露在外麵,泛著淡淡的粉,對比她的身高而言,略圓潤小巧。
陳楚圓突然就覺得室內空調溫度開得有些高了。
曲深玉並沒有察覺到陳楚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將改好的合同打印出來遞給陳楚圓,對方認真地看了遍才簽了下來,不像平常那樣好似一點都不關注這些。
她將合同放進文件夾裡放好,見陳楚圓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在意,畢竟她如果問的話,對方沒準還能理直氣壯的說這裡是她的地盤她為什麼要走?沒準還會直接說今天就睡這了。
所以曲深玉一點沒管,重新坐在電腦前忙碌了起來,她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走,要是不想走……她反正也不會反對。
陳楚圓看了幾眼曲深玉敲敲打打的文字,是對她手裡目前這個遊戲的分析,一條條羅列出了優劣和遊戲的壽命,連外行人認真看看也能看得懂。
比較出乎陳楚圓意料的是,曲深玉認為,無論後期她給這個遊戲加多少補丁,這個遊戲的持續吸金能力,最多也就能堅持一年。
這隻是個流水線上的合格產品罷了,儘管她從策劃到做出用了好幾年。
陳楚圓不客氣的擠進她的座位裡,好奇問:“這遊戲目前賺了多少錢?”
她在應用商店下遊戲時,在遊戲分類的飆升榜上看到了曲深玉的做的這個遊戲,就算這其中是有暗箱操作,想來真實排名應該也不會差得太離譜。
曲深玉說:“刨除成本隻算盈利的話,也就三百萬多一點。”
畢竟這個遊戲最開始是曲深玉獨立完成的,她拿出來時就是個快做好的半成品,所以成本確實不高,跟某些單機獨立遊戲成本差不太多。
對陳楚圓來說,這個數目也算不上多高,她有時購物上頭,成百上千萬花出去的都有,可她也知道不是這麼算的。
這個遊戲從上線到現在才過去多久?不到一個月吧?能有這樣的收益,著實可觀。
陳楚圓一直有聽說手遊賺錢,聞言不由咋舌:“難怪那麼多人會通過遊戲洗錢。”
曲深玉垂眸笑了一下,其實這種氪金遊戲,反而不是遊戲中最賺錢的,真正賺錢的是頁遊,沒錯,就是那種在眾人眼中一刀999的惡俗遊戲,製作成本極低,來錢卻極快。
隻是專門做頁遊的公司,往往都十分善於鑽法律的漏洞,甚至連公司都常年駐紮著不少安保人員,因為長期會有玩家上門要錢,少則幾十萬多則上百萬,但這樣的頁遊目標群體都是成年人,還是享受靠金錢一人鎮壓全服的土豪,所以哪怕他們後期意識到自己受騙了,報警錢也很難要回來。
畢竟錢是他們主動充的,哪怕那是消費陷阱,可在這方麵法律沒有完善前,頁遊公司就是有漏洞可鑽。
遊戲行業有許多毒瘤,且幾乎絕大多數老板默認用盈利來定義一個遊戲的好壞,連曲深玉自己都是如此。
她沒有什麼偉大的理想,當初選中遊戲行業,真的就是覺得它來錢快,她能給遊戲行業唯一的尊重就是在保證自己賺錢的前提下儘量讓每一份錢都來得問心無愧,而不是靠坑蒙拐騙玩家。
另一個原因則是……她還奢望著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陳楚圓身邊,而如果身上留下汙點的話,連她自己都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儘管她很清楚,同一個行業裡不同的遊戲類彆,來錢確實有快慢之分。
可人總得有點自己想要堅持的原則,不是嗎?
陳楚圓沒有涉足過遊戲行業,她其實不太清楚曲深玉這個遊戲在行業內處於什麼水平,但一個人在無人提供幫助的情況下做到這種程度,無疑已經證明了她的優秀。
但陳楚圓不會誇人,哪怕隻是簡簡單單的很棒兩個字對她來說都有些難以說出口,雖然她誇自己從不吝嗇。
所以絞儘腦汁想了想,陳楚圓才問:“你掙的第一筆錢,你想拿來做什麼?”
曲深玉早有打算,沉靜地說:“一部分拿來發獎金,帶他們去團建,留下一部分給我媽,她要帶著曲深灝生活,剩下的資金投入到新遊戲的製作。”
陳楚圓皺了下眉,問:“那你自己呢?”
曲深玉有些疑惑:“我?”
“你掙了錢,就沒想獎勵自己點什麼?”陳楚圓難以理解地看她。
陳楚圓還記得自己投資第一次掙了錢時,興高采烈的給自己買了輛全球限量版超跑,雖然她賺的那點錢也就剛夠超跑的油費,但耐不住她高興。
曲深玉怔了一下,輕輕地說:“這有什麼值得獎勵的?”
在她的人生裡,從未有過獎勵,考第一,她爸媽會讓她保持住,爭取跟第二名分數拉得更開;被人誇獎,她爸媽會含蓄的說什麼彆看她在外麵這樣,其實也一身壞毛病……
她所得到的獎勵,幾乎都是來自於學校發放,父母告訴她,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這世上比她優秀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她必須得更加努力,才能追上他們的步伐。
“當然有!”陳楚圓氣得拍了一下桌子,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你不給自己買就給我買!”
曲深玉眨了眨眼,忍不住短促的笑了一下。
她知道陳楚圓為什麼會生氣,雖然連陳楚圓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她總是這樣,如果她能好好說話,曲深玉相信,她會比任何一個人都人見人愛。
曲深玉沒有獎勵自己的意識,這是家庭教育所造成的,但她其實也知道這樣是不好的,因為她見到過陳楚圓是怎麼被人捧在手心的,她的父母、她的朋友總能在她心情或好或不好時,找出各種角度去誇她。
如果不認識陳楚圓,曲深玉或許會理解,因為絕大多數家長都是含蓄的、習慣性貶低自己的孩子去抬高他人的,亦或者覺得不能讓孩子太驕傲才有意“用心良苦”的去打壓,可認識了陳楚圓後,曲深玉就忍不住自私的想,她其實理解不了這種做法,還很討厭這樣的行為。
隻是很多人討厭著父母,卻總會在長大後又驚愕的發現,自己似乎變得越來越像他們了。
曲深玉心裡其實一直都有在告訴自己,既然父母不愛她,那她就多愛自己一點,但她習慣了被忽視,於是連自己都開始忽視自己的想法來。
還好,還有人記得。
“你笑什麼?”陳楚圓怒氣衝衝地瞪她,“你覺得我說的話很可笑?!”
她心情一不好,便又開始到處找茬,曲深玉嫻熟的模糊重點:“沒有,是我考慮不周,隻是我這點錢估計也買不了什麼你喜歡的,不然我每天早上都送你一束鮮花怎麼樣?”
陳楚圓冷哼一聲:“俗不可耐!”
曲深玉笑了一下,她知道陳楚圓不會喜歡這些,因為很多花都有香味,混雜在一起,會汙染陳楚圓喜歡的味道,所以哪怕它們再好看,陳楚圓都不會讓它們留在自己房間。
“圓圓、曲小姐,飯好了。”助理喊了一聲提醒她們,但人卻沒有過去。
聽見唐馨的聲音,曲深玉止了話頭,陳楚圓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走了,帶起一陣香風。
曲深玉直到這時才驚覺,原來她們剛才靠得那樣近。
這讓她有些恍惚,她對陳楚圓總是很敏感,又總是很不敏感,因為像這樣過界又似乎很平常的舉動,陳楚圓上學那會兒就無意識在做了,所以很多時候曲深玉都意識不到陳楚圓在入侵她的私人領域。
可每次陳楚圓一離開,曲深玉又能立馬察覺到她留下的餘溫,魂牽夢縈。
她出門吃飯,陳楚圓不在餐桌上,她早吃過了,又正生著氣,自然不可能看著罪魁禍首給自己找罪受。
唐馨等曲深玉吃完收拾好東西才離開,曲深玉回了房間,在燈火通明的臥室內又習慣性的把桌上的小台燈打開,多重的光亮會讓她在做事時更加專注。
不知過了多久,曲深玉聽見了敲門聲。
聽上去有些暴躁。
她打開門,陳楚圓似乎準備去睡了,妝都卸了,見她開門,立馬將手裡的小瓶子塞了過來,曲深玉低頭看了眼,瓶身上貼著裡頭藥片的功效,安神助眠。
曲深玉其實並沒有因為父親的離世而睡不好覺,難過是真的,但過了那個情緒巔峰後,她就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在意親情。
她比自己想的還要更看得開。
陳楚圓見她接過去便打算走,走進房門時才開口:“曲深玉。”
“嗯?”
她的麵龐被光影切割得有些模糊,曲深玉隻能聽到她輕輕地說:“你其實很厲害。”
話音剛落,她便關上了門,又快又急,響聲還有點大,曲深玉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她才關上門回到電腦麵前。
陳楚圓的思維總是跳躍的,曲深玉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她這話針對的是之前她沒想過獎勵自己的事。
這是在鼓勵她嗎?
曲深玉彎了彎唇,連眼睫都流露出溫柔的意味,她看了眼小瓶子旁的空罐子,那是陳楚圓上次給她的,雖然加了些草藥,看起來健康,但實際上隻是一種比較好吃的糖果,陳楚圓愛吃,曲深玉工作時也愛含著一顆,不知不覺罐子便空了。
她沒想到,陳楚圓會注意到這種細節。
第32章
關上房門,陳楚圓便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感到有些難為情,她鮮少誇人,大多數時候都是彆人在絞儘腦汁從她身上找優點,她自己卻很少去關注彆人,因此她會奇怪的為此而感到不好意思。
但哪怕如此,陳楚圓也不得不承認,其實很多人身上都是有她擁有不了的優點的,曲深玉尤其如此。
所以她一點都不明白曲深玉為什麼會將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視為平常,明明她做到了許多人都沒法做到的事。
要知道,哪怕拿著父母給的大筆資金入場創業,絕大多數人的豪情壯誌也是以失敗告終的,譬如陳楚圓自己。
她涉足投資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的,開始的起因還是因為看了某本帶球跑的天才寶貝小說,陳楚圓覺得小說裡的小孩六歲就能這麼厲害,她都十三了放古代都成年了肯定更厲害,所以就自信滿滿去了。
然後把壓歲錢都給賠進去了。
好在她父母比較開明,因為當時陳楚圓脾氣大,連嘲笑都忍住了,反而耐心的、儘量以她能聽得懂的話去給她分析一個項目能不能投資,優勢和劣勢都在哪兒。
可以說,陳楚圓的商業眼光純粹是靠反覆砸錢實驗摸索出來的,但曲深玉不一樣,她第一次就成功了,這不可能簡簡單單歸咎於運氣,既是天賦,也是她努力後的成果。
要是陳楚圓能有這樣的戰果,她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所以她一點都不明白曲深玉為什麼會一點都不想到自己。
想來想去,陳楚圓覺得,這一定是她家庭的問題!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不在意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又怎麼能從生活中的小細節中感受到快樂呢?
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應該是最容易讓自己感受到快樂的,不然又怎麼會有一個詞叫做享受生活、享受人生呢?
陳楚圓想,好像沒有人教過曲深玉,該怎麼讓自己感到快樂和幸福。
她抓抓頭發,忍不住在床-上滾了幾圈。
煩死了!
為什麼她是個問題兒童,曲深玉也會是個問題兒童了?
這樣她還怎麼理直氣壯使喚曲深玉?!
陳楚圓想,她一點都不想去安慰、開導彆人,明明她就是個快快樂樂隻顧自己的大漂亮,為什麼總讓她碰到這種事?
她才不要管!
陳楚圓斬釘截鐵的在心裡做出了決定,握緊了拳頭,她才不會去多管閒事!
更何況,每個人性格都是不一樣的,沒準曲深玉自己就是對自己要求高,不覺得那算是多了不得的成就呢?
陳楚圓試圖找借口衝散自己心裡的胡思亂想,不然她覺得自己真的要把曲深玉腦補成一顆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了,但她明明已經是被眾人豔羨的人生贏家了。
畢竟,擁有了她,這難道還不算人生贏家嗎?
她長得這麼好看!每天早上第一眼看到她不得多活十歲?
陳楚圓想,就算曲深玉以前不快樂,擁有了她肯定也能快樂,所以她並不需要額外做什麼。
她十分自信滿滿的這麼想,總算不糾結了,放心的睡了過去。
……
…………
或許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的輾轉反側,第二天陳楚圓醒得有些晚,沒人來叫她起床,陳楚圓看了眼時間,才慢吞吞走進衛生間洗漱。
以曲深玉的自律而言,這個時間早就去上班了,陳楚圓出門去拿助理放好的早餐,走過去才發現早餐旁還放著一支玫瑰。
陳楚圓頓時皺起眉來。
玫瑰的香氣是會汙染食物的味道的,陳楚圓雖然對食物的賣相要求高過口感,可也不是一點都不在意的。
這助理不想乾了?!
陳楚圓氣衝衝的拿起玫瑰,這才發現這是枝假玫瑰,是拿紙折出來的,隻是因為太過逼-真,以至於第一眼看過去時她根本沒認出來這是假的。
她左右看了看,覺得這不像助理的手筆,她不是那種在生活中有情調的人,而且自從上次被扣錢之後,更不敢做多餘的事了,更彆提還是送玫瑰這種在如今象征愛情的花了。
陳楚圓突然想起昨天曲深玉說的話,頓了頓,才回臥室拿出了手機,點進曲深玉的頭像。
自從上次試圖挑撥曲深玉的怒氣後,之後陳楚圓一次都沒在微-信上找過曲深玉,如今看著那張曖昧氣息儘顯的聊天背景,反而覺得有些耳根發燙,感到了些許不好意思。
陳楚圓立即點進設置裡想重新換一張聊天背景,遲疑了一下,又返回了去,點進聊天欄問她
——“桌子上的花是你放的?”
換作以往,陳楚圓都是一個電話打過去的,因為她最不耐煩等待彆人回複了,有問題時都希望能立馬得到答案,可在拿起手機後,她卻下意識選擇了這種反饋進度更慢的通訊方式。
好在那頭並沒有讓陳楚圓多等,幾乎是在陳楚圓剛把消息發過去時,對麵就回複了過來
——“嗯。”
能這麼快回複,顯然是不忙的,陳楚圓揚了下唇角,輕哼一聲才立馬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曲深玉對眾人做了個暫停開會的手勢,才拿著手機走出去接起電話。
陳楚圓:“曲深玉你扣不扣,本小姐就隻值一朵花?”
曲深玉想過陳楚圓看到玫瑰時會是什麼反應,或許會喜歡,或許會覺得庸俗,卻沒想到她會嫌數量太少,但轉念一想,陳楚圓會在意這種事也正常。
輸人不輸陣,陳楚圓從小就很講究排麵、排場。
曲深玉低低道:“抱歉,時間有限,就折出了一朵。”
陳楚圓滯了一下,語氣裡的驚訝都藏不住:“你折的?”
她還以為是買的呢,畢竟這麼精致,看著就跟真的似的,不像是普通人能折出來的。
曲深玉嗯了一聲,陳楚圓嫌棄真花串味,那自然隻能用假的了,然而賣真花的店不少,假花的卻少,更何況,太假了也顯得沒有誠意,時間也來不及,她就自己動手了。
她記得,陳楚圓小時候是很喜歡玫瑰的,雖然那會兒就已經有人覺得玫瑰不夠高雅了。
但陳楚圓的聲音聽上去也並不像是多開心的樣子,她垂了垂眼睫:“你不喜歡?”
對陳楚圓來說,這好像確實沒什麼值得喜歡的,曲深玉想。
隻是她缺乏情趣,突然想不算隱晦的表達自己的心思時,思來想去也隻能庸俗的想到玫瑰,這才忍不住熬夜反覆看視頻,廢了兩個垃圾袋的紙才折出了枝她覺得愛漂亮的陳楚圓可能會喜歡的紙玫瑰。
陳楚圓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炸毛道:“誰會喜歡?庸俗!”
她啪的掛掉電話,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頰,哪有人送花自己人卻不在的?
敷衍!
陳楚圓氣哼哼的把花放在了一邊,啃起了早餐,吃完了又回屋裡化妝,等出門時,才彆彆扭扭把門口花瓶裡的水給倒了,將玫瑰放進其中,一眼看過去不太起眼,仿佛沒有存在一般。
她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若無其事的出門去了學校。
曲深玉垂眸看著手機上已經掛斷的電話,心頭彌漫上些許苦澀,陳楚圓好像……還是不太喜歡她。
也許是最近的事給了她錯覺,曲深玉想,她不該把對方的憐憫當成對自己的喜歡而因此自我感覺良好的。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這才若無其事的回去開會,繁忙的工作,讓她短暫的遺忘了這一切,止住了自己亂飛的思緒。
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跟平常一樣,直到回到了辦公室,曲深玉肩膀才陡然垮了下來。
小時候,陳楚圓是很喜歡花的,她對顏色鮮豔的東西總是沒有抵抗能力,曲深玉現在都記得她在知道開屏的孔雀竟然是公的之後的震驚,要知道,在那之前她都是以“孔雀公主”自居的。
但打那之後,陳楚圓對動物界失去了信心,就隻喜歡死物了,花自然也是其中一種,連手工課老師問同學想折什麼時,她都斬釘截鐵說要折花。
當時折的便是玫瑰。
那是曲深玉手工課第一次拿到了D,因為陳楚圓折得實在慘不忍睹,所以她就跟曲深玉做了交換,那朵玫瑰被她拿膠水粘在了皮筋上,讓曲深玉給她綁在了頭發上。
那時陳楚圓還是很喜歡的,甚至還問她“你知不知道,送一朵玫瑰,代表的是一見鐘情、唯一的愛。”
曲深玉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的了,隻記得陳楚圓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心滿意足的走了。
但她確實是喜歡那朵玫瑰的,連著戴了三天才換成了彩虹發卡。
曲深玉苦笑著想,陳楚圓哪裡還會記得這種事,甚至沒準她也早就不喜歡這些了,隻有她還抱著過去的記憶想當然的以為她還會喜歡這樣。
不過她也很慶幸,還好陳楚圓並不記得這些,不然她若是想起來了還這麼嫌棄,曲深玉想,自己大概是受不了那打擊的。
她按了按眉心,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竭力告訴自己這沒什麼,但因為逃避心理,曲深玉今天回去的還是比平常要晚上很多,屋子裡燈已經熄了,也不知對方是睡了還是根本沒回來。
她彎腰換鞋,將外套掛上衣架時才注意到櫃子上的花瓶。
無它,一堆顏色清淺的花束中,突然多了一抹濃烈的紅,著實有些過分顯眼。
曲深玉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碰了碰,又很快縮了回來,覺得連指尖都被染上了一抹濃烈的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儘量輕的走到房門口,剛開門,隔壁房門便被打開。
陳楚圓正想裝成巧合的樣子,看著她一時卻忘了原本醞釀好的話,奇怪問:“你感冒了?臉這麼紅?”
曲深玉:“……有點熱。”
陳楚圓哦了一聲,沒想太多,她沒看對方,垂眸飛快地說了句:“明天要藍色的!我最近喜歡寶石藍”
她說完這話就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曲深玉站在門口,輕輕地捂住自己的心口,臉頰漸漸沁出了紅。
有個聲音在悄悄露頭,告訴她——
曲深玉,你完蛋了。
第33章
不知道那天-葬禮上曲深玉與曲母談了什麼,陳楚圓在之後的日子裡都沒有再看見過對方,更從未碰見過對方給曲深玉打電話,也不知是她都碰巧沒遇上,還是對方真的就從來都沒給曲深玉打過電話。
但沒了曲母拖累,曲深玉明顯精神狀態要更好了。
雖然這麼說很不地道,可在陳楚圓看來卻確實就是如此,曲深玉她現在甚至有心情在上班之前精心搭配著裝,而不是直接工作裝了事了。
曲深玉並非是不愛美的,曾經穿校服時也會偷偷改小褲腿,被陳楚圓塗指甲油時也一點都不反抗,乃至於上課都會走神去看,可第二天,她手上的指甲油就消失了。
但陳楚圓當時隻為此而生氣,並沒有去想過那是不是她自己卸掉的。
而在曲家破產之後,陳楚圓每一次見到曲深玉她都是灰撲撲的,倒不是說有多疲憊,而是明顯看得出她沒有把心思放在取悅自己上,連衣服顏色都從不鮮豔。
可現在卻不同,她偶爾也會卷發,有時帶著耳釘,有時帶著耳鏈,連衣服都不再是一成不變的了。
陳楚圓不知道她是不是想開了,但毫無疑問,她對這樣的變化是樂見其成的。
在曲深玉決定帶著團隊團建那一天,陳楚圓收到的花已經足以綁成一束捧花了,五顏六色的紙花一眼看過去有些花裡胡哨的,以至於呆在花瓶中根本無法混入原本的花束中,反而極其喧賓奪主。
正好原本的花已經不新鮮了,陳楚圓便順理成章的拿掉了。
隻有每天來換花的助理感到了莫名其妙,陳楚圓喜新厭舊,當初她剛上任零零散散的龜毛要求寫了一整本小冊子,其中一條便是門口的花得每日一個品種和顏色,不然她看著會膩,怎麼現在又拿紙花給固定了下來不換?
但少了一個工作量自然是好事,所以唐馨也沒有主動提起,畢竟萬一提了對方又決定要換了怎麼辦?
曲深玉在團建前,問過陳楚圓去不去,卻被對方以還要補考為由拒絕了,曲深玉能理解,對陳楚圓來說,補考這種事著實算得上是奇恥大辱了。
雖然她為此而感到了些許失落和焦慮就是了。
要知道,在陳楚圓接受她的花開始,曲深玉就覺得自己希望很大,所以她十分“主動”,一直試圖勾引她,說勾引其實也不太恰當,她隻是穿了些看起來很含蓄,實則又有些‘熱情’的衣服罷了,比如看上去好好的,腰部卻鏤空的裙子;貼合身材的旗袍;勾勒腰臀曲線的牛仔褲……
——她試圖以此讓陳楚圓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會讓人心動的女性,而不是她眼裡發個善心被幫助的人。
然而無論她穿什麼樣的衣服,陳楚圓看她的眼神卻都是純然的欣賞。
對一個拉拉來說,這麼看一個女性,著實讓曲深玉對自己都產生了質疑,她真的就這麼沒有吸引力嗎?
她知道陳楚圓是不喜歡她這一款的,也知道她之前的親吻屬於報複,在那之後便再未親過她,可如果一點感覺都沒有,也做不出這種事來的吧?
但現在曲深玉又無法肯定這種猜測了,她的心總是因為陳楚圓而反覆被拋起又砸下。
她甚至想起來在她接受陳楚圓副卡的那一晚,她是真的近乎赤luo的站在了她的麵前,卻仍被拒絕。
曲深玉當時懷疑她的用心,後來覺得那是她為人正直,現在她卻覺得,那也許隻是單純的因為陳楚圓對自己不感興趣。
雖然這一點曲深玉早就清楚,卻仍止不住的為此失落,所以她想趁一起出門旅遊時再來一點更加大膽一些的行為,對此她當然也是忐忑的,畢竟如果連那樣陳楚圓都不為所動的話,那毫無疑問預示著她一點機會都不會再有了。
可如今陳楚圓連去都不去,她卻不知是淩遲前的不安更難熬,還是心情七上八下總被陳楚圓無意的行為弄得小鹿亂撞更難熬。
但這樣的心情,到底不是由她自己控製的,而且現在糾結這些也沒有意義。
曲深玉坐在去機場的車上歎了口氣,下了車四下看了看,等待著跟手下一起進去,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從一輛火紅的車上走了下來。
她走過去,下意識看了眼車內,隻有司機,這說明她不是找借口拒絕她然後悄悄跟朋友出去玩,這讓她亂想的心略微放鬆下來,才忍不住問:“你來送我?”
陳楚圓看傻子似的看著她,立即反駁她:“這種事你夢裡可以想想。”
曲深玉:“…………”她吸了口氣,“那你是來?”
陳楚圓抬了抬下巴:“考完了,我來放鬆一下。”
她的放鬆通常都是喊上一堆朋友開個派對或是去玩賽馬、滑板之類的比賽,一個人出去對習慣左呼右擁的陳楚圓來說是不現實的,曲深玉忍不住笑了一下,才接著問:“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然而陳楚圓不喜歡她現在的笑,說不出的討厭,看上去就像在嘲笑她的行為一樣,因此她臉色瞬間就垮了下去,變得麵無表情起來。
曲深玉預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陳楚圓轉身就重新打開了車門,顯然是不打算去了。
曲深玉連忙拉住她:“彆走。”
陳楚圓頓了頓,扭頭看她。
曲深玉輕輕說:“我離不開你。”
陳楚圓愕然地睜大眼睛,她想過曲深玉會挽留,卻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因為對方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情緒的人,她微微抿了抿唇,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抬了抬下巴:“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本小姐就勉為其難陪你幾天。”
曲深玉短促的笑了一下,怕她又炸毛,又很快收斂了下去,輕輕嗯了一聲,這才與她一起進了候機場。
這趟飛機從起飛到降落不到兩個小時,陳楚圓對舒適度要求比較高,所以曲深玉便也臨時改了座位,和陳楚圓一起去了頭等艙。
從上飛機開始,陳楚圓便直接眼罩一戴,一副拒絕與人交流時姿態。
曲深玉猜,她或許是覺得麵子掛不住。
陳楚圓最近確實在補考,上次考試時她便預料到題目有些難,及不及格全看命,果不其然,她補考了。好在這次掛科的人比較多,她混在其中也就不算太特殊和丟臉了。
而補考向來都比較容易,因此陳楚圓考完之後便放鬆下來。
不過拒絕曲深玉的邀請,主要原因其實倒不是因為補考,而是陳楚圓純粹覺得這種放鬆心情的選項自己過去不太好,也許曲深玉想要一個私人空間呢?
但有她在的地方,曲深玉是彆想有私人空間的。
——這點自知之明陳楚圓還是有的。
隻是考完之後,她卻還是不自覺來到了機場,她知道曲深玉什麼時候出的門、什麼時候航班會起飛,但其實在來的路上她就有點後悔了。
畢竟這顯得她多沒出息、多上趕著啊!
但麵子歸麵子,陳楚圓也不是那種為了麵子什麼都能放下的人,隻要曲深玉識趣點,大家心裡明白相安無事的上飛機不就好了嗎?
可曲深玉是個笨蛋,她從來就沒有識趣過。
雖然如此,陳楚圓也隻是作勢要走,隻要哄哄她,她當然是會回來的,畢竟都求她了,她當然能勉為其難接受了。
但她沒想到曲深玉會說出這種話來,情緒向來內斂的曲深玉,連服軟都隻會用行動表示,什麼都愛憋在心裡,跟陳楚圓一樣,都是不肯開尊口的人。
然而她如今卻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陳楚圓陡然意識到,曲深玉她好像特彆、特彆的喜歡自己。
但她卻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有一點點,被曲深玉的直球給暴擊到了。
曲深玉與她並排坐著,見她不想交流,便默默的支起了麵前的小桌子,打開筆記本接著忙碌起來。
然而隻忙了一會兒,再抬眼時,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陳楚圓身上。
她今天出門前沒怎麼用心打扮,穿得比較隨意,大方領的上衣露出半截精致的鎖骨,上衣較短,腹部便因此隱隱約約露出了一截,褲腿開叉的微喇喇叭褲大腿處被刻意斷成兩截用係帶重新綁在一起,隱約露出裡頭細嫩的肌膚,是曲深玉欣賞不了陳楚圓卻很喜歡的設計感。
她側臉的線條弧度優美,飽滿的唇上塗著漿果色的唇釉,嘴角有些不太高興的下壓著,微嘟,看著有幾分可愛。
光線穿透窗外的雲海照進來,臉上、發梢,連絨毛都仿佛因此而變得聖潔起來,仿若發著光,每一個角度都找不出瑕疵來。
從很久之前曲深玉就知道她生得很好看,卻也從來隻敢趁她睡覺看不見的時候才敢注視著她,將自己的心思隱藏在見不得光的角落裡。
她正看得出神,陳楚圓突然伸手拉下眼罩,凶巴巴地看著她:“看夠了沒?”
被抓包的曲深玉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知該怎麼應對,陳楚圓見她悶不吭聲,指間一轉,拉下的眼罩直接蓋在了曲深玉臉上,仍是氣哼哼的:“不許看!”
本來就煩,現在更害她沒法睡了!
戴著眼罩也一點不影響陳楚圓覺得有人在看她,就算她猜錯了——她們坐這麼近曲深玉還不看她那不是更罪不可赦嗎?
她向來理直氣壯,反正不管怎麼說都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問題。
曲深玉的視野頓時變得一片漆黑,她垂死掙紮:“我沒看你……”
“嗬。”陳楚圓冷笑。
曲深玉覺得,這個冷笑的含義大約是在說你接著裝,她微抿了下唇,不與她爭論,因為她確實是在撒謊,她隻好往背後一靠,“那把我電腦關了?”
真奇怪,她明明巴不得陳楚圓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卻在事發後,又本能的、慌亂的不想去承認這一切。
她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麼,明明隻有直白的表現出來,對方才會知道是什麼意思不是嗎?陳楚圓從來都不喜歡跟人繞圈子。
陳楚圓看了一眼,啪的合上電腦。
曲深玉將手臂擱在座椅扶手上,她其實還有點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陳楚圓又沒有特異功能,眼睛也被蓋得嚴嚴實實的,怎麼就能察覺到自己在看她呢?
明明以前都沒有出現過這種問題的,畢竟陳楚圓早就習慣了彆人的注視。
但想了想,曲深玉就明白了,陳楚圓從來都不管彆人怎麼認為的,隻要她覺得是,那就一定是。
所以,應該是單純就是想找她茬。
她有些無語的笑了一下。
陳楚圓抬了抬眼,不明白有什麼可笑的,但她很敏銳的感覺到,那肯定是跟自己有關的。
那種明悟、了然的笑,是陳楚圓最討厭的了。
她冷笑了一下,看著曲深玉乾淨整潔的指尖,指節覆著薄薄的皮肉,很是修長,一點都不像陳楚圓那樣從上到下都折騰得花裡胡哨的。
陳楚圓立馬伸手惡狠狠地捏了一下,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曲深玉指節不自覺微曲,視野受限,這讓她的感官變得格外敏感,指尖都因此而發著燙,油然生出一股燥意來。
她本能的想要收回手,卻被陳楚圓霸道的按住,反覆的把玩起來,指尖時不時還劃過掌心,曲深玉抿了抿唇,整個人都坐立不安起來。
陳楚圓這才滿意,怎麼能就她一個人不舒服呢?天底下哪有惹了她還平平靜靜的好事?
她沒有再接著把玩,但依然沒有把手收回去,反而是拉著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身上,然後漫不經心的對著手指,十指相扣。
心裡舒坦了,陳楚圓也就不介意給她點甜頭,她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真是笨蛋,眼罩摘了不就好了嗎?
曲深玉並不知道這是‘懲罰’,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漫長又難熬的時光終於過去,留下的隻有乾燥的喉間傳來的明顯癢意。
第34章
到了J市,自然有早已訂好的酒店派人過來接機。
陸陸續續到了接機口的員工遠遠的就看到了一隻手提著行李箱,另一隻手拿著明顯不屬於她自己的包的曲深玉,包上鑲嵌著的鉚釘看著格外有攻擊性。
而她身旁的那位女士,旁若無人的走在旁邊,兩手空空,半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助理迎上前去:“老板,老板娘。”
曲深玉下意識看了眼陳楚圓,對方並沒有搭理助理,微皺著眉,顯然因為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已經覺得不耐煩了。
她立即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心底為這樣的稱呼而生出了小小的竊喜:“走吧。”
陳楚圓這次出門根本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因為她確實是臨時起意,下飛機之後才想起這事,直接給助理發了短信讓她想辦法把東西送過來。
這樣毫無計劃的行為,也就陳楚圓能乾的出來。
她們坐上酒店派來的車,車裡氣氛沉默,比在飛機上還要沉凝,因為陳楚圓環胸皺眉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曲深玉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這不是她慣常心情惡劣時的表現,而更像是身體不舒服。
畢竟她心情不好時會去折騰彆人讓自己心情變好,而她身體不舒服時卻是連找茬都興致缺缺,也就記仇仍然還是會接著記,等自己精力充沛時再回去找茬。
隻是陳楚圓出門向來將自己打扮得精致,極少不帶妝,所以曲深玉也無法從她的臉色上判斷出問題,隻得問:“你哪裡不舒服?”
她已經做好了陳楚圓更生氣的準備了,因為她沒看出來對方究竟是哪裡不舒服,對陳楚圓來說,這樣也算得上是十惡不赦了。
陳楚圓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你帶衛生巾了沒?”
曲深玉愣了一下才點點頭,雖然她來的向來準時,但為了以防萬一也是常備著一兩片在包裡的。
陳楚圓的月經來得不怎麼準時,她生冷不忌,經期間也基本不忌口,卻沒想到這次會開得這麼不湊巧,飛機上還高高興興的欺負曲深玉,轉眼身體就給她來了個悶棍,咋的,她欺負曲深玉她自己的身體還不高興了?
以前陳楚圓來月經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現在卻會感覺到墜脹感,不過她通常都是提前一天就會開始產生這種感覺,給足了她準備的空間,不會猝不及防讓她在外丟臉,然而儘管如此,陳楚圓依然心情不大美妙。
任誰也不會喜歡出來玩碰上這種事,那意味著很多吃的都得忍痛不能入口,而且陳楚圓還是個泡澡愛好者,她不能接受自己一周都沒法進浴缸泡上一次。
因此,陳楚圓很討厭自己每月必來的月經。
她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J市的溫度比C市要低上一些,陳楚圓來之前沒有特意了解過,但司機在她們上車後就詢問了把空調開到多少度,所以陳楚圓現在倒並不覺得冷,隻覺得心情惡劣。
曲深玉看著她輕輕蹙起眉,陳楚圓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典範,平常這樣倒沒什麼,露一截腰腹對她來說隻是穿搭風格的改變,可現在卻不同。
猶豫了一下,曲深玉動了動手,將放在一邊的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曲深玉出門向來準備周全,考慮到會在飛機上睡覺的可能性還特意帶了件外套,隻是在飛機上並沒有被用上,現在倒是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拿開。”陳楚圓立馬便道,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她這麼好看的衣服,絕對不能被遮住!
曲深玉動作不由頓了下,她很少拒絕陳楚圓的要求,這一次卻裝作了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將外套蓋得更緊。
“曲深玉!”陳楚圓睜眼瞪著她,“我讓你拿開!”
她眨了下眼,輕輕解釋:“你不穿明天會痛經。”
陳楚圓更加憤怒:“你咒我?”
曲深玉:“…………”
她頓時無言以對,這完全是根據她最近的穿著判斷的,陳楚圓最近穿的衣服布料都少得可憐,像是要抓住夏天的尾巴最後好好浪一場似的,可經期還這樣,那不是胡鬨嗎?
然而心情惡劣時的陳楚圓從來不會跟人講道理,像個炸-藥-包似的,逮著個點就開始炸毛。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承認了?”
曲深玉心說,我承認跟不承認在你眼裡也沒什麼區彆,她當受氣包當習慣了,伸手隔著外套輕輕揉了揉她肚子:“不難受?”
畢竟還能有精力找茬,看起來不像是有多難受的樣子。
“要不是因為你,我會難受?!”陳楚圓越發憤怒的瞪她,覺得這肯定都是她的錯,這種時候還氣她,不知道她心情本來就不好嗎?
“是啊,我怎麼這麼壞,”曲深玉順著她的話譴責了自己一句,十分鎮定自若的轉移話題,“快到酒店了,下車你把外套扔了就行。”
曲深玉精準的摸中了陳楚圓在意的點。
陳楚圓聞言頓時頓住,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泄了氣,她抬了抬下巴:“哼。”
雖然還是沒給曲深玉好臉色,但終究還是因此重新安分了下來。
一路上並沒有怎麼堵車,等車停下,陳楚圓伸手捋了捋頭發,保持著自己精致的形象後才拔開安全帶臭著臉下了車,沒等曲深玉下來便直接把車門給關上了,惹得前來幫忙的侍者都噤若寒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曲深玉淡定的抓起被陳楚圓扔下的外套,對侍者頷首道:“麻煩你先送她過去吧。”
她毫不懷疑,這時候要是讓陳楚圓等待,她絕對是又會炸毛的。
曲深玉跟員工說了幾句,把手續辦好,這才拿著房卡上樓,偌大的客廳沒有陳楚圓的人影,她想了想,依照著自己對她不算深的了解來到臥室,果不其然聽見了浴室裡的放水聲。
陳楚圓看見她立馬就道:“你怎麼才來?”她指著浴缸,“快點,我要洗澡,你行李箱呢?”
曲深玉愣了一下才說:“在客廳。”
陳楚圓立馬就出去了,趁著大姨媽還沒來,她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泡澡的機會。
但酒店準備的浴袍她是絕對不會穿的,她還是有一點小潔癖的,可自己的衣服又還沒被送來,想來想去,陳楚圓覺得暫時先穿曲深玉的衣服她還是勉強能忍受,畢竟她們現在這關係,不存在不能穿的理由。
她毫不客氣的把行李箱翻得一團亂,找了一會兒才拿著衣服回去,見水已經放好,立馬就把曲深玉給趕了出去,又砰的關上門。
——浴室的門是透明的玻璃門,她才不可能讓曲深玉留下。
平常她還能逗逗曲深玉,現在她可沒心情。
曲深玉站在門口卻不由想,陳楚圓可真一點沒把她當外人,連門都不鎖,就不怕她偷偷進去?
她揉了揉滾燙的耳朵尖才走出去,拿起手機詢問了一下唐馨,讓她叫奢侈品店的人把衣服放酒店那兒,她等會兒去拿,又去燒了壺熱水。
曲深玉訂的是公寓式酒店,屋內設備齊全,估摸著陳楚圓短時間內是不會出來的,她這才出門去買衛生巾。
剛剛她已經問過助理牌子了,也不怕買回來的陳楚圓會嫌棄不用。
等曲深玉做好一切回來時,陳楚圓依然沒從浴室裡出來,她看了眼時間,決定要是等會兒還沒出來她就進去看看,畢竟若是在浴缸裡睡著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陳楚圓似乎聽到了她的想法,慢吞吞從屋裡走了出來。
曲深玉看向她時,不由愣了一下。
她穿著襯衣,半邊鎖骨露了出來,薄薄的襯衣因為沾了點水汽,像是半透明一般貼在身上,仿佛什麼都能看見,胸口被撐得略微有些緊,西裝長褲包裹著她的雙-腿,其實並沒有什麼暴露的地方,她也知道陳楚圓之前出去是拿自己的衣服去穿,可當她真的穿出來時,曲深玉仍然覺得心頭仿佛彌漫上了酥酥-麻麻的癢意。
陳楚圓踩著拖鞋走過去,一臉嫌棄:“這什麼破酒店?精油這麼劣質?”
向來對吃住要求高標準的陳楚圓看什麼都不順眼,平常出門在外能忍受的東西現在都覺得忍不了,但她也懶得折騰換酒店,所以立馬又開始找曲深玉的茬,嫌棄她的衣品,“你出來玩就穿這些?”
原本當然不是這些了,隻是陳楚圓都說她不來了,曲深玉自然便也沒有多用心準備,怎麼舒適怎麼來,這會兒她也不知該慶幸對方沒看到那些她原本準備的東西,還是該失落沒把那些東西帶過來。
曲深玉沉默了兩秒,才生硬地說:“衛生巾和安心褲在沙發上。”
陳楚圓哦了一聲,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走過去看了看,日用的、加長日用的、護墊、超薄的……
她翻了遍:“棉條呢?”
曲深玉沒用過衛生棉條和月經杯,主要是當時想嘗試時被曲母看見了,然後就被一臉嫌棄的拿走了,後來她就沒再嘗試,聞言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道:“抱歉,我忘了。”
她以為自己考慮得算周全的了,沒想到還是漏了。
陳楚圓扔下袋子,心情因為接連的不順有些不太美妙,她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這一趟,從出發起就事事不順,顯然是老天都在告訴她不該來。
曲深玉默默將一次性水杯遞了過去:“40℃的。”
陳楚圓不可思議:“你讓我多喝熱水?”
曲深玉:“…………”
陳楚圓泡了個澡便恢複了活力,此時活蹦亂跳的指責她:“你現在就這麼敷衍我?”
她果不其然開始翻起了舊賬,這次還用上了排比句和對比手法,將她曾經做過的事跟現在對比,得出了曲深玉果然是在敷衍她的結論。
可紅糖水她嫌味道怪,布洛芬她用不上,暖寶寶她嫌不舒服,也就熱水能勉強讓她不挑剔,除了熱水,這時還能有彆的什麼能代替的?
當然,曲深玉也知道她此時氣不順,就算上述的她一一都做了陳楚圓也能挑出毛病來,因為那些事她曾經都做過。
曲深玉把喋喋不休的陳楚圓抱起來塞進床-上,動作果決而迅速,陳楚圓睜大眼睛,全然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做:“你你你你乾什麼?”
以下犯上?!
她清淺的呼吸透過薄薄的衣物自然而然的打在了曲深玉身上,她垂了垂眼,與陳楚圓有肢體接觸的地方仿佛都變得燙了起來。
飛快的把她塞進被窩,又把水杯塞了過去,然後曲深玉便端起了一旁的果盤,就差沒擺上一副對待重病患者的沉重表情了。
原本曖昧的氣氛頓時凝滯,陳楚圓從自己的顏色腦補中回過神來,氣得心口疼:“你什麼意思?!”
曲深玉按住她,把水遞過去,歎了口氣:“不渴嗎?先喝口水再說?”
陳楚圓噎了一下,但紙杯都被舉到嘴邊了,她皺眉喝了一口,溫熱的水流沿著喉嚨一直暖到了胃裡,讓她眉眼稍鬆,可抬眼一看到曲深玉,她又覺得氣不順起來。
曲深玉鎮定地將她按下去:“先睡吧,吃飯我叫你。”
陳楚圓冷笑:“你以為你轉移視線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曲深玉想,大多數時候,確實事情會就這麼過去了,畢竟這種時候她通常都精力有限,不會過於的糾纏。
第35章
對於陳楚圓的脾氣曲深玉不能說摸透了,但也確實比大多數人都要了解一些,所以她很明白,哪怕自己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也絕對不能把心裡話說出來,不然等待她的絕對會是陳楚圓的炸毛。
所以她麵不改色解釋道:“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今天要是沒休息好,你明天起來肯定得難受。”
像是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曲深玉坐到床邊,輕聲說道:“你睡吧,我就坐在這兒陪你。”
陳楚圓頓了下,盯著她看了會兒,曲深玉平靜地與她對視,像是為了取信於她,目光因此一點沒回避,清冷的眉眼在光下猶如冰雪消融一般,有著明顯的溫度。
有些奇怪……
陳楚圓想。
不是曲深玉奇怪,是她覺得自己有點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期的緣故,她竟然就被這麼看得心跳都有點加速。
曲深玉這個木頭竟然也會勾引她了?還比以前的勾引長進了那麼多?
她哼了一聲,翻了個身背對著曲深玉,臉頰不可避免的有點發燙,但她絕對不會因此讓對方得逞好嘲笑她!
曲深玉垂眸笑了一下,一點不意外她的反應,陳楚圓其實挺好哄的,嗯……前提是在她精力有限的時候,不然怎麼哄她都是個炸-藥包。
陳楚圓曾經最安分的時候,也就隻有她經期了。
曲深玉拿出手機下了幾款遊戲,研究起時下比較火的遊戲來,為自己積累更多的經驗和適應當下遊戲的口味,分析它們成功的原因,不去打擾陳楚圓休息。
陳楚圓本來是不想睡的,但閉上眼後卻迅速的睡了過去,這些天因為補考的緣故,她睡得都比平常要晚一些,有些睡眠不足。
要知道,這跟她平常熬夜玩樂是不一樣的,陳楚圓熬夜開派對她跟姐妹們都能玩得很開心,從中可以找到樂趣,精神十足,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在熬夜,一點困意都不會有;可熬夜學習就不一樣了,困意幾乎準時準點就找了上來,不得不依靠咖啡等外物才能讓自己提神,隻能乾熬著,難受不說,效率也低下。
按照陳楚圓以往的習慣,這麼累之後,她絕對是會跟姐妹團的人組個團好好放縱一番,不是通宵達旦開派對就是轉移陣地出國或在某些展上大肆消費,總之是絕不可能安分呆在家裡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邊多了個人,她連這習慣都改了,雖然陳楚圓並不覺得她曾經玩得那些有什麼問題,除了鬨騰也沒彆的問題,不過確實也有很多人見不得她們這樣不事生產、奢靡揮霍。在她看來,為人比較正派的曲深玉大抵也是這麼看的。
但陳楚圓絕不會因此就突然放棄自己的喜好的,她隻是覺得膩了而已,畢竟她喜新厭舊是出了名的,不想做什麼就不做,本就是極其正常的情況。
她也不會去思考自己為什麼突然不喜歡了,陳楚圓從小就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糾結,徒增煩惱。
就像很多人會因為朋友是因為錢才跟自己關係好而心生彆扭,但陳楚圓就從來不在意這些,彆人跟她關係好就是好,她為什麼要去理會對方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跟自己好的?
勸她彆跟她們一起玩,塑料姐妹相處起來沒準什麼時候就要被捅一刀的,在陳楚圓看來才是腦子有毛病故意咒她的。
至少塑料姐妹說話還好聽,你又能有什麼用?
忠言逆耳這一套陳楚圓才不吃。
她自有一套獨特的邏輯,憑一己之力把身邊人都帶進了自己的三觀裡,所以曲深玉從不跟她講道理,要麼順毛擼,要麼邊順毛邊轉移話題,曾經試圖跟陳楚圓講道理的曲深玉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被掃進了角落裡,現在的曲深玉隻知道沒有人能跟陳楚圓講道理,她能把彆人的邏輯帶到自己的溝裡倒是真的。
她身邊能留下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想法。
雖然這個想法在很多人看來多少不可理喻,都多大人了,還不能講點道理嗎?
但曲深玉其實覺得這很正常,在被寵愛包圍富養中長大的人,不張揚肆意才奇怪呢,受不了她脾氣的自不會跟她來往,能來往的當然都是默認能接受得了的,她們還沒覺得不能接受這一切的難以理解呢,為什麼彆人就能覺得能接受這一切的是腦子壞掉了不可理喻呢?
曲深玉其實很喜歡這樣的陳楚圓,她活得足夠真實、自我,而這,是許許多多的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
雖然這樣的她有時候也確實挺氣人的就是了。
室內有些過分安靜,儘管隻是坐在床邊,但曲深玉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時不時便忍不住看陳楚圓一眼,她們不僅處在同一個空間,呼吸著同一片空氣,還在同一張床-上。
哪怕她們保持著足夠“安全”的距離,但曲深玉仍沒出息的因此而有些坐立不安、口乾舌燥。
她甚至想到了飛機上陳楚圓扣住她時掌心的溫度。
她現在也想那樣做。
心裡的小惡魔在告訴她,陳楚圓睡著了,她睡覺一直很死,這種時候無論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她都是察覺不出來的。
然而曲深玉仍然強行的讓自己將目光落在手機上,努力克製著自己不道德的想法。
她不能這麼做,因為若是陳楚圓知道了,絕對是會生氣的,曲深玉不想冒這個風險,她膽子是不小,卻不想因為一時糊塗被討厭。
從來隻有陳楚圓冒犯彆人,從來沒有人能在沒經過她的同意冒犯她時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她身邊。
所以,曲深玉努力克製著自己,隻仿佛無意識一般,偷偷勾了勾她的發絲,直到天色漸晚,身體傳出饑餓的信號時,她才收回手推了推陳楚圓。
雖然陳楚圓有起床氣,可如果真讓她睡到自然醒,那她脾氣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既然結果都是一樣的,那選擇更健康的時間吃飯自然是最優解。
但出乎曲深玉意料的是,被叫醒的陳楚圓並沒有發脾氣,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在床頭坐了會兒。
正在曲深玉以為她要重新倒下睡回去時,她突然有了反應,露出個讓人看起來涼颼颼的笑容:“到飯點了?”
曲深玉覺得她的反應著實有點不太正常,為此她覺得自己頭皮都有點發麻,就像預感到了災難來臨的小動物想要提前躲避,但她還是硬著頭皮點點頭。
陳楚圓摸了摸自己肚子,確實有些餓了,這也是她搭理曲深玉的原因,但睡得好好的被叫醒,她也不高興,並不想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曲深玉。
所以她說:“你抱我去。”
——陳楚圓想到了自己睡覺之前竟然被曲深玉突然抱上床而嚇到,這樣丟臉的事想起來就氣,所以不報隔夜仇的她立馬就知道該怎麼報仇了。
不是喜歡突然襲擊抱她嗎?她就讓她抱個夠!
至於這是甜頭還是甜頭,陳楚圓沒想過,反正她覺得報仇了那就是報仇了!
曲深玉愕然一瞬,很快便頭疼了起來。
她像是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更沒有考慮過若是被人抱著出現於人前,自己會不會覺得丟臉這種問題。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向來是陳楚圓脾氣上來時不考慮後果時的做法。
可這樣的結果往往是她事後還是會將自己脾氣上來導致的結果推給“罪魁禍首”。
因此曲深玉為此而遲疑了一瞬。
陳楚圓立即冷笑起來:“怎麼地?你不樂意?”
……算了。
曲深玉眸光一動,低聲道:“沒有。”
她伸手穿過陳楚圓腿彎,“你想吃什麼?”
陳楚圓一頓:“飯還沒送上來?”
她住酒店時,是從不去餐廳的,都是讓服務員送進房間裡的,所以陳楚圓理所當然的以為,曲深玉也就是把自己從臥室抱到客廳,順便她再頤指氣使的支使著曲深玉乾這兒乾那兒而已。
聽她這話,曲深玉反應過來,陳楚圓根本沒想過就這麼見外人,想想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那是她小時候做的事了,而現在她長大了,更成熟了,自然也會考慮得更“周全”一點,不讓自己社死。
她眼中不由浮出笑意,又很快斂了下去,不讓對方看出來,解釋道:“這是公寓式酒店,不提供這種服務。”
餐廳是這家酒店的特色之一,所以確實是不怎麼提供這種服務的,當然,若是客人有要求,那他們自然也不會推脫。
但曲深玉不想告訴她這一點。
陳楚圓:“……什麼破酒店!”
曲深玉嗓音裡好像帶了點笑意:“我出去把吃的帶回來?”
陳楚圓覺得她是在看自己的笑話,她抿了下唇,繃著臉道:“不行!我餓!憑什麼要我等!”
她倔強的抬了抬下巴,不想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那顯得自己多灰溜溜的啊,不就是被人抱下去嗎?
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社死了,隻要她不尷尬,那尷尬的肯定都是彆人!
她說服了自己,理直氣壯地使喚她:“快走!你不餓我還餓呢!”
空氣陡然靜了一下,曲深玉看著陳楚圓好像十分有底氣的與她對視,睫毛都在顫了都不肯移開,真想晃一晃她腦子裡的水,她一點都不相信出門後陳楚圓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她向來就死要麵子,尤其倔強,認準了自己的邏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曲深玉試圖提醒她:“我帶餐回來的速度會很快的。”
陳楚圓嗬了一聲:“你慫了?”
她像是覺得曲深玉退縮了那就是自己勝利了,因此看上去反而底氣更足了,一點都不想順水推舟接下曲深玉遞過來的梯子。
曲深玉歎了口氣,不由想,等會兒她後悔了可彆又把這筆賬賴在她頭上,雖然這結局似乎已經可以預料到了。
但現在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陳楚圓根本不是那種順驢下坡的人,恰恰相反,你氣勢越弱,她就越覺得自己做得沒毛病,當然,要是你堅持拒絕,她同樣也會更生氣並跟你杠上。
曲深玉替她穿好鞋,萬幸她今天為了配牛仔褲並沒有穿高跟鞋,此時跟長褲搭配起來也不算突兀,雖然如果她現在穿的是高跟的話,她可能就改變主意不下樓了。
對陳楚圓來說,社死無所謂,但如果自己打扮得粗糙不完美,那就很有所謂了。
曲深玉也不知道自己該遺憾還是該慶幸,因為她確實挺想在公眾場合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們關係不簡單的,但事後她卻要迎接更嚴重的狂風暴雨。
她換好鞋,陳楚圓剛好也將睡得有點淩亂的卷發梳理完畢,曲深玉抱起她下樓,她繃緊臉,不動聲色的打量四周。
她沒來由的覺得緊張,心跳加快,呼吸都變了節奏,有種偷-情怕被發現一般的心虛感。
然後,她伸手,食指從曲深玉的唇一路下滑,從下巴到脖頸,再到鎖骨,仿佛即將遊移著要越發往下。
曲深玉繃緊了身體,聲音都顫了起來:“陳楚圓,你住手。”